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新和

漫話冀派鼻煙壺及其內畫技藝大師

文/路新和

華夏大地，九洲萬方，人杰地靈的地方——衡水，冀派鼻煙壺的藝術圣地。王習三，冀派內畫鼻煙壺大師。他是京派老藝人葉仲三之子葉曉峰、葉奉祺的第一位外姓弟子?，F(xiàn)在是冀派內畫鼻煙壺的傳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人，內畫鼻煙壺的又一代大師。他用筆尖勾勒出了中華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他傳承了燦爛瑰麗的內畫藝術，傳承了鼻煙壺的文化，給萬代后世留下了寶貴的民族財富。

衡水內畫博物館是王習三先生創(chuàng)作之地，也是弘揚民族文化的藝術場所。據(jù)博物館工作人員介紹，上世紀50年代末，王習三熟練掌握了葉派內畫技法后，將貓引入鼻煙壺，他采用工筆“撕毛法”畫出了水靈靈的貓眼兒和貓那毛茸茸的質感，解決了國畫寫意技法畫貓，形象呆板、缺乏真實感的難題?！拔母铩逼陂g，王習三曾被遣回原籍河北省阜城縣“接受改造”，他身處逆境，幾度沉浮，卻以頑強的毅力不懈追求藝術進步。在家鄉(xiāng)，他以副業(yè)形式重操鉤筆搞起內畫，為創(chuàng)建冀派內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先后四次收徒，傾情相授，如今已經培育了幾十位內畫新秀。冀派內畫因此已發(fā)展成為“中國現(xiàn)代最具實力”的畫派。

鼻煙壺是什么？鼻煙壺是專門用來盛放鼻煙的器皿。鼻煙就是將煙草精工磨制為極細的粉末，加入麝香、香草、香料、花露等名貴藥材，研制而成，有消寒辟疫之功效，吸入鼻腔醒腦提神，驅穢避疫。它有驅除寒冷、治頭疼、開鼻塞、明目、活血等功能，不但能提精神、消疲勞，還有清腦醒目、降血壓的作用。王習三先生研制的鼻煙取自大自然的天然植物、中草藥，主要成分為麝香、豆蔻、冰片、薄荷等，再配以少量優(yōu)質煙草粉末精制而成。說到鼻煙，就不得不說一下煙草的歷史。煙草原產于美洲，土著印第安人發(fā)現(xiàn)其中含有可以興奮神經的物質，他們在部落會議和祭祀活動中吸食其燃燒的煙而得到了快感，于是很多人開始吸食。后來西班牙入侵者占領美洲以后，也發(fā)現(xiàn)煙草這種能冒煙的東西很神奇，他們將其帶到歐洲，很快煙草就在全歐洲普及。后又傳入中國。煙草含有一種生物堿叫尼古丁，具有神經毒性，其對昆蟲是致命的，可以刺激人類神經興奮，長期使用會有耐受量增加，產生依賴性。但是吸煙人吸入的尼古丁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故短期內不會導致疾病。煙草也可以用來制造殺蟲劑，提取煙堿、蘋果酸、檸檬酸等?，F(xiàn)代研究證實煙草中還含有一些致癌物質，已經越來越引起人們的注意，許多地方開始禁止在公共場所吸煙，以保護公眾的健康。因鼻煙中煙草含量很少，不超過三分之一，吸鼻煙只是吸入鼻腔中享受煙草的刺激和香料的美好，不是將煙草燃燒產生的煙霧吸入器官和肺中，故不會對身體健康產生危害，也不會成癮。

鼻煙壺和鼻煙本來是一個舶來品，清代著名學者、書法家趙之謙所著《勇廬閑詰》一書開宗明義記載了鼻煙壺的來歷:鼻煙壺來自意大里亞國，也就是現(xiàn)在的意大利，明朝萬歷九年（1581年）傳教士利瑪竇泛海入廣東，旋至京師獻方物，始通中國。至清朝嘉慶年間，這種宮廷用品已傳入民間，出現(xiàn)人人相見互遞煙壺的習俗。人們嗜好鼻煙，并且爭羨收藏器皿，這種習俗促使鼻煙壺的制作越來越精良。大家經常在電影和電視劇中看到清朝的王爺們、遺老遺少們于茶館飲茶或聚會時拿出來顯擺顯擺，用鼻子吸一下，然后猛的打幾個噴嚏，非常愜意！最初民間只有少數(shù)顯貴才能享受到鼻煙的舒適美妙，后逐漸發(fā)展到民間大眾。

