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軍

(中央民族大學 北京 100081)

近20年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研究概況管窺(2000-2017)

劉 軍

(中央民族大學 北京 100081)

倉央嘉措；道歌；情歌；翻譯；詩性

倉央嘉措，這個在藏區(qū)家喻戶曉、深受藏民愛戴的人物，用其短暫的二十幾年向世人書寫了一代喇嘛最為精彩紛呈的人生梗概。他是西藏歷史上一位特殊的達賴喇嘛，因其不拘泥世俗禁錮的精神而備受約束與爭議，他用盡自己的一生來與這個社會作斗爭，盡管只是曇花一現(xiàn)。他的詩歌和他的人一樣，令人驚嘆，使人留戀，發(fā)人深思。“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也許是對其一生最為適當?shù)拿枋?。因此，世人對他的研究也更加多樣化，而有關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的研究成果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就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

進入到21世紀后，隨著社會各個領域的相互滲透，不同學科之間的相互交融，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的研究亦是異彩紛呈，不僅研究領域更加廣闊，研究方法也多種多樣。人們對于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的解讀也越來越具有時代氣息。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時期，有關這方面的專著及學位論文的研究成果也收獲頗豐。

一、 有關倉央嘉措生平人物考據(jù)的研究

倉央嘉措從誕生到坐化這短暫的二十幾年一直是許多研究者感興趣的課題內容，尤其是他的逝世，更是像謎一般吸引著人們不斷去猜測和考證。關于這方面，著名詩人、作家高平先生曾寫過《不滅的詩魂——關于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結局》，在文章中作者談到，關于倉央嘉措的結局，眾多研究者主要圍繞著他在康熙四十六年(公元1707年)死與未死的問題。有些人認為他在奉詔晉京的途中英年早逝，而有些人則認為他是在途中走脫了。作者把前一種說法稱之為“早逝說”，后一種說法稱之為“遁去說”。隨后，作者引用大量的清史和藏文文獻論證這兩種說法。而在引用文獻時，作者強調，贊同“早逝說”的根據(jù)材料主要是清史的官方記載，而“遁去說”的考證材料則主要是阿旺多爾濟的那本《秘傳》，其它多屬于輾轉抄引或者借題發(fā)揮。因此，作者認為“早逝說”較為靠近歷史真相。同時作者還提及倉央嘉措的享年問題，對于究竟是25歲還是24歲，作者分析，因其誕生于公元1683年，逝世于1707年，應當是24周歲，25歲應該是按虛歲說的。 西藏自治區(qū)社會科學院《西藏研究》(漢文版)副主編藍國華先生在其《關于倉央嘉措及其情歌研究的六個問題》文章中分別針對“倉央嘉措寧瑪派紅教的家庭背景能否成為其寫作情歌的一個理由，或者生活放蕩的一種解釋”、“倉央嘉措的情歌寫作是否是為了恢復紅教的勢力”、“第斯·桑結嘉措是否縱容了倉央嘉措的放蕩行為”、“倉央嘉措是否吸收了門巴族民間文學的營養(yǎng)”、“諧體民歌是否自倉央嘉措后才開始在藏區(qū)形成并流傳開來”、“從達賴喇嘛的日常生活看倉央嘉措夜生活的可能性?！钡攘鶄€問題進行論證并闡述了自己的觀點。著名蒙藏語言學文獻研究學者賈拉森先生在《關于所謂的<倉央嘉措秘傳>》(2005年)文章中認為大家關注六世后半生的完整的傳記是阿拉善蒙古族僧人阿旺倫珠達爾吉，即拉尊達爾吉諾門罕所著的《一切知語自在法稱海妙吉祥傳記——殊異圣行妙音天界琵琶音》，可簡稱《倉央嘉措傳》或《六世達賴喇嘛傳》。但是由于由于將六世傳《妙音天界琵琶音》在拉薩刻版的過程中每一頁的書眉上錯誤地寫上了 “秘傳”二字，從而以訛傳訛，因此作者認為應改稱該書為《倉央嘉措傳》。蘇裕民在《一部書作勾起的一段歷史——倉央嘉措的坎坷》(2014年)文章中談到，他在閱讀蘇州孫悅良書家的文章《援藏的記憶》中，針對落款處的內容提出自己的質疑：一、 格桑嘉措不是倉央嘉措的轉世靈童；二、格桑嘉措的生年不是1703年。隨后蘇裕民根據(jù)資料進行分析論證，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的誕生時間與六世倉央嘉措逝世的時間上不一致，因此有待進一步考證。另外，作者還認為倉央嘉措并非“病逝”，而是秘密逃脫前往甘肅一帶，最后于乾隆十年(1745年)左右圓寂于內蒙古南寺。李姝睿的文章《不負如來不負卿——倉央嘉措的佛性與詩心》針對倉央嘉措及其詩歌進行了一定的考察。首先，作者提出詩歌確實為倉央嘉措本人所創(chuàng)作，認為把詩歌稱之為“道歌”更加貼近倉央嘉措創(chuàng)作的本意。詩人表面上看似的離經(jīng)叛道實為另一種修行方式。作者進一步指出，由于詩人受藏傳佛教寧瑪派的影響，與戒律嚴明的格魯派格格不入，因此注定了倉央嘉措的人生悲劇。

