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徐紀進

“肉丘墳”與“萬人坑”

文|本刊記者 徐紀進

▲遼寧本溪煤礦“肉丘墳”遺址

遼寧本溪煤礦有座“肉丘墳”。所謂“肉丘墳”，是指本溪煤礦一座埋葬著煤礦工人尸骨的大土丘。從本溪湖西面穿過柳塘隧道，向西南半山腰看去，進入眼底的是一個六尺多高的石碑，碑身之下就是令人心酸的“肉丘墳”，它是日本法西斯殘害中國工人的鐵證，也是日據(jù)煤礦惡劣安全狀況的寫照。

當年，日本帝國主義鐵蹄踏進煤炭資源富饒的本溪礦區(qū)，為了更多地掠奪中國的煤炭，他們采用野蠻的“以人肉換煤開發(fā)政策”，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驅(qū)使中國煤礦工人在極其惡劣的生產(chǎn)條件下為他們“大出煤炭”，而礦工的生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證。

1942年4月26日下午兩點零八分，一起駭人聽聞的瓦斯與煤塵爆炸大慘案發(fā)生了。一聲巨響之后，團團濃煙從本溪柳塘坑口噴出，礦區(qū)籠罩在煙海之中。關(guān)于此次事故的死亡人數(shù)，大致有四種說法。一是本鋼集團的資料顯示為1493人；二是《東北國營煤礦年鑒》的資料顯示為1662人；三是《中國煤炭志·遼寧卷》的資料顯示為1594人；四是本溪煤礦離退休干部張洪昆的回憶是1527人。今天，對此數(shù)字的具體性，記者實難考究確認。但不管怎么說，最少的說法都是1493人。可見，大約1500人遇難確系鐵一般的事實。

約1500名礦工活活地被悶死和燒死——這是中國煤礦安全史上最悲慘、最沉痛的一頁。當時在礦井下清理遇難礦工遺體的工作整整持續(xù)了三天三夜，許多礦工尸身破碎，血肉模糊，其悲慘之狀，令人目不忍睹?！叭馇饓灐本褪怯眠@些慘死的礦工尸骨堆砌而成的，它是“血淚墳”、“仇恨冢”。

現(xiàn)在看來，這次事故有這樣幾點值得注意與重視：

第一，從根本上說是日本帝國主義者為瘋狂掠奪我國煤礦資源，實行“人肉換煤”的大出炭計劃，根本不考慮煤礦工人的生命安全，安全措施不到位所造成的。資料表明，事故當天是星期天，通風瓦斯觀測員不在井下，就是一個明證。這是日本帝國主義者欠下中華民族的又一筆血債。

第二，在事故發(fā)生后，本溪湖煤礦的日本當局不僅沒有積極施救（日方在事故發(fā)生一個多小時后才到井口），反而為使煤礦減少損失，竟然滅絕人性地強令封井。當時的采煤所長藤井渡與保安課長山下壽悍然下令兩臺主扇停風封井。停止向井下送風，就等于斷送了當時并沒有死亡的礦工生路。這種行徑再次暴露了日本帝國主義者所謂的“大東亞共榮”的欺騙嘴臉。

第三，在日本救護隊下井搜尋的時候，他們主要根據(jù)日方的命令，全力尋找二坑坑長日本人上野。盡管有的中國工人并沒有死亡，有的甚至還在呻吟，但是不予以施救，結(jié)果在下層八道以上絞車道旁發(fā)現(xiàn)了上野。他被抬到井上后，“很快就復活了，這是災(zāi)后唯一被搶救生還的人”。

第四，日本人對于事故的處理也是令人憤慨的。公司炭業(yè)部長日本人今泉只受到一年罰薪10%的處分。對于中國死難礦工的尸體，除去少數(shù)被家屬領(lǐng)走殮埋外，更多的則是將尸體草草丟棄。也就是所謂的“肉丘墳”。日本人還在坑前立了石碑，碑文竭力開脫罪責：“乃于康德九年四月二十六日午后二時八分，柳塘炭坑內(nèi)瓦斯被風所襲，猝然爆發(fā)是也，因治救困難，不幸在作業(yè)中之一千三百二十七名產(chǎn)業(yè)戰(zhàn)士壯烈殉職?！辈⒋笱圆粦M地說什么“筑神祠以妥幽魂，諸君九泉有想，當含笑瞑目也”，以此掩蓋罪責，欺騙國內(nèi)外輿論。

▲北票煤礦死難礦工墓

從本溪的“肉丘墳”又使人聯(lián)想到北票煤礦的“萬人坑”。在北票臺吉礦南山的一處“萬人坑”里，不到17000平方米的地方，就挖出了日偽統(tǒng)治時期的6500多具死難礦工的尸骨。據(jù)老礦工回憶，從1943年起，在臺吉礦“報國竂”，日本當局每天派兩掛大車拉著被殘害的礦工尸體，有的生病、受傷但還沒斷氣的礦工也被拉來，拋進“萬人坑”。當年，“萬人坑”里尸骨成堆，狗叫狼嗥，真是慘象萬狀，觸目驚心。

今天，中國人民已經(jīng)雄踞亞洲，魯迅先生所講的“握炭田之主人為炭田之奴”的時代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但是，歷史的教訓值得銘記，我們必須勿忘國恥，勿忘歷史悲劇，時刻以歷史的悲劇為反面教材，激發(fā)我們搞好安全生產(chǎn)的信心與決心，保護好礦工的生命安全。

相關(guān)鏈接|

介紹完“肉丘墳”、“萬人坑”等死難礦工遺跡，這里再簡短介紹一些相關(guān)遺跡。

大墳子：山東棗莊市，1893年6月24日，山東中興礦局的半截筒子小窯在采煤過程中，將老窯打透，古窯的積水突然涌出，“其聲如雷，其勢如獸”。井下礦工慌忙擠向井口，搶抓提煤的繩子向上攀爬。結(jié)果4根繩子墜斷2根，100多名礦工命喪井下。事后，礦局總辦被撤職。后來人們?yōu)榧o念這些死難礦工，在填埋后的煤窯之上，修建了一座墳?zāi)梗Q之為“大墳子”。

白骨塔：還是在棗莊市，1909年9月，山東中興公司在原舊煤井的基礎(chǔ)上擴建大井。在擴建過程中，從舊井下挖出一些礦工的遺骸。1911年，中興公司出資把此處及散落在各舊井中的礦工遺骸收集起來，修建了一座高6米的白骨塔，用以安葬礦工遺骨。據(jù)說，時任候補知縣、試用知府、中興公司的駐礦經(jīng)理戴緒萬（又名戴理庵）有時還去此處燒紙，以祭奠礦工亡靈。

七人碑：在云南宜良縣萬壽山。1920年，此地煤窯發(fā)生瓦斯事故，7名礦工窒息死亡。后人在此立下石碑，稱之為“七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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