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玉清
●問●道●龍●泉●寺●
□ 周玉清
北京城的佛教寺廟有幾十家,元、明、清幾個朝代都在這里建都,所以北京的寺廟大多金碧輝煌,且文化積淀厚重。佛教寺廟是佛教文化的符號,似乎在不覺中,漸漸也形成了旅游文化的載體。參觀者前去的原因,或因為寺廟歷史悠久而潛心考察;或因為寺廟的方丈德高望重而敬仰參拜;或因為寺廟的建筑文化獨特而靜悟觀摩;或因為寺廟楹聯(lián)的空靈境界而慕名賞析……另外,還有個原因就是這些寺廟往往都有歷代皇帝題贈的墨寶及文人墨客吟詩作對,也是很吸引人的。
龍泉寺位于北京海淀區(qū)西山鳳凰嶺景區(qū),建于遼代(公元957年),雖然歷史悠久,但由于地處偏僻,似已衰落。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我曾去過,景況讓人失望:既不見皇帝題墨的蹤跡,亦不見文人吟誦的遺留。書有“龍泉寺”三字的佛殿,仿佛一座小小規(guī)模的北方民居,幾十間低矮的佛事活動房屋,散落在古樹掩映之中,顯得清靜、寂寞和無奈。少僧人可見,無香火可言……
再去龍泉寺倒是有緣由的,似是為了證實一則傳聞,因友人給我發(fā)來消息說,微信的發(fā)明者張小龍,曾在迷??鄲灂r來到龍泉寺,得到一個神秘掃地僧的點撥,回廣州后閉關一年,終于成功。張小龍是我家鄉(xiāng)湖南邵陽人,值得我們驕傲。我認為,微信改變了人類的一些生活方式,它所產(chǎn)生的價值,怎么評價都不為過。這則傳聞是真是假,值得探尋。我后來詢問過多名僧人和居士,得到大同小異的答復:這件事我不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我想,張小龍在龍泉寺得到掃地僧點撥的傳聞,可能只是增添龍泉寺神秘色彩的傳說而已。
另外,我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的學誠大和尚的繁忙可想而知,他為什么要親自擔任龍泉寺的方丈?正是帶著這個疑問,我再次來到龍泉寺探其因由……
其實,學誠大和尚2004年率幾個弟子入住破敗不堪的龍泉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12年了。12年來,寺院的基礎設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破爛房屋修繕一新,古樸而整潔,適應佛事活動發(fā)展的需要,還新修了國學圖書館、多棟僧團宿舍樓以及明心閣、三慧堂(尚未正式使用)等公共佛事活動建筑。特別是三慧堂,應山勢而建,規(guī)模雄偉、氣勢恢宏,體現(xiàn)天人合一的理念,是國內難見的大佛堂。寺廟仍在擴建,南部地區(qū)可見幾部大型推土機正在忙碌著。
除了有形的地面建筑以外,還有先進的僧團修行設施、佛教文化傳播設施,龍泉寺數(shù)字化技術、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應用非常普遍。新建的圖書館完全數(shù)字化,這里有動漫中心,一些弘揚人間佛法的動漫作品在全國得獎。這里的翻譯中心有僧人和幾十名義工組成的翻譯團隊,每天用十二種語言向全世界翻譯和傳播學誠大和尚的佛法開示、微博更新,以及龍泉寺的其他圖書、音像制品,還負責國際佛法交流活動及寺院外事接待的翻譯工作。
龍泉寺現(xiàn)有僧團人員數(shù)百人,義工上千人,居士上萬人。龍泉寺的神奇,莫過于聚集了一批清華、北大、北航、中科院等院校和科研院所走來的本科、碩士、博士、博士后。他們學習的專業(yè)涵蓋了哲學、數(shù)學、中文、生物、物理等學科,比如:賢啟法師是清華大學核能和熱能物理專業(yè)的博士生,現(xiàn)在是寺院管委會的5位成員之一;賢威法師,原來是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院的博士生,現(xiàn)在在寺院管委會任秘書。令人遐思的是,賢慶法師和賢宇法師,都是北京大學的高材生,還先后擔任過北大著名社團“耕讀社”社長;后者還是2010年國家數(shù)學奧金獎獲得者,放棄了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全額獎學金的入學資格,而來到龍泉寺。這些高學歷的知識分子為什么要到龍泉寺出家?只有他們自己能準確回答。我想共同的原因無外乎兩個,一是,為了解脫自己精神困擾而真心向佛;二是,他們都傾慕學誠大和尚的修行而選擇追隨。
