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陳霞 編輯 程明 攝影 馬成義 天歌 曾陳 馬濤 虎哥 設(shè)計 田偉

探秘柴達木隆冬海西都蘭行

文 陳霞 編輯 程明 攝影 馬成義 天歌 曾陳 馬濤 虎哥 設(shè)計 田偉

在曠美青海之海西，有一片山巖、盆地與河流相生相依的空曠區(qū)域，祁連、昆侖在此亙古駐留，紅色河流在此孕育流淌。

億萬年前的滄海桑田，千百年前的王朝交替，造就了如今天上地下訴說不完的人間故事。

這里是大美柴達木，值得我們千里而往、四季追隨。

帶著我們各自的期待，去德令哈尋找尚未開發(fā)的大巖壁，去探尋不知名的紅色山域，任躁動不安的青春在這里追尋夢想，撰寫不可復(fù)制的人生篇章。

在大美柴達木盆地之東南隅，有一顆正在冉冉升起的明珠，它是絲綢之路青海線上的重要驛站，是通往柴達木的必經(jīng)之路，它有一個溫暖的名字——都蘭。都蘭縣平均海拔4 000米，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東南部，是我們此行的大本營。在巍巍昆侖山脈的庇佑下，它散發(fā)著深不可測的神秘，傳來遠古的呼喚。我們帶著各自的期待，去尋找紅色河流的根源，去探尋夏日冰瀑的奧秘，去尋訪吐谷渾的前世今生。

車行昆侖

自駕是探秘柴達木以及大青海的最佳方式，進山前是成熟的國道G109和新建的高速路，一馬平川；進山后是空曠的無人野徑，舉目無涯，惟有我們一支車隊絕塵而去。在青藏高原開闊的大地上馳騁，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此次都蘭之行依托四輛越野車的給力表現(xiàn)，順利而流暢地走完全程。

遇上一支強大而有愛的探秘隊伍也是要拼人品的：探秘柴達木系列活動的策劃人“菩提樹下”老哥從事戶外運動多年，并活躍在青藏地區(qū)，為了探索他所熱愛的這片土地，多次進入高原無人區(qū)，行程幾萬公里，去了解高原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的隊長是第一個登上喬戈里峰的華人女登山家羅靜，親近得像鄰家姐姐，從第一期活動開始就挺進柴達木。

從西寧出發(fā)，我們一路向西。至都蘭大約420公里的自駕過程中，視野逐漸被打開、被渲染。當(dāng)偌大的青海湖出現(xiàn)時，我期待著看上她一眼碧水藍天的模樣，然而冰封的湖面只留下了淺淺裂痕。湖邊，經(jīng)幡獵獵作響，旅人形單影只。之前來過這里的隊友給我看他們曾拍下的大片油菜花海，讓人憧憬。我可能來錯了季節(jié)，卻沒有來錯地方?；蛘撸娺^了它最冰冷蕭索的模樣，才配欣賞它明艷奪目的霓裳。

從西寧到都蘭全程沿國道G109行進，一過青海湖，經(jīng)過茶卡鎮(zhèn)、夏日哈鎮(zhèn)，很快便到了這個人口不足四萬的縣城。在縣城休整一晚，第二天正式啟程進山，繼續(xù)走G109，途經(jīng)熱水鄉(xiāng)，駛過新修的高速公路，隨后便進入了昆侖山區(qū)的土路，開始慢慢揭開巍巍昆侖的神秘面紗。 冬季的景色再美也多少挾裹著一些蕭瑟，但并不無聊：彩色的經(jīng)幡飄著，牛群羊群悠悠地走著。人煙稀少，天地遼闊，仿佛走著走著便要駛?cè)肭f周夢境。不像戈壁沙漠一望無垠的單調(diào)，也與西南丘陵的“只緣身在此山中”有所不同，坦坦高原上總有緩緩拱起的山巒，或遠，或近，線條優(yōu)美如同女孩子的彎眉和笑靨；時不時跳入視野的野驢、黃羊、巖羊、禿鷲、紅狐，證明了這片雪域高原蘊藏的勃勃生機。

