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昌平,鄭米雪,范厚明
(大連海事大學 戰(zhàn)略管理與系統(tǒng)規(guī)劃研究所,遼寧 大連 11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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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問題”響應的復雜網絡演化進程分析
趙昌平,鄭米雪,范厚明
(大連海事大學戰(zhàn)略管理與系統(tǒng)規(guī)劃研究所,遼寧大連116026)
“南海問題”已成為國際熱點問題,探索其響應的復雜網絡演化進程,對我國的響應策略具有科學的指導意義。本文利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構建出“南海問題”響應的不同階段的復雜網絡,對利益相關國在網絡中的地位與社會資本進行評價,得出我國戰(zhàn)略實力及主動權的變化結果,并提出了我國南海問題的戰(zhàn)略響應措施。
南海問題;復雜網絡;演化;中心性
2015年,海牙國際法庭就“菲律賓告中國案”做出了“南海島嶼”性質的初步裁定;美國派軍艦、飛機到南海巡視,日本、澳大利亞等國也在不同場合表示了對美國的支持;在2015年第十屆東亞峰會期間,越南與菲律賓就南海問題結成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同時,李克強總理就南海問題提出了五點倡議,這些現象都表明南海問題正成為一個國際熱點問題[1-3]。南海問題的未來走向,不同學者從不同視角給出了不同的答案,加拿大地緣政治觀察網刊登以“中國或在領土爭端讓步, 勿擔憂南海戰(zhàn)爭”為標題的文章,美國一些研究機構利用仿真軟件模擬了中美南海開戰(zhàn)的結局[4-5]。
國內外學者對南海問題進行了多學科、多視角、多維度的研究,部分學者從地理、歷史的角度分析了南海問題產生的根源、演化過程、影響因素,認為主權與領土爭端是南海問題產生根源,主張從歷史事實與證據的角度為我國南海主權提供充足的法理依據;部分學者從法律與國際法的視角分析了南海爭端的法律根源,提出我國的法理依據及相應的應對措施;部分學者從國別視角分析了越南、菲律賓、美國、日本等國參與南海問題的動機、利益訴求以及這些國家采取的行動與措施;部分學者從大戰(zhàn)略視角分析了大國博弈對南海問題解決的影響以及南海問題的演化趨勢;部分學者研究了我國解決南海問題的對策,一種觀點是“擱置爭議,共同開發(fā)”不能解決南海問題,應利用法律來保護我國主權,一種觀點是我國應從戰(zhàn)略的高度采取分而制之的方式逐步解決南海問題,一種觀點是我國應加強軍事力量,南海問題的最終解決要靠軍事手段,還有一種是我國應綜合采用經濟、法律、軍事手段來解決南海問題[6-22]?,F有的研究已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它們?yōu)楹罄m(xù)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在實踐上,我國提出了“擱置爭議,共同開發(fā)”的主張,同東盟國家簽訂了《南海各方行為宣言》(DOC),同東盟簽訂了10+1的自由貿易協(xié)定,同時加入了一些國際性組織來協(xié)調我國同東盟國家的關系,加強了主權證據的宣傳[23]。習近平主席提出了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以此推動我國同東盟的經濟聯系,構建利益共同體,減少沖突與爭議。我國在不同階段所采取的戰(zhàn)略措施是否有效地改善了我國在“南海問題”博弈中的地位,增強了自身力量?大國博弈的戰(zhàn)略結果是否真的讓南海問題更為復雜且難以解決?我國可以采用哪些現實的策略來進一步提高在“南海問題”博弈中的主動性與戰(zhàn)略實力?對這些現實的問題國內學者并沒有重視,并加以深入的分析與研究。
“南海問題”從本質上說是在南海有戰(zhàn)略利益的國家在自身所構成的復雜網絡中的戰(zhàn)略互動,其結果直接影響南海問題的未來結局與走向,而社會網絡分析法是一種結構主義視角下分析網絡中關系結構,量化評價社會網絡中行動者之間的聚類、行動影響力、控制力的有效方法,因而用社會網絡法來定量分析與評價我國以及相關國家的地位與力量的互動關系之結果對我國采取切實可行的戰(zhàn)略行動來解決“南海問題”具有現實的價值[24-25]。
南海問題是隨歷史不斷演化的,不同時期國際關系博弈的利益焦點不一樣,牽涉的國家與國際組織不一樣,構成的關系網絡也存在差異。依據主導因素與我國的響應情況,可將南海問題劃分為四個關鍵的歷史時期(本研究關注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來的時期),即主權爭議低關注期(1960年以前)、經濟因素主導、其他因素作用的域內爭執(zhí)期(1960-1990)、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1990-2012)、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3年后)。這些時期的相關利益國所構成的社會網絡關系分析如下:
