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撇捺

小時候祖母糊窗戶時說過，“針壯（粗）的眼眼（窟窿）牛的風”。小口小洞小縫窟窿之類，是風的通道，也是防風中應(yīng)當縫補堵塞的對象。防風林、防風墻的功能，在于阻止風的通過?？吡嗔耍里L的效果也就差了。

事物總是有兩面性的，一些與思維定式相對立的觀念、理念，一些與傳統(tǒng)防風原理相沖突的設(shè)計，有時便是一種革命，一種更新，一種進步。

甘肅敦煌莫高窟附近有個月牙泉，幾年前，管理者為了保護泉水不被流沙所埋，在周圍尤其是風口種上了樹。隨著樹木的長大，結(jié)果卻出人意料，事與愿違——泉水被埋了，干涸了。有專家研究發(fā)現(xiàn)，禍因在于那些樹，尤其是風口的樹，因為樹擋住了風，堵住了窟窿，風力減弱，帶不走沙子，所以沙子在泉水區(qū)越堆越多，最終將泉水埋了。將樹移走，疏通風口，重開窟窿，月牙泉重現(xiàn)生機。從這個治沙的故事里，我對辯證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讓我進一步開竅的是西方國家發(fā)明的煤油打火機。據(jù)說那是配備給軍人的打火機。在火頭周圍，有一圈開了蜂眼的鐵皮“墻”。這種打火機，在野外、在有風的天氣，能打著火，且不易被吹滅，便于軍人野炊、野外舉火。這種現(xiàn)象，對傳統(tǒng)的防風理論與工藝是一種挑戰(zhàn)。因為有了許多的小洞，火才不會被吹滅。那些小洞，將風的力量分散了，讓風自我制衡，形成了一個氣流相對穩(wěn)定的小環(huán)境，有利于著火與保持火苗的不滅。倘沒有那些窟窿眼兒，打火機捻子的周圍是一圈嚴絲合縫的鐵皮，強勁的風無處宣泄，便一股腦兒灌進了鐵皮窩窩里，火自然難以打著，著了也保持不住。

防風打火機是一個小玩意兒，小玩意讓我們想到許多大問題。很多時候，窟窿眼兒的存在，似乎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