“紅河”溯源

每年有那么幾天能隱沒在沒有網(wǎng)絡(luò)和催命電話的世界里，也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地廣人稀的柴達木盆地是一處隱居的良所。在那個寧靜得只有大自然的聲音的地方，我們?nèi)ヅ郎?，給每一座山起一個溫暖的名字；站上山的頂端，那里離天空最近。

我們來此探秘，有一個主要考察點——昆侖山中一座無名山峰，它可能是柴達木河的發(fā)源地。經(jīng)過調(diào)查，柴達木河從都蘭縣昆侖山阿拉克湖上游發(fā)源，到柴達木盆地南北霍布遜湖，蜿蜒流淌近390公里，從海拔5 200多米雪山到2670米盆地，也是我國最大的內(nèi)陸河之一，她孕育了這里的十幾個戈壁綠洲，整個河水基本呈紅色，當(dāng)?shù)乩习傩諏⑵浞Q之為“烏蘭烏蘇郭勒”，即“紅河”。不僅河水是紅色的，中上游的灘涂草原、濕地河床也是紅色的，甚至河谷沖積扇的土壤也呈紅色。柴達木河像大地的血脈，撫育一方文明，從遠古蠻荒的諾木洪文化，到周穆王相會西王母，到羌戎興盛，到南絲綢之路的鮮卑慕容氏土谷渾崛起。追根溯源，我們發(fā)現(xiàn)，原來在紅河的上游阿拉克湖南側(cè)有一座山體巨大的紅色山群，主峰海拔4 800米，南北寬約20公里，東西寬約30公里，面積近670平方公里，山體基本由紅砂巖組成，山上山下條條溝壑如同人體的血脈，將紅色巖土不斷沖進柴達木河谷的沖積扇，并形成紅色沖積扇臺垣，這樣一來即基本解開柴達木河為紅色河源的秘密。 登山前一晚，我們在海拔4 200米的一處廢墟露營，這里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年風(fēng)吹雨打，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零下25攝氏度的夜里，寒風(fēng)呼嘯拍打帳篷，裹挾雪花飄揚在漆黑的夜空。風(fēng)雪過后，回報我們的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大自然是公平的，殘酷之后必定有久違的美好。

第二日，我們駕車接近目標山群。在GPS的指引下，車輛駛出車道，穿過高山草甸，跨過一段峽谷冰河，便來到紅山腳下。這座紅砂巖組成的山體，其實也是一座巨大的丹霞山，而且是目前已知海拔最高、面積最大、影響流域最廣的紅色丹霞山。在我們之前，探秘柴達木的探路小隊一行三人經(jīng)兩天尋路并登頂這座山峰。登頂主峰只需爬升600米，普通登山者慢速攀爬用時兩個小時，屬于初級難度。

紅白相間的山體載著我緩緩上升，視線所及之處均是緩而綿延的靜謐山巒。登高一望，整座山體通體紅色，山脊為黃河流域與內(nèi)陸河柴達木河的分水嶺，南可望扎凌湖、鄂陵湖，北望莽莽昆侖，河床彩石耀眼炫目，景色蔚為原始壯觀。這里的山，你可以說它曠美，也可以說它細膩，這兩種體會在時間的長河里交匯。

行走冰瀑峽谷

考肖圖的“夏日冰瀑”位于國道G109南側(cè)15公里處的峽谷里，不失為大自然賜予人類的奇妙景觀。大概是因為峽谷的空氣里蘊含著足夠多水分，這個山頭的柏樹林生長得頗為茂盛，尤其是峽谷兩旁可謂密林蔽日，那些至少一兩百年的老樹虬枝盤曲，干粗蒼勁，讓我們仿佛突然掉進了愛麗絲的兔子洞里。

一條公路從山谷中蜿蜒而上，直至半山腰處。車輛可以駛到峽谷入口，徒步30分鐘即可來到冰瀑面前。路不難走，但冬日有積雪，夏日有流水，冬季行走冰河河床需要準備冰爪。冰瀑約25米高、18米寬，海拔約3 800米，終年不化，聽說即便是在炎炎夏日，融水頂多從冰瀑中間沖刷開來形成兩股水流，而此刻，它凍得結(jié)實渾厚，晶瑩潤澤，就戶外探險而言，攀冰愛好者可以帶上冰爪冰鎬，在此奮戰(zhàn)一番，攀上冰瀑頂端探索更多的奧秘。