除此之外，還有馬麗華的《當明月升起在東方山頂—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詩化人生》，高平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徐江的《倉央嘉措在當代》等等。

二、倉央嘉措詩歌研究

研究其詩，感其事奇、詞雅、意深、旨遠。近年來，對于倉央嘉措詩歌的研究從未止步。

這一時期對于倉央嘉措詩歌研究的論文還有很多，次旦玉珍的《試論<倉央嘉措情歌>之美》、陳立明的《<倉央嘉措情歌>與門巴族藏族的文學交流》，藍國華的《對近年來西藏文學體驗式批評理論的反思——從倉央嘉措及其情歌研究說開去》等等。

三、專著及其學位論文研究

隨著專著的出版尤其是不少優(yōu)秀學位論文的出現(xiàn)，也在一定程度折射出目前學術界對于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研究的熱度不減。

馬輝和苗欣宇主編的《倉央嘉措詩傳》于2009年在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在這部專著中，作者根據(jù)倉央嘉措詩歌內容的暗示性和象征性，經(jīng)過慎重考慮，將其詩的總體數(shù)量框定為70首，在形式上分為地、水、火、風四輯，每輯中的每一首詩都有據(jù)可查。這本書有一半以上的篇幅都在論述倉央嘉措本人，包括他的出生、人生經(jīng)歷、死亡字謎等。因此個人認為此書重在“傳”而非“詩”。2016年7月，兩位主編目光繼續(xù)聚焦在此，合編《我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倉央嘉措詩傳》一書，本書可以看做是對之前所寫的《倉央嘉措詩傳》的再次升華，此書采用獨特的傳記手法為我們還原了一個真實生動、鮮活立體的倉央嘉措，與此同時附上20余幅國內優(yōu)秀插畫家的作品配圖，用細膩的筆觸完美再現(xiàn)了倉央嘉措的詩歌意境和人生傳奇，裝幀精美、值得珍藏。同年10月，《倉央嘉措詩傳》也進行全新修訂出版發(fā)行。2011年高平先生主編專著《倉央嘉措》，歷經(jīng)近半個世紀在藏區(qū)搜集整理大量第一手材料，力圖給世人一個完整真實的倉央嘉措。本書以評傳體小說的形式，再現(xiàn)了這位偉大情僧充滿矛盾、痛苦，卻因“愛情”的照耀而華彩燦爛的一生，并以其行事為中心，向讀者展示了當時西藏風云變幻的政治局勢，以及哺育詩人成長的西藏民間文化廣闊圖景。全書材料豐富，考證嚴謹，文字樸實流暢，學者的態(tài)度與作家的想象力在敘述中得以完美結合。是一部融傳記與詩歌、史實和想象于一體的文學經(jīng)典范本，也被評為國內首部全景展現(xiàn)倉央嘉措傳奇生命、動人詩篇和佛學精神的作品。2013年《倉央嘉措：不負如來不負卿》出版，本書可以看做是《倉央嘉措》的再版。2016年，《倉央嘉措》被《亞洲周刊》評為“全球華文十大小說”；《作家文摘》評之為“*影響力的十本書”。本書也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16個章節(jié)、4篇附錄內容和6萬余字而再次出版。

除此之外，還有黃顥、吳碧云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詩意三百年》，龍仁青的《倉央嘉措情歌及秘史》，格桑仁珍、格桑次仁的《情僧絕唱》，聶曉陽的《與倉央嘉措一起修行》等等。