在主權爭議低關注期(1960年以前),全球經歷了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朝鮮戰(zhàn)爭,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將蘇聯作為主要的戰(zhàn)略對手,為拉攏我國孤立蘇聯,西方國家對我國擁有南海主權沒有質疑。同時,全球反殖民獨立運動興起,西方國家的原殖民地相繼獨立為主權國家,它吸引了西方國家與相關國家的注意力與戰(zhàn)略資源,無暇關注南海問題。另外,海洋在經濟發(fā)展中的價值作用并不明顯,利益相關國對海洋權益不重視,東盟國家對我國擁有南海主權的主張低度關注,而由于我國的經濟與軍事實力相對較弱,對南海問題的主權爭執(zhí)的響應策略也相對較少[26]。在這一時期,國際組織的發(fā)展較慢,與“南海問題”相關的國際組織基本沒有,國與國的網絡關系也很簡單。按照南海問題的相關利益國是否參加同一個國際組織,繪制出它的“二模”網絡關系圖。如果沒有參加相同的國際組織,國家與國家之間就不產生直接利益關系,不發(fā)生相互作用與影響,在網絡圖中就沒有關系線進行鏈接。具體如圖1所示:
圖1 主權爭議低關注期的網絡關系圖
在經濟因素主導、其他因素作用的域內爭執(zhí)期(1960-1990),全球處于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的冷戰(zhàn)時期,兩大集團力量較為均衡,發(fā)展經濟是這一時期的主要矛盾與焦點,經濟因素是這一時期的主導因素,其他因素同經濟因素交相作用推動了南海問題的演化,在它的響應方面,我國將重點也放在發(fā)展經濟,營造和平發(fā)展的環(huán)境上。自越南在1956年非法占領我國南威島之后,越南在20世紀60年代相繼侵占了其他一些島嶼,我國同東南亞國家的南海主權爭執(zhí)開始顯現。20世紀70年代,南海發(fā)現了石油、天然氣等資源,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文萊、印度尼西亞等國相繼非法占領了我國南海中的一些島嶼[27]。圍繞南海的島嶼主權爭執(zhí)在域內不斷升級,我國被侵占的島嶼不斷增多,發(fā)生爭議的國家也不斷增加。同時在國內出現了文化大革命,之后又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改革開放,我國的戰(zhàn)略重點放在發(fā)展經濟、營造和平發(fā)展的環(huán)境上,在南海問題上除提出“擱置爭議、共同開發(fā)”主張外,沒有采取太多的戰(zhàn)略行動。東南亞國家為增強自身力量與國際影響力,先后加入了不結盟運動組織、77國集團,并在1967年成立了東南亞國家聯盟,以東盟為統(tǒng)一體來應對同其他國家與國際組織的政治與經濟交往(如表1所示)。
新國際組織的成立改變了“南海問題”爭端國的利益關系及力量對比,同時改變了“南海問題”的網絡關系結構,這一時期的“南海問題”的社會網絡關系如圖2、圖3所示。
表1 域內爭執(zhí)期國際組織表
在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1990-2012年),國際政治與經濟格局的巨大變化、海洋經濟的重要性上升、大國的戰(zhàn)略博弈,推動了南海問題向國際化與復雜化方向演變,圍繞“南海問題”的國際關系網絡也發(fā)生了顯著變化[28]。首先,前蘇聯的解體改變了冷戰(zhàn)以來的世界力量對比,美國一家獨大的格局推動它加大對南海爭端的參與;其次,印度因經濟崛起而膨脹的野心、日本經濟衰退帶來的危機感,促使兩國想通過干涉南海問題來凸現其地區(qū)大國地位的目的;再者,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的開放程度不斷加大,貿易依存度不斷加大,海洋權益與資源運輸的安全性逐漸上升為國家戰(zhàn)略安全的問題,這帶來了兩個方面的變化,一方面為加大開放力度與增強國際影響力我國加入了一些全球性與區(qū)域性的經濟組織,同時在另一方面為解決南海問題,我國同南海主權爭議國簽訂了《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來保護我國海洋權益。在這一時期我國對南海問題響應的主導戰(zhàn)略思想以“擱置爭議,和平開發(fā)”為主,對海洋權益重要性的認知還不夠深入,是一種被動響應[29-33]。隨著我國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美國改變了其戰(zhàn)略博弈的重點,把我國假想成威脅其全球霸權的主要力量,推出了重返亞太的國家戰(zhàn)略,同我國周邊國家達成了TPP協(xié)議[34]。這些力量的綜合作用改變了南海問題的社會網絡關系,從而網絡結構發(fā)生變化。在這一時期成立對南海問題有影響的組織如表2:
圖2 南海問題域內爭執(zhí)期的“二模”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3 南海問題域內爭執(zhí)期的一模社會網絡結構圖