內畫藝術是中華民族燦爛文化中一道亮麗的風景，是中華民族特有的一種傳統(tǒng)藝術。鼻煙壺以其小巧玲瓏的造型，豐富繁雅的材質，精湛高超的工藝，考究得體的裝飾和攜帶方便的功能，在清朝就是禮尚往來、親朋饋贈、清閑賞玩的實用藝術品。當今，鼻煙壺仍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無數(shù)愛好者。冀派內畫鼻煙壺選用優(yōu)質透明材料，如玻璃、水晶、琥珀等為壺坯，用特制的變形細筆在瓶內反手繪出細致入微的畫面，有人物、山水、花鳥、書法等多種題材，格調典雅，筆觸精妙，色彩艷麗，形象逼真，盡顯方寸之壺，魅力無窮。觀壺中山水，只見飛瀑從懸崖峭壁湍流直下，恰如銀練從天而降，又如玉龍撲向凸石，谷底飛浪，宛若天女散花，飄然而下，水氣氤氳，如煙、如霧、如塵、如云，頗為壯觀！

大師制作煙壺，首先用特制的勾筆伸入其中，在提前用磨料磨好的鼻煙壺內壁繪畫、書寫，世人皆稱“鬼斧神工”。制作鼻煙壺的材料有金屬、玉石、水晶、陶瓷、有機物類的，還有就是我們要說的內畫類的。內畫類壺料講究磨制精細，勻稱，形體優(yōu)美，小巧玲瓏，寬窄、薄厚、粗細均勻。畫工方面，氣韻神閑，無論古拙飄逸，還是立意深遠，都筆畫細膩，精皴細染，典雅清秀，布局巧妙，創(chuàng)意無限，極大地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書畫藝術與造型藝術結合的精美絕倫。

只有當你流連于衡水內畫藝術博物館中，才能領略其中絕妙。在這里了解煙草的來歷，鼻煙壺及內畫工藝的歷史淵源，領略博大精深的鼻煙壺文化。徜徉于那惟妙惟肖的鼻煙壺前，你會驚嘆于那美妙絕倫，舍形而悅影，不為物役，以為神物，嘆為觀止。在這里，可以讓靜美浸潤自己的靈魂，透過文與物的歷史，看到那過往的時空，歷史的風風雨雨，令人頓生藝術境界的虛靜之心。唯有置身于這藝術的殿堂，才會有如此身心美好的享受。因鼻煙中含有香料，故吸入后可治頭眩有開鼻竅之功效。所以吸鼻煙者往往以為藥用，用來治療不太重的感冒?！安莶荽┏砂税僦椋谝粯影樯汉?。探囊幸有辛家料，未必千金值一壺”。這是光緒二十六年庚子之亂時，慈禧逃至西安，西安知府寫的。

漫步于象外之境，感悟出境外之情，品咂出味外之韻，潤心、潤神、潤靈魂于天地間。閑暇時刻，烹一壺茶，靜靜的獨處，把玩著這世間靈物，凝視著這通造化之妙、齊造化之功的鼻煙壺，玲瓏剔透，愛不釋手，全神貫注，忘卻世間煩惱，實乃文人墨客，極盡向往之境界。無論人物、花鳥、魚蟲，還是國家領袖頭像、歷史傳奇人物、古代帝王、黎民百姓，淋漓盡致地躍然壺內。于壺內觀景，可見云霞蒼莽，山水之間，一泓漾波，十里幽谷，百丈飛檐，千米飛瀑，萬頃黃葉，群峰嘯天；靜視壺內風景，如林海無邊的絕勝風光，又如士子佳人，邀約悱惻，獨步江南煙雨之中，詩情畫意，美不勝收。

內畫藝術分為“京、冀、魯、粵”四大流派。冀派內畫，立意深邃、構圖嚴謹，線描技法豐富、設色協(xié)調精潤、書畫并茂、雅俗共賞。在各流派中，京派最早，起源于乾隆年間。冀派內畫發(fā)源于京城葉派內畫，后來在王習三大師的努力下，衡水內畫藝術已經發(fā)展壯大成為一個獨立門派。由于在傳承發(fā)展的基礎上獨樹一幟，衡水被文化部命名為“中國內畫藝術之鄉(xiāng)”。其工藝精妙異常，方寸之幅，勾繪千年風光，潤涂萬里之勢，溝壑峰嶺、流水潺湲、飛瀑落潭、竹搖柳擺，松濤柏嘯，無限情懷。仔細把玩，品味其中畫作，如鬼斧神工，令人神往！如在仙境，別有洞天，令人耳目一新。

如今衡水內畫經過王習三大師的傳承發(fā)揚，在繼承京派厚樸古雅的基礎上，糅和進細膩流暢的畫法，又將國畫中皴法、擦法、染、點法、勾畫法、絲等技法引入內畫，將內畫技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后來又將油彩加入內畫技法，打破了傳統(tǒng)單一的水彩作畫的局限，使內畫的圖、形、神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至此，藝術在大師的手里出神入化，寓繁于疏，意境悠遠，潑墨淋漓，枯索飛白，極具抽象之美，精韻猶絕。