在有關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研究的學位論文中，榮立宇的博士學位論文《倉央嘉措詩歌翻譯與傳播研究》以倉央嘉措詩歌在漢、英語文化圈中的翻譯與傳播為研宄對象，從翻譯的角度對倉央嘉措詩歌漢、英譯介的統(tǒng)計學特征進行分析，指出各自的特征并且對倉央嘉措詩歌的復譯進行反思；對藏語詩歌漢、英翻譯在語言、詩律方面的可比性進行討論，對翻譯的跨語種對比進行探索性的嘗試。挖掘翻譯現(xiàn)象背后隱藏的理論問題進行探討，其中涉及到重譯、復譯、學術性翻譯、創(chuàng)意翻譯等問題。最后還特別討論了交集理論觀照下的翻譯問題，分析了詩歌翻譯與創(chuàng)作的復雜關系①。尕瑪措的碩士學位論文《論倉央嘉措的情歌》作者以倉央嘉措的生活背景及其感情經(jīng)歷為基礎，向讀者展示使人在詩作中流露出的感情，并分析其中原因。其中，作者對倉央嘉措詩歌中的意象進行全面解剖，通過對詩歌中月亮意象與女性的關系的考察，解讀倉央嘉措詩歌中濃郁的地域民族特色，從而表現(xiàn)倉央嘉措詩歌在藏族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叁知扎西的碩士學位論文《淺析藏漢詩歌翻譯中的<倉央嘉措情歌>漢譯本》對各個時期的譯本進行細致分析和對比，對其翻譯方法做全面評價，同時對譯者應當具備的條件進行客觀闡述。作者以藏族翻譯理論詩歌翻譯理論為標準，結合藏漢詩歌翻譯家提出翻譯理論和策略，以及文化背景等方法來分析和釋義《倉央嘉措情歌》漢譯版中出現(xiàn)的問題②。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相當不錯的學位論文，比如于賽的《李煜與倉央嘉措比較研究》，栗軍的《藏族詩人倉央嘉措情歌研究》，尕藏東智的《論<倉央嘉措情歌>漢譯版(藏文)》，拉毛措的《<倉央嘉措道歌>版本研究(藏文)》，李威的《<倉央嘉措情歌>研究》，才仁嘉的《論倉央嘉措的道歌》，曹丹的《接受美學視域中的倉央嘉措情歌》，安加妍的《<紅塵中最美的重逢—與倉央嘉措一起修行>節(jié)選翻譯報告》，甘資鴻的《倉央嘉措詩歌的漢譯誤讀及其多義性研究》，鄧珊珊的《目的論視域下于道泉<第六代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情歌>英譯本研究》等。

進入21世紀新的時代背景中，倉央嘉措及其詩歌不僅作為一種研究對象在眾多的研究領域和研究資料中出現(xiàn)，其人其詩更是成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在漢文化圈中不斷生熱和傳播，“倉央嘉措”更是成為學術界一道亮麗而獨特的風景線。從1930年于道泉先生的第一部有關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研究的譯文開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對倉央嘉措和他的詩歌的研究和解讀當中。直至今日，我們能夠清晰的感悟到，許多研究者和讀者對于倉央嘉措及其詩歌有了一個更加客觀和本質的認識。透過這么多的研究資料，我們也能夠發(fā)現(xiàn)，針對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的研究也在朝著多學科多領域的方向發(fā)展，研究的視野也越來越廣闊。相信在21世紀新的時代背景下，對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的研究會更加多樣化、國際化。

[1]高平． 不滅的詩魂——關于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結局[J]． 西藏文學，2003

[2]藍國華.關于倉央嘉措及其情歌研宄的六個問題[J].西藏藝術研究，2003.

[3]賈拉森.關于所謂的《倉央嘉措秘傳》[J].內蒙古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

[4]蘇裕民.一部書作勾起的一段歷史——倉央嘉措的坎坷[J].檔案，2014.

[5]李姝睿.不負如來不負卿——倉央嘉措的佛性與詩心[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

[6]藍國華.倉央嘉措寫作情歌真?zhèn)伪鎇J].西藏研究，2002.

[7]班丹.瑣議《倉央嘉措道歌》篇名、幾首道歌譯文及其他[J].西藏文學，2005.

[8]榮立宇. 倉央嘉措詩歌在漢語文化圈中的傳播及經(jīng)典化[J]. 民族翻譯， 2016.

[9]榮立宇. 倉央嘉措及其詩歌研究二十年( 1990-2011)[J].內蒙古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

[10]馬輝，苗欣宇.倉央嘉措詩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9

[11]高平.倉央嘉措[M].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

[12]榮立宇.倉央嘉措詩歌翻譯與傳播研究[D]. 南開大學 2013 .

[13]尕瑪措.論倉央嘉措的情歌[D]. 西南大學 2010 .

[14]叁知扎西.淺析藏漢詩歌翻譯中的《倉央嘉措情歌》漢譯本[D]. 西藏大學 2011.

【注釋】

①榮立宇.倉央嘉措詩歌翻譯與傳播研究[D].博士論文 南開大學， 2013.

②叁知扎西.淺析藏漢詩歌翻譯中的《倉央嘉措情歌》漢譯本[D].碩士論文 西藏大學，2011.

劉軍(1992-)，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2016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藏族文化產(chǎn)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