表2 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的國際組織表
依據這一時期存在的國際組織與國家關系構建的“二?!鄙鐣W絡圖與國家間的復雜網絡圖如圖4、圖5所示。
在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3年后),我國經濟、社會、外交關系開始全面轉型。在經濟上我國面臨結構調整、產能過剩問題,經濟增長從高速增長向新常態(tài)轉變,資本項目需要從吸引外資向對外投資轉型,外交上從韜光養(yǎng)晦向有所作為轉變,社會向建成全面小康轉型。戰(zhàn)略轉型,導致我國對南海問題爭議的響應策略也發(fā)生變化,從被動響應逐漸向主動響應轉變。這一時期,我國對海洋權益重要性的認知不斷加深,并提出了海洋強國戰(zhàn)略。在綜合分析我國面臨的戰(zhàn)略機遇條件的基礎上,我國提出了“一帶一路”的倡議,并主導建立“亞投行”,菲律賓、文萊、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英國、中國、越南、澳大利亞等國都加入到“亞投行”中,新的戰(zhàn)略行動改變了“南海問題”的利益相關國之間的博弈關系[35]。在這一時期,新成立的國際組織的情況如表3所示。
另外,域外國家為干擾我國的崛起,以美國為首的部分西方國家,開始由參與爭議向直接干涉轉變;域外國家的干涉使得南海問題變得更為復雜,國家間的關系也更復雜,響應難度不斷增加。依據上述分析,構建的“二?!钡纳鐣W絡關系圖與國家間的關系結構圖如圖6、圖7所示。
圖4 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的“二?!鄙鐣W絡結構圖
圖5 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表3 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的國際組織表
比較“南海問題四個階段”的網絡關系圖可以得出以下結論:(1)國家間的連接關系越來越多,說明利益關系越來越復雜,國家戰(zhàn)略行動需要考慮的要素越來越多。(2)從不同時期的關系網絡圖的演變趨勢來看,“南海問題”的網絡關系變得越來越復雜,涉及的國家與國際組織越來越多,具有向國際化問題演變的趨勢。
為更清楚地實現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的我國戰(zhàn)略響應的動態(tài)演變效果,按照年份做出的復雜網絡圖如圖8-圖11所示:
圖6 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的“二模”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7 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8 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3年的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9 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4年的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10 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5年的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圖11 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2016年的國家間關系的社會網絡結構圖
分析上圖變化可知,中國主導成立的“亞投行”有效提高了我國在南海問題關系網絡中的影響力與社會資本,而英國等國加入這一國際組織也相應提高了其影響力與社會資本;美國主導的美國東盟峰會則降低了我國在網絡中的影響力與社會資本,提高了美國與東盟的影響力與社會資本;中美兩國圍繞南海問題的博弈是動態(tài)變化的,相應的響應策略對另一國的社會資本與影響力都產生了直接的影響。
社會網絡關系分析的主要指標有整體網密度、中心性指標,其中中心性分析包括度數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和中間中心度?!澳虾栴}”不同階段的社會關系網絡不一樣,這些指標值不一樣,關系結果也不一樣。
(一)南海問題的整體網密度指標分析
1.整體網密度
約翰·斯科特認為,整體網絡密度指的是社會網絡中實際存在的關系數量同理論關系總數的比值[36-37]。如果所構成的復雜網絡中的參與國家個數為n,那么其中包含的關系總數在理論上的最大可能值n(n-1)/2,若網絡中實際存在的關系數目為m,則整體網密度等于:
m(n(n-1)/2)=2m(n(n-1))
(1)
2.四階段的整體網密度計算結果分析
利用UCINET6軟件,計算四個階段的社會網絡關系圖的密度,可以得到表4的結果。
表4 不同歷史時期整體網密度表