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由于玻璃、琥珀、玉石壺壁不吸油，一洇一片，原有的內畫筆也不適用油彩的皴染。習三大師經反復實驗，設法用上一種固定劑固化染料，終于在實踐中摸索并掌握了油彩內畫技法，打破了傳統(tǒng)單一水彩作畫的局限。冀派內畫還嘗試用西方油彩畫法來做肖像內畫，經過無數(shù)次調試油墨色彩，終于達到西方油畫成型后給人的莊重深厚、形象逼真的效果，堪稱中西合璧的典范！如今，除了內畫鼻煙壺，內畫已經發(fā)展到內畫擺件、內畫屏風、內畫水晶球、內畫肖像、內畫花瓶、內畫筆筒、內畫佛像、內畫藝術酒等幾大系列。

王習三大師先后畫過三套歷史題材系列煙壺，這種帶有歷史縮影性質的大型系列煙壺，是我國內畫史上的又一創(chuàng)舉。在博物館中陳列著分別為“清代帝后像系列”“美國歷屆總統(tǒng)像系列”“中國十二朝代名君國寶圖系列”三套歷史人物畫像。其中清代帝王畫像共12位皇帝10位皇后一套，煙壺選用一色精品玻璃壺，繪畫中勾線和皴擦輕重結合、深淺不一、剛柔相濟，恰到好處，藏鋒隱銳，揮灑自如，嫻熟于心，運用于手眼、韻味無窮。壺中內畫里每個人物都神韻異常，眉目傳神，氣韻神清。

國際中國鼻煙壺學會主席約翰·福特稱這套作品是“不朽的杰作”，并給作品的收藏者寫道“幸運地擁在一位大名鼎鼎 的畫家所繪的一套無與倫比的鼻煙壺，你們一定會有種真正的成就感和自豪感”。《紐約時報》稱此為“里程碑性的大作，無與倫比的瑰寶”。

“美國歷屆總統(tǒng)像”繪有自華盛頓總統(tǒng)到里根總統(tǒng)共39位總統(tǒng)的肖像。這套作品選用上等天然水晶，由高級磨工磨制成40個“水上漂”折方式煙壺，一是壁薄如紙、入水不沉，華貴晶瑩、莊重大方。二是運用中西合壁油彩畫法，精工細作，人物色澤鮮明、形象逼真、氣韻生輝。仿照各位總統(tǒng)的簽名與親筆無二，藝術魅力倍增。三是裝潢上，以純金飾以黑墊托做壺蓋，富麗堂皇，采用分屜紅木盒，每個煙壺下配一銅牌說明，便于收藏攜帶。整套作品名貴莊重，依序擺放，很有氣勢。一經展出，引起極大轟動，被稱為“美國歷史的縮影”“中國藝術的結晶”“神工鬼斧的藝術頂峰”。

“中國十二朝代名君國寶圖”是第三套系列肖像內畫。共有夏禹、商湯、周武、秦始皇、漢高祖、晉武帝、隋文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明太祖、清太祖。每個名君肖像壺背面，以寫實技法畫出該朝代典型藝術珍品，如夏禹王時代的夏陶盂、商湯王時代的商青銅鼎、周武王時代的周虎簋、秦兵馬俑、漢銅馬踏飛燕、晉王恂伯遠帖、隋朝石佛像、唐三彩駱駝、宋官窯貫耳瓶、元青花紅釉花卉紋蓋罐、明景泰藍龍耳瓶、清金玉鼻煙壺。這套作品可說是中國四千年歷史和文化藝術的縮影。整個畫面渾然一體、綺麗無比，藝術更顯成熟。在舊金山第廿屆國際煙壺學會年會上展出時，受到交口稱贊。

如今冀派內畫人才濟濟，風格各異、各有專長的一流畫師有十人。他們的作品或豪爽奔放、氣勢磅礴，富有詩情畫意，如《三犬圖——期望》《百駿圖》《哨鹿圖》；或內畫功底扎實，肖像著色清淡，層次分明、富有質感。如《四大名旦肖像》；或擅長人物風俗畫，仕女圖線條秀麗流暢，儀態(tài)委婉嫻雅，細膩傳神，“意完神足”。他們代表了中華民族內畫鼻煙壺的藝術境界和水平。

王習三大師曾經說過，“一個兵馬俑是一件非常精美的藝術品，如此而已；一系列的兵馬俑就給人一種浩蕩的、扣人心弦的氣勢”。大師要用內畫鼻煙壺藝術的瑰寶來創(chuàng)作并傳承中華民族瑰麗燦爛的文化。這是擔當，這是責任，這就是王習三大師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