文/周惠民

韓國飲食有中國古風

文/周惠民

第一回到漢城，幾位老友領(lǐng)我去嘗嘗地道的韓國美食，其中有味“牛雜湯泡飯”，用一個平底的陶盆子裝，原來盆子是食器，并非盥洗用具。中國人說“禮失求諸野”，一點也不錯，韓國人保留了大量的中華文化精髓。盆之外，用銅器是另一個例子。中國人將“銅器”視為國之重器，用銅制品，顯得貴氣。直到二十世紀初期，銅器仍是韓國正式飲食時的主要餐具，現(xiàn)在則多為不銹鋼取代。前陣子韓劇“商道”中，銅制的食器便是商業(yè)活動的重要內(nèi)容，觀眾不可不留心。

除了食器有古風外，韓國的飲酒也有中華古風。小時候念《水滸傳》，讀到英雄豪杰進了酒店之中，多要撂下一句：“不論渾清白酒，只管篩來?！痹纫姂T了瓶裝米酒，也不知道渾酒、白酒長的什么樣？也是到了韓國，喝了一種叫“東東酒”的米制酒，才知道渾酒與白酒的區(qū)別，也才知道為什么酒上桌前要篩過。水滸傳中提到這幫強梁喝酒時都要安排“按酒”，不論雞、鴨，桃李或是杏脯，在韓國，下酒的小菜還是叫按酒。

首爾大學邊上，就有許多小吃攤，客人席地而坐，相當自在。鄉(xiāng)村的小店中另有一種風情，大木板床上一坐，來一壇子白色的東東酒，用個葫蘆瓢往碗里舀，一口喝下，配上一些村間的小菜，像極了明人筆下的梁山人物。其中，有一種像是臺灣“蚵煎”或是日本“煎餅”的食物，韮菜、肉片或魚蝦之類的配料炒過之后，澆上綠豆面打成的糊，煎成兩面黃，令人垂涎。其實在這種地方吃東西，氣氛往往比食物內(nèi)容更吸引人。

朝鮮半島三面環(huán)海，又有洋流經(jīng)過，所以盛產(chǎn)魚鮮，韓國菜中，魚蝦自然少不了。可我生性對魚蝦興致不高，平常也不太吃這玩意，但生在海島上，額頭上就像烙了一個海鮮民族的印。韓國友人在我們這兒念過書，對這里的刻板印象是人人喜歡吃海鮮，所以硬要招待我吃生猛的朝鮮式“刺身”。且說那天，兩人到的一家海產(chǎn)店，主人用朝鮮語點菜，我是如墜五里霧中。等到東西上桌，我心中一陣著急，盤中是一堆仍在蠕動的章魚段。要把這些東西煮熟了吃，我都不見得樂意，何況是生的。但主人盛意拳拳，不能拂逆，只好勉強夾起一段，蘸些醬料，放入口中，這時，還感到章魚的吸盤在我口腔壁發(fā)揮功能。只好趕緊吞下，再喝一大口酒消毒，才稍微安心。

吃魚不行，吃家禽家畜，我倒是在行，漢城市中心明洞附近的“元祖參雞湯”就令人激賞。進得店來，四個大字的中堂“白酒黃雞”說明一切。一斤多重的小子雞（子雞是指未曾下過蛋的小雞，四川有成都子雞，湖南有東安子雞，此處強調(diào)的是六七個月齡以下，比較小型的雞，大約以母雞為主。——作者注），腹中塞了米、水參、紅棗，小火慢燉，起鍋時一把蔥花，頓時雞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配上泡菜，寒意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