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丨惠莞
全臺會館
——“舍宅建館”說證
整理丨惠莞
20世紀90年代,北京地方史研究領(lǐng)域內(nèi)出現(xiàn)了“會館熱”,許多專家學者及地方民俗專家紛紛對北京特有的會館文化進行了較為全面系統(tǒng)的研究,出版了一批專著。其中,民盟盟員、北京民俗專家白鶴群先生等編著出版的《北京的會館》一書,最先收集整理了位于北京宣武門外后鐵廠胡同的全臺會館的資料,也為我們今天研究臺灣會館的歷史提供了難得的參考。
《北京的會館》一書是這樣介紹全臺會館的:
“全臺”會館一詞是依據(jù)全閩會館而來。全閩會館即福建會館,全臺會館即臺灣會館。史料上記載全臺會館文字不多,僅《北京史苑》第四輯上有記:全臺會館在宣武區(qū)后鐵廠胡同。
全臺會館建于光緒十九年,適逢臺灣籍進士施士潔在朝為官,他在福建同鄉(xiāng)會的幫助下舍宅興建會館。
但以上記述從現(xiàn)存史料來看,存有可以商榷的問題。
《北京史苑》1990年第四輯記載,史上以臺灣名義在京城建有兩座會館,一座是位于宣武門外后鐵廠胡同的全臺會館,另外一座是位于前門外大蔣家胡同127號(現(xiàn)為大江胡同114號)的臺灣會館
首先,迄今未見有施氏父子在京城擁有私宅的史料記載。如果施士潔要舍宅建館,那么其前提是他1893年當年或者之前在京城通過購建、繼承或接受饋贈而擁有私宅。
施士潔的父親施瓊芳“于道光十八年(1838)首赴京城參加戊戌科會試,已薦末售,遂留邸都中,閉門苦讀。于1845年中為進士”。從1838年到1845年8年間,施瓊芳3次赴京、5次參加會試,“其間也曾返臺,但居留北京的時間當亦不少。施瓊芳‘留邸都中',其居處當是北京的某一會館”。
由此可知,施瓊芳居京期間,大抵是以旅館或會館為家的,并沒有購置私宅。
施士潔為施瓊芳次子,光緒二年(1876)春天考中進士后,欽點內(nèi)閣中書,但在當年底,他就辭官回鄉(xiāng)。參閱施氏父子的大量作品可知,他們均曾在京都作過短期停留,但來京都沒有攜帶家眷隨行住。因此,父子二人雖然往來京城多次,但并未長期居住,故沒有購置房屋的需求,也未見施氏父子在京城購置房屋宅院的史料記載。
有人提出,施氏父子是否可能會通過親友饋贈、繼承等方式在京城擁有自己的房產(chǎn)。由于沒有史料記載,僅能作為推測存疑。
綜上所述,施氏父子因為沒有攜眷來京長期停留過,也沒有在京購置或擁有房產(chǎn)的史料記載,缺乏“舍宅建館”的物質(zhì)基礎(chǔ),更沒有施士潔“舍宅建館”的文字記載,所以,全臺會館是由施士潔“舍宅建館”之說,既缺乏物質(zhì)基礎(chǔ),又缺乏史料支持,目前只作為存疑觀點保存。
《后蘇龕合集》為施士潔文集,收錄了他在內(nèi)渡前的部分作品及內(nèi)渡后的幾乎所有作品。1893年施士潔曾返回京城,故地重游的經(jīng)歷、與京城舊友的相聚,應(yīng)該會通過他的詩詞記述一二,理應(yīng)會有詩作記載與新建成的全臺會館相關(guān)之事。但在《后蘇龕詩抄》中,沒有任何關(guān)于此次赴京以及“會館”的明確記述。這樣一件惠澤地方、蔭及后代的舉動如系他所為,在現(xiàn)存的他與詩友的答和中及個人的記述中,為何沒有留下只字片言?
如果不是因為此事與他無關(guān),則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施士潔所生活的年代,正處于清末政治社會動蕩不安的時期,他乙未割臺之前的作品,因遭遇兵災(zāi)人禍,多已散失無存。在《后蘇龕詩抄》中,收入了施士潔1629首作品,但內(nèi)渡前的作品僅為404首。他1893年前后的詩作當屬遺失的部分。這為我們今天査證施士潔在京城是否有“舍宅建館”的舉動,留下了缺憾。
最早著述記錄全臺會館建館歷史的,是白鶴群先生等編的《北京的會館》一書。據(jù)白先生回憶,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他看到的全臺會館已經(jīng)是居民大雜院了,但昔日的會館遺風仍斑駁可見。
白先生說,關(guān)于“1893年建館”以及施士潔“舍宅建館”的說法,他除了整理當?shù)鼐用竦目趥鳉v史以外,還參考了清末某一人的雜記,但具體書名已忘記。白先生在撰寫該書時,主要是通過査閱參考書與實地走訪相結(jié)合的方法。之所以在專著中使用口傳歷史,也許正如他所說的,當時全市幾百所會館,全臺會館不是重點,所以,沒有花太多的精力去辨證。
確實,在過去年代,全臺會館在北京的會館文化中,既沒有悠長的歷史積累,又沒有傳世的名人要事,完全被湮沒在京城繁華的歷史中。但新世紀到來,京臺兩地的交流交往開啟了新篇章,百年前兩地交流的歷史成為如今兩地攜手共創(chuàng)未來的厚重文化基礎(chǔ),因此,今天整理發(fā)掘這段歷史、還其歷史真實面目,就顯得更為重要。
綜合以上情況,我們認為,在未發(fā)現(xiàn)更確切的史料證據(jù)之前,將全臺會館的建成時間界定在1890年前后(或1884至1894之間)為妥。至于它的確切修建時間,有待于進一步研究和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