由表4可知,整體網密度α是不斷增大的,這說明南海問題的利益相關國之間的關聯程度越來越大。同時網絡中的參與國間的聯系個數不斷增多,說明參與國對社會網絡的依賴程度增加,網絡為參與國提供的資源越多,它的社會資本越大,反過來網絡也會對參與國的戰(zhàn)略行動產生限制作用,聯結個數越大,限制力量越強。
(二)南海問題的中心性指標分析
1.中心性分析
中心性指數是衡量一個國家在社會網絡中的地位與位置的指標,它包括度數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及中間中心度[38]。度數中心度評價的是網絡中的個體的局部中心度,是同個體發(fā)生直接聯系的個體數目,數目越大說明該個體處于局部中間位置的可能性越大;接近中心度評價的是整個網絡中點與點的接近程度;中間中心度則評價網絡中的節(jié)點充當中間聯系人的程度。其計算方法如下:
度數中心度:在“二?!本W絡中,一個國家的度數中心度是該點所參與的國際組織的個數,一個國際組織的度數中心度是該組織所擁有的參與者個數,將它除以國家組織總個數或是參與國家總數就能得到相對度數中間度。國家的相對度數中心度為:
(ni表示國家)
(2)
國際組織的相對度數中心度:
(3)
接近中心度:在“二模”網絡中,參與國家僅僅與所處的國際組織有關聯,所以參與國家要與其他國家產生聯系必須經過所處的國際組織;同理,由于國家組織僅僅與其參與國家有關聯,要去其他組織產生聯系也必須經過其參與成員,因此,國家i的接近中心度是該國家所參與的國際組織到其他參與國和國家組織的距離的一個函數,可用如下公式表示:
(4)
其中g是國家數,h是國際組織數,國際組織k與國家i鄰接。
類似地,國際組織的接近中心度也是該組織所包含的參與國家到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的最短距離的一個函數,公式如下:
(5)
其中國家i與國際組織k鄰接。
中間中心度:在復雜網絡中,由于每對參與國家之間的聯系都要通過參與國家參與各種國際組織來完成,因此,國際組織總是處在國家之間的捷徑上。類似地,各對國際組織之間的聯絡也要通過參與國家來完成,國家總是處在國際組織之間的捷徑上。對于參與國家,其中間中心度表達式如下:
(6)
其中,Xkl表示該國家成為一對國際組織間共享成員的個數。
對于國際組織的中間中心度,其表達式為:
(7)
其中,Xij表示該組織機構成為一對參與國家共享的組織的個數。
2.四階段的中心性計算結果分析
在無主權爭議期,國家與國家之間并未產生聯系,相關國際組織沒有成立,這一階段的中心度指標都為零。
利用UCINET6軟件,計算域內爭執(zhí)期、域外國家參與干涉期、我國戰(zhàn)略轉型期的三種中心度的結果如表5、表6所示:
由表5、表6的計算結果,可以推論出以下結論:(1)我國在三個時期的度數、接近、中間中心度在不斷增加,說明我國在“南海問題”的復雜網絡中的地位在不斷提升,網絡社會資本不斷增加,反映了我國在“南海問題”博弈中的主動性與可利用的社會資本不斷增加。這說明在過去我國圍繞“南海問題”實施的戰(zhàn)略行動是有效與可行的。在2016年,美國與東盟建立美國東盟峰會以來,我國在復雜網絡中的中心度有所降低。(2)文萊、越南、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幾個國家的中心度指標維持在一個穩(wěn)定高位,說明它們在南海問題的“社會網絡”中處于中心位置,從網絡中獲得的社會資本最多,在“南海問題”中的話語權較大,戰(zhàn)略主動性較高。(3)美國、澳大利亞、英國、日本在前兩個階段的中心度為零,自域外國家加大參與期以來,中心度突然增加后有所下降,這說明通過參與“南海問題”的爭端,這些國家有效提高了自身在該問題中的話語權與影響力。(4)東盟的中心度是呈下降趨勢的,這說明東盟作為一個區(qū)域性國際組織在“南海問題”中的影響力與話語權在下降。(5)亞投行的成立,提高了我國的中心性指標,這從側面說明由我國主導成立與組建區(qū)域性經濟組織可以有效地提高我國的中心地位,提高我國的戰(zhàn)略主動性。(6)在我國戰(zhàn)略轉型時期,《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中心度是最高的,其次是亞太經合組織與世界貿易組織,這從側面反映了這些組織在“南海問題”上的影響力是最大的,我國應重視這些組織的作用。(7)《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在國際組織與協(xié)議中的中心度是較低的,這也反映出它對“南海問題”爭端的作用與影響力較為有限。
表5 國家以及國際組織的中心性分析
將東盟各國的中心性指標同美國、日本、菲律賓、越南的中心度指標累加,可以得到表7的結果。
由表7可以得到兩個結論:(1)南海問題的利益相關國可以通過聯盟合作有效提高自身在復雜網絡的影響力與中心作用。(2)同核心聯盟體相比,我國的網絡中心度偏低,這說明我國在“南海問題”的戰(zhàn)略博弈中,還處于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我國需要采用有效的措施來改善自身在網絡中的地位。
3.四階段中心性可視化分析
為形象顯示各國與國際組織的中心度變化,更直接顯示各國家與國際組織的影響力對比變化,利用UCINET6軟件可以得到圖12-圖19的可視化結果。
表6 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各年份各國與國際組織的中心度分析表
