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潔
玩過游戲《生化危機》的人一定不會對T病毒和G病毒這兩種致命寄生生物武器陌生,被它們寄生的人,將失去自我意識,成為完全受其控制的行尸走肉,對未受感染的正常人群體展開攻擊,使這些病毒以可怕的速度蔓延。
幸而《生化危機》只是虛構的游戲。研究發(fā)現(xiàn),像柳葉刀肝吸蟲這樣的寄生蟲,可以控制螞蟻的行為,讓它們變得如傀儡一般,慢慢爬向青草的草尖,被路過的奶牛吞食。而柳葉刀肝吸蟲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能夠進入牛的體內(nèi),完成新一輪的繁殖??茖W界普遍認為,這類寄生蟲的寄生目標僅僅是昆蟲或小型無脊椎動物,并不會感染大型哺乳動物,更談不上控制大型哺乳動物的行為。
然而,如今這一僥幸假設被另一種寄生蟲徹底推翻了,大型哺乳動物甚至人類,同樣逃不了被寄生蟲入侵并控制的可能!這種寄生蟲便是剛地弓形蟲。
致命的貓科動物吸引力
剛地弓形蟲是一種單細胞原生生物,屬于貓科動物的腸道球蟲,于1908年被一名法國學者在北非剛地梳趾鼠的肝脾單核細胞內(nèi)發(fā)現(xiàn),因其蟲體呈弓形,所以被命名為剛地弓形蟲。
研究發(fā)現(xiàn),剛地弓形蟲確實可以在哺乳動物體內(nèi)扮演思維掠奪者的角色,最普遍的例證便是,它們能通過擾亂老鼠思維的方式來增加自己進入貓科動物腸道的概率。20世紀90年代,英國科學家發(fā)現(xiàn),感染了剛地弓形蟲的老鼠會變得更加活躍和無畏:這個自殺性的“性格變化”大大增加了它們被貓抓住的可能性。
同時,剛地弓形蟲不單能使老鼠變得更無畏,它甚至能改變老鼠的喜好,使老鼠喜歡上貓尿液的氣味,盡管這些老鼠依然對其他動物的尿液非常厭惡。這種現(xiàn)象被科學家稱之為“致命的貓科動物吸引力”。
剛地弓形蟲如何左右宿主行為?
這種寄生蟲之所以能強有力并精準地控制哺乳動物的大腦,是有某種因素在發(fā)揮作用。
2009年,英國利茲大學的格倫·麥康基在分析剛地弓形蟲基因組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種寄生蟲有兩個編碼酪氨酸羥化酶的基因,而這種酶是一種跟多巴胺前體形成有關的物質。沒有確切的理由能說明為什么蟲子們需要那么多的多巴胺,但在哺乳動物腦內(nèi),多巴胺卻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神經(jīng)遞質,在積極、認知、快樂和悲傷等情緒產(chǎn)生的過程中都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那剛地弓形蟲是否就是通過干涉其宿主的腦內(nèi)多巴胺水平來改變他們的行為的呢?
早在20世紀80年代,研究者就發(fā)現(xiàn),感染了剛地弓形蟲的老鼠,體內(nèi)多巴胺的水平有較大的提高。目前,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來說明弓形蟲如何通過多巴胺來實現(xiàn)對哺乳動物大腦進行控制。為了確認這一點,科學家正在試圖阻斷這兩個跟多巴胺分泌有關的基因的活躍性,然后觀察這種行為能否影響它們對宿主思維的篡改。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的研究人員阿齋發(fā)現(xiàn),雌性老鼠會通過交配感染弓形蟲,使約60%的后代都感染上這種寄生蟲。換句話說,弓形蟲病同時也是一種性傳播疾病。
對于弓形蟲這種寄生行為的目的,阿齋解釋說:“剛地弓形蟲有兩個目標,一是想回到貓的體內(nèi);二是想盡可能地感染更多的老鼠——這樣它最終就能有機會進入更多貓的體內(nèi)?!?/p>
剛地弓形蟲導致人類精神疾病?
在全球范圍內(nèi),至少有20億人攜帶著剛地弓形蟲,有些研究者甚至認為這個數(shù)字應該翻一番。但人們普遍認為,這種寄生蟲的小把戲在人類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真是這樣的嗎?
捷克科學家雅羅斯拉夫·弗雷格在1994年就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感染了剛地弓形蟲的人相較于未感染者更加漠視規(guī)則、多疑或是嫉妒。2002年,弗雷格又對布拉格交通事故肇事者們的感染情況進行了測試,結果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在城市交通事故中受傷的司機和行人受剛地弓形蟲感染的比例遠高于其他人群。這一系列的實驗,包括此后其他團隊重復的類似實驗,都向人們提出了這樣一個疑問:剛地弓形蟲對人體的危害真如我們想象的那么微乎其微嗎?
前面提到,感染了剛地弓形蟲的老鼠體內(nèi)多巴胺的水平有較大的提高。研究發(fā)現(xiàn),氟哌啶醇是一種能抑制多巴胺分泌的藥物,能夠讓感染剛地弓形蟲的老鼠從“致命的貓科動物吸引力”中抽出身來。那么,它能否用于人類呢?
人類感染了剛地弓形蟲后多巴胺水平是否會升高,尚不可知,但巧合的是,氟哌啶醇是治療精神分裂癥的藥物,而這種疾病正是由過分活躍的多巴胺信號系統(tǒng)所引起的一種異常精神狀態(tài)。
弓形蟲病和精神分裂癥之間有關聯(lián)?
2008年的一項研究結果顯示,被檢測出有剛地弓形蟲抗體的患者,比普通人有更高的患精神分裂癥的風險,這也大大增加了寄生蟲可能會觸發(fā)精神疾病這種說法的可能性。換句話說,精神分裂癥不能單單歸咎于我們的基因問題??茖W家堅信,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精神分裂癥都是由弓形蟲病造成的。
而對于剛地弓形蟲是否會刻意篡改人類行為,一直都存在著爭議,跟老鼠不同的是,我們并不會被貓吃掉,所以弓形蟲給我們帶來的很多令人費解的效應也許正在以不被我們察覺的方式悄然發(fā)生。另一方面,我們遙遠的祖先也的確會被大型貓科動物所捕食,就像如今的其他猿類一樣。
那我們該如何去阻止這種寄生蟲呢?目前的答案是沒有辦法。因為這種寄生蟲的脂質包囊?guī)缀跄茏杞^所有的藥物。
然而還是有一種辦法,因為這種包囊有時候會“吞掉”一種特殊的多肽顆粒,盡管具體機制尚不明確,但在2012年,還是有研究者們試圖通過在多肽顆粒上附帶藥物進入弓形蟲包囊以殺死它們,盡管這聽上去非常令人振奮,但這樣做非常困難。
在等待研究人員的“靈丹妙藥”問世之前,我們應該認識到,剛地弓形蟲往往通過未烹熟的肉類、未洗凈的果蔬,以及受感染的貓糞、貓沙等途徑,對人體進行入侵。所以,平時注意養(yǎng)成良好的衛(wèi)生習慣,在與貓科動物接觸時盡量謹慎一些,才是我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