吐谷渾遺跡

在魏晉南北朝至宋初時期，都蘭地區(qū)曾為吐谷渾王朝的領(lǐng)地。都蘭縣境內(nèi)代表吐谷渾文化的人物最多、事跡最多、文物最多、古跡最多。熱水鄉(xiāng)一帶有許多首領(lǐng)的陵墓，但是已全數(shù)被盜；其中最大的陵墓屬“血渭一號”，高約30米，側(cè)面為錐形，有著“高原金字塔”之雅稱。這里是1996年十大考古發(fā)現(xiàn)之一，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墓葬屬唐代早期吐谷渾王室墓葬，也是我國首次發(fā)現(xiàn)的吐谷渾墓葬。血渭一號大墓周圍有許多小古墓，數(shù)量達二百余穴，全部被盜掘。

探秘第三天，我們一行來到都蘭博物館，已追回被盜的熱水古墓群出土文物展品都收藏在這里。博物館分三層，三維立體地理地圖、野生動植物標本、礦藏標本、農(nóng)耕牧業(yè)老物件、還有體現(xiàn)著都蘭文化的民間藝術(shù)作品都能在這里看到。

吐谷渾是中國古代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之一，存于西晉至唐朝時期。本為遼東鮮卑慕容部的一支，慕容家的長兄吐谷渾不滿當(dāng)局首領(lǐng)，帶著族人向西遷徙，后擴展，統(tǒng)治了今青海、甘南和四川西北地區(qū)的羌、氐部落，建立國家。到他孫子葉延那一朝，開始以“吐谷渾”定為國家名。

學(xué)術(shù)界過去普遍認為，世界最古老的東西貿(mào)易通道—絲綢之路，主要路線是河西走廊，青海道只是由于河西走廊因戰(zhàn)爭不通時才存在的一條輔助線路。但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許新國指出，都蘭大量絲綢制品和其他文物的出土證明，從青海西寧經(jīng)都蘭、穿越柴達木盆地、至甘肅的敦煌，是公元6～9世紀前半葉古代絲綢之路的一段重要干線。因此，“絲路都蘭青海道”必將會浮出水面，回到人們視野。

噢，我的鹿！

鹿，是我最為鐘情的動物之一，一直渴望與這美麗生靈的親密接觸，終于在探秘柴達木之行中圓了這個夢。在地處偏僻的都蘭縣溝里合支龍野生動物救助保護站，生活著兩戶牧民，其中一戶便是站長肉保夫婦倆。原來這白唇鹿也是磨人的小妖精，人還在幾米之外，它便哼哼唧唧靠過來，蹭我的手，頂我的肚子，受寵若驚哆嗦了好一陣子。再后來，我就大著膽子去貼它的臉，從它清澈的大眼睛里看這個純凈的世界。摘了手套，去撫摸它粗厚的毛發(fā)、靈動的長耳朵和噗著熱氣的嘴唇，它偶爾躲閃偶爾配合，就這樣，足夠了。

肉保給我看他夏季錄制的視頻，漫山遍野的綠地鮮花，鹿與人相依相偎，和諧自然。我想，這就是世外桃源?。∩钤谶@里，天天與鹿為伴，就可以做一個幸福的人。 當(dāng)然，保護站內(nèi)救助過的野生動物不止白唇鹿，還有馬鹿、黃羊、巖羊、藏原羊、野驢等等。動物們傷好了就回到山里，時不時回來探望一番，它們在這里生活得自由安全，而我們這些過路人在一番調(diào)戲之后，只能帶著一份美好回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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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探秘的柴達木河源頭的東西峽谷托素河、烏蘭烏蘇郭勒（紅水川），也是150年前普爾熱瓦爾斯基考察柴達木的進入線路，他考察黃河源頭，從巴顏喀拉山脈的果洛翻越昆侖山進入柴達木，由現(xiàn)今的班瑪縣花石峽進入冬給錯那湖，并由冬給錯那湖峽谷進入柴達木。