表7 核心聯盟體累加中心度
圖12 主權爭議低關注期的國家-國際組織中心度分析可視化結果
圖13 域內爭執(zhí)期的國家-國際組織中心度分析可視化結果
圖14 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的國家-國際組織中心度分析可視化結果
圖15 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的國家-國際組織中心度分析可視化結果
圖16 主權爭議低關注時期國家-國家強弱關系圖
圖17 域內爭議期的國家-國家強弱關系圖
圖18 域外國家加大參與爭議期的國家-國家強弱關系圖
圖19 我國戰(zhàn)略轉型、域外國家干涉期以來的國家-國家強弱關系圖
在圖17-圖19中,國家與國家之間聯系的連接線的粗細表示關系強度,連接線越粗,表示關系越強,反之則關系越弱。由圖17可知,新加坡與東南亞5個國家建立了弱關系,但越南、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文萊、馬來西亞在該時期圍繞南海問題形成了更緊密的關系。在域外國家參與干涉期, 12個國家形成了復雜網絡,在網絡關系中,強關系不再局限于越南、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文萊、馬來西亞5國,中國、日本以及美國的關系也在不斷加強。到我國戰(zhàn)略轉型時期,我國的節(jié)點連接線相比于上個時期有所加強,但存在的弱關系較多,說明我國還有改進與提高的空間。
(一)研究結論
從南海問題的社會網絡的量化分析結果可得到的結論有:
(1)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圍繞“南海問題”所形成的復雜網絡的關系結構不一樣,復雜程度不一樣,博弈的戰(zhàn)略結果也存在差異。
(2)我國在不同時期采取的戰(zhàn)略行動有效地提升了我國在“南海問題”博弈中的地位與戰(zhàn)略實力。
(3)我國在“南海問題”中的絕對戰(zhàn)略主動權與權利空間還偏小,處于相對弱勢地位。
(4)美國在重返亞太戰(zhàn)略的驅使下所采取的戰(zhàn)略行動提高了其在南海問題解決中的影響力,成為一股重要力量,增加了“南海問題”解決的復雜性。
(5)在新常態(tài)時期,我國提出“海上絲綢之路”倡議,因此而成立的“亞投行”等組織有效地稀釋了“南海問題”中的固有的利益集團,讓“南海問題”博弈的力量與戰(zhàn)略實力更均衡,為和平談判解決南海問題提供了基礎與條件,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我國在戰(zhàn)略博弈中的主動權與影響力。
(二)討論
(1)國際組織與區(qū)域性經濟組織都是按照一定的協(xié)議與規(guī)則組建的,組織中的成員有責任與義務遵守相關協(xié)議與行為準則,一個國家加入到相關組織中去,就會和相關組織產生利益關聯。利用“南海問題”的主要爭端與利益相關國加入的國際組織的情況來構建復雜網絡,網絡的關系結構能夠較為客觀反應國家間的相互關系與力量對比。歷史數據與資料收集的廣泛度可能會影響社會網絡的構建與相關指標的計算結果,但網絡規(guī)模的大小不會改變節(jié)點的關系結構與力量對比,總體趨勢具有一致性與合理性。
(2)相比而言,有向網絡比無向網絡更能真實反映關系網絡節(jié)點(行動主體)的力量對比關系,更能真實反映復雜網絡的關系結構的演化趨勢。國家與國家關系與相互力量對比是一種綜合的、多維力量的對比,要進行量化評價比較困難,數據難以整理,研究的現實困難使本研究采用了無向網絡來進行相關研究。同時在構建復雜網絡時,是以某一個時間截面為基礎來繪制復雜網絡,網絡具有靜態(tài)截面的特性;對不同時間截面的復雜網絡進行比較能夠部分反映節(jié)點與邊的動態(tài)變化;對動態(tài)演變的內在過程則需要利用博弈論方法來做進一步說明,在后續(xù)研究中將采用有向網絡與演化博弈理論相結合的方式進行深入研究。
(3)國家綜合國力與實力不同,南海所具有的戰(zhàn)略價值也存在差異。對我國而言,“南?!敝苯雨P系到戰(zhàn)略安全、主權、經濟價值與國際影響力,對菲律賓、越南、文萊、馬來西亞最主要的是經濟利益與經濟價值,其次才涉及到地區(qū)影響力與安全等問題;對美國、日本、印度則主要是具有大國戰(zhàn)略博弈利益的角度來參與南海爭端。南海戰(zhàn)略價值的差異使得這些國家采取的戰(zhàn)略行動與訴求方式存在差異,它同國家實力差異一起推動了“南海問題”向復雜化、國際化方向演化。
(4)從復雜網絡的視角來看,“南海問題”的相關國家構成的網絡結構關系越復雜,力量越均衡,我國在網絡中的中心度越高越大,我國的戰(zhàn)略主動性越強。積極主動推進亞洲區(qū)域合作,簽訂合作協(xié)議,新成立由我國主導的合作組織有助于進一步提高我國在“南海問題”上的戰(zhàn)略影響力與主動權。
(5)菲律賓、美國、越南等國極力倡導將南海問題國際化,從“南海問題”的復雜網絡分析結果來看,南海問題越國際化,參與的國家與組織越多,核心聯盟體的“度數中心度累加”占比越大,在該爭議中的影響力越大。我國應聯合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國捍衛(wèi)《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精神,在南海域內解決爭端。