龍泉寺僧團的學修,既堅持傳統(tǒng),又有創(chuàng)新,縱橫結合,適應時代。縱向看,他們對準凈人、凈人、沙彌、比丘進行梯次分級教學。橫向看,他們根據(jù)各人興趣及特長開設課程,有的從事戒律研究,有的從事影視制作,有的從事翻譯工作等。在學修的內容上,他們借鑒了當代佛學院的模式,按班級上課,集體聽聞開示,深入研究經(jīng)論。在修行上,每天固定時間集體上殿、誦經(jīng)、拜懺,中規(guī)中矩,嚴肅嚴格。僧團人員必須每天早晨4點起床,4點半早課,下午4點半晚課,晚飯后聽佛學課程,晚上9點半熄燈睡覺。白天因為拜佛者、聽課者和參觀者人數(shù)眾多,僧團人員和常住的居士(大約100多人)通過排班方式,分散在不同崗位學習、勞動、工作。每年都有不少應時應節(jié)、規(guī)模頗大的法會,這些活動都組織得井井有條。
僧團中雖然有一批高學歷的法師,但學歷不是唯一的標準,低學歷的比例不小。進入龍泉寺僧團隊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有一套標準和程序,一般都要經(jīng)過義工——準凈人——凈人——沙彌——比丘(受戒)的過程,短則一兩年,長則三四年。至于要成為法師,那就有更高的標準和更嚴的考察。
他們的生活簡單而清苦。寺院負責吃住,不發(fā)生活費,沒有私人財產(chǎn)。僧人收到捐贈均須交公。僧團人員只有因工作需要才配手機,其他的人不使用手機。僧人每人每年發(fā)兩身杏黃色的僧袍,冬天套厚毛衣,夏天套T恤。不少人受不了清苦和嚴格,自己選擇離開。
顯然,龍泉寺的紅火和特別,離不開學誠大和尚。他俗名傅瑞林,出生于福建仙游。1982年16歲時,在福建莆田廣化寺出家。1989年在中國佛教學院讀研究生時,其佛學研究能力和水平,得到廣化寺原任方丈毅然法師的舉薦和時任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趙樸初稱贊和肯定,而成為廣化寺方丈,時年23歲。1991年研究生畢業(yè),獲碩士學位。2007年41歲時獲泰國佛教大學“教育行政學榮譽博士”,2011年45歲時獲印度比丘僧伽會“三藏大法師”稱號。今年50歲的學誠大和尚著作等身,見解獨到。佛學研究的成就為中國佛教界所稱道。
親歷實地使我深深感到,學誠大和尚是在龍泉寺做中國傳統(tǒng)佛教的改革試點。他是在積極探索佛教寺廟建設、僧俗人才培養(yǎng)和佛教服務社會的新途徑、新方式、新方法。他是在繼承佛教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同時,推進佛教的現(xiàn)代化。
學誠大和尚一直在倡導佛教傳統(tǒng)教義與現(xiàn)代文明相結合,傳統(tǒng)的佛制戒律、祖制法規(guī)與現(xiàn)代管理制度相結合的理念。龍泉寺十二年改革的實踐表明:這種理念在實施中取得了初步成功。龍泉寺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一批優(yōu)秀的適應時代需求的僧俗人才,有力地推動著佛教融入社會、服務社會,使佛教濟世利人的作用得到了更好的發(fā)揮。他運用現(xiàn)代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促進了中國佛教文化、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更加快速、廣泛地向世界傳播。
我想,天降大任于斯人。學誠大和尚是一位高人,也必將在中國佛教發(fā)展史上留有一席之地。
龍泉寺紅遍網(wǎng)絡的賢二機器僧
語 絲
我們于日用必需的東西以外,必須還有一點無用的游戲與享樂,生活才覺得有意思。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的點心,都是生活上必需的——雖然是無用的裝點,而且是愈精煉愈好。
——周作人
只折磨自己是單相思,只折磨別人是虐待狂,既折磨別人更折磨自己的是愛情。
——黑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