吐谷渾的保全福地，歷代王朝討伐吐谷渾，若吐谷渾戰(zhàn)敗，皆由柴達木河翻越昆侖山退至昆侖山以南（今玉樹州曲麻萊縣），得以政權(quán)保全，這里是歷朝漢軍不入之地，歷史上從漢、魏晉南北朝、隋唐至明清，漢軍進入柴達木或青藏地區(qū)作戰(zhàn)，皆止步于昆侖山腳下，若進昆侖則無勝戰(zhàn)例，布爾汗布達山是邊疆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與中央政權(quán)戰(zhàn)事的天然三八線。

香日德鎮(zhèn)，吐谷渾都城白蘭所在之地，十世班禪通電全國和平解放之所，香日德峽谷紅水川是慕生忠將軍開辟（青藏公路）109國道的預(yù)選線路，由于水流湍急，山高崖陡，高山沼澤湖泊眾多，放棄后改道柴達木西南部邊緣的格爾木河。

道出昆侖，莽莽東昆侖山脈區(qū)域，是我們?nèi)A夏文明的發(fā)祥地，中華神話故事的誕生地，道家思想的膜拜祖庭。

自駕路線

D1 西寧—湟源縣—倒淌河鎮(zhèn)—茶卡鎮(zhèn)—都蘭縣

沿著G109國道向西直行，為了從青海湖身邊經(jīng)過，特意在倒淌河鎮(zhèn)分岔路口選擇了右邊的G109（丹拉線），盡管青海湖面寒氣冰封、空無一物。這一天行程約430公里，全程路況良好，走走停停行駛約6.5個小時。住宿：都蘭賓館。

D2 都蘭縣—熱水鄉(xiāng)—香日德鎮(zhèn)—登山營地

秉著先難后易的原則，我們暫且不在都蘭縣周邊逗留，直奔探秘目標——紅山。都蘭至香日德仍然行駛在G109國道上，出了香日德鎮(zhèn)，便沿著左邊一條新修的高速行駛，在一個下坡走勢的出口處出去，沿著這條土路走到一塊藍色指示牌下，從這里進入岔路，向南邊駛?cè)?，沿著烏蘭烏蘇郭勒（紅水河）轉(zhuǎn)向西行駛，直至海拔4 200米的一處廢棄墻垣，扎營。全天行駛6～7小時。

D3 營地—紅山—都蘭

去紅山的方向并沒有路，只有模糊混亂的車轍，全靠GPS定位。車可以開至紅山腳下，但要經(jīng)過一段冰面。登頂下撤一共約3個小時。在山頂上可望見山南的阿拉克湖，那便是柴達木河發(fā)源地。

下撤之后的理想路線是向西沿河谷行駛，然后穿過峽谷向北抵達諾木洪鄉(xiāng)，那里有更多文化歷史古跡，比如諾木洪塔勒他里哈遺址，以及古代海洋生物化石群“貝殼梁”；然后第二天再返程，經(jīng)過巴隆鄉(xiāng)，一路G109回到都蘭。但我們有出現(xiàn)高反嚴重的隊員，因而改變行程，登山結(jié)束后原路返回都蘭縣，抵達時已是滿天繁星。

D4 都蘭—熱水墓群—夏日冰瀑—都蘭

在離都蘭約30公里的熱水古墓群，可以停下一個小時參觀了解吐谷渾歷史文化；接著前往香加考肖圖夏日冰瀑峽谷，盡量在下午最暖和的一兩點鐘開始徒步，往返兩三個小時，否則太陽偏西峽谷里就會很冷。

D5 都蘭博物館—溝里鄉(xiāng)—都蘭

都蘭縣城有一個都蘭博物館，上至吐谷渾出土文物、下至野生動物標本，在這里可以把都蘭地區(qū)了解得很全面。然后繼續(xù)駕車進溝里鄉(xiāng)，在這個野生動物保護站可以近距離接觸當(dāng)?shù)氐囊吧鷦游铮鹃L不只懂動物，還是很厲害的自然攝影師。

D6 都蘭—西寧

五天行程結(jié)束，返回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