(6)從社會網絡分析結果來看,東盟作為整體的累加的“度數中心勢、中間中心度”是最高的,在相關問題上的影響力最大。東盟作為整體來同中國進行“南海問題”的談判與博弈是它們的理性選擇與最優(yōu)方案,我國作為博弈的另一方需要利用東盟國家間的矛盾與沖突,將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文萊、印度尼西亞分類處理,實施分而治之政策,分階段地解決南海問題。
(7)復雜網絡具有魯棒性與穩(wěn)定性的特征。我國、美國、東盟各國都是南海問題的復雜網絡中的一個節(jié)點,節(jié)點之間的關系具有一定的延續(xù)性與穩(wěn)定性。各國可以依據自身心智模式與戰(zhàn)略響應策略的變化,對網絡的各節(jié)點進行重新賦權、重現生成、重新連接、重新連線,改變網絡的結構,優(yōu)化自身在復雜網絡中的地位與影響力。但每一響應的變化與改變都需要時間與一定期限去調整,同時網絡中的其他節(jié)點采取措施制約與限制節(jié)點響應戰(zhàn)略的調整,維持復雜網絡的穩(wěn)定性。菲律賓新總統(tǒng)杜特爾特的上臺與臺灣蔡英文的上臺在短時期內不會對南海問題的解決產生重大影響,在長期內的影響取決于他們所采取的響應戰(zhàn)略是否能完全改變 “南海問題”的復雜網絡結構,如果不能對關系結構產生重大改變與調整,則在長期內也影響不大。因而我國應采取積極主動的響應戰(zhàn)略限制臺灣的國際關系聯結空間,限制臺灣參與國際組織的活動;積極主動同菲律賓新總統(tǒng)開展合作與談判,削弱美國同菲律賓的聯盟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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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辛城)
The Analysis of Complex Network Evolution Process about “South China Sea Issue” Response
ZHAO Chang-ping, ZHENG Mi-xue, FAN Hou-ming
(InstituteofStrategicManagementandSystemPlanning,DMU,Dalian116000,China)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has become an international hot issue,it has a scientific guidance when we correspondingly put forward the response strategy of South China Sea issue towards exploring the complex network evolution proces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This paper mainly uses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to construct the complex network in different stages about the response of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and evaluates the interest related countries’ status and the social capital in the network, which reaches the conclusion that it is due to China’s strategic strength and the changes of initiative, and at the same time some corresponding strategy solutions are put forward according to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South China Sea issue; complex network; evolution; centrality
2016-01-14
2016-06-22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61473053)。
趙昌平 (1973-),男,湖北洪湖人,大連海事大學交通運輸管理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國際經濟與政治關系、復雜網絡。
F272
A
1002-9753(2016)08-00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