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中白

梅村西南有個小村叫趙莊，趙莊東邊臨靠進士湖，村里人喜歡到湖里捕魚。村民撒網(wǎng)時也能捕到蟾蜍，小的當場放了，大一點的他們會帶回來給村里的一位中醫(yī)。中醫(yī)把蟾蜍放養(yǎng)起來，等蛻去蟾衣后再放生。

中醫(yī)用蟾衣為藥引，治好許多疑難雜癥。中醫(yī)姓許，梅村人都尊稱他許仙人。

蟾蜍蛻衣難得一見，可一到許仙人這兒，蟾蜍很快就會蛻去身上的蟾衣。梅村人說許仙人懂蟾語，用蟾衣救人，蟾蜍自然樂意。別村的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趙莊人是相信許仙人能聽懂蟾語的。因為他們親眼見過許仙人喚來蟾蜍幫大伙除蝗蟲。

那年秋天，趙莊村頭的榆樹上飛來了蝗蟲，先是一棵、兩棵、三棵，后來全村的大小樹上全是蝗蟲，眼看樹上的葉子就被它們吃光。望著村西那綠油油的大豆田，趙莊人急了。

看著無助的鄉(xiāng)親，許仙人跑到湖邊，只見他雙手卷成筒狀套在嘴上，一陣蟾鳴，不一會兒，就看到成千上萬只蟾蜍從進士湖里跳上岸，它們好似有組織的隊伍，急著跳往村西大豆地……

趙莊人從沒有見過那么多蟾蜍，跳躍的蟾蜍嘴里發(fā)出歡快的鳴叫。那些本想飛向大豆地的蝗蟲，聽到地面上怪異的叫聲，嚇得四處亂飛，掉到地上的蝗蟲就成了蟾蜍的美味……

黑壓壓的蝗蟲，逃的逃，飛的飛，沒來得及跑掉的成了蟾蜍的午餐。

除了蟲害，趙莊人非常感激許仙人。

許仙人告訴村民，要感謝的是蟾蜍，是它們趕走了蝗蟲。從那以后，趙莊人從不傷害一只蟾蜍，說來也奇怪，至今趙莊沒鬧過蟲災。

許仙人懂蟾語，你也許不信，如果說他還能呼喚蟒蛇，你更不會相信。趙莊要不是有人親眼看到，也不會有人信的。

可能是一個月圓之夜吧，從西豬山來了一伙賊人，他們踏著明月來村里，就是想搶走耕牛。月光下，賊人手中的大刀閃著寒光。趙莊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牛被他們牽走，有兩家膽大的男人舍不得耕牛，就悄悄跟在他們身后，遠遠看著。賊人牽牛剛出村，就見兩道亮光射來，可把賊人嚇壞了，一條大蟒攔住去路。有個賊人飛舞著刀，想把蟒蛇嚇跑。隨著蟒蛇昂頭一吼，舞刀賊人“撲通”摔倒在地上。余下幾個賊人嚇得從馬上輕手輕腳爬下來，丟下馬牛，順著路邊大溝，悄無聲息向村外逃去……

天亮了，幾戶丟牛的人家，門前的耕牛還在，旁邊還站著一匹駿馬。那兩個男人說，蟒蛇嚇跑了賊人，又趕著耕牛和馬，一家家送到門前……

趙莊人都說蟒蛇攔道護牛，一定是許仙人呼喚來的。可許仙人聽了，搖了搖頭，只笑，不語。

趙莊人還說許仙人不但給人治疑難雜癥，動物們有病也來找他。有人就看見一只老狐貍拖著瘸腿來敲門求助。狐貍左腳掌上扎著一根洋槐樹針，疼痛難忍，許仙人幫它拔出刺后，又上了草藥。老狐貍?cè)缭S仙人家養(yǎng)的狗，天天臥在院墻一角，等傷好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后來，許仙人家的灶房里隔三岔五就會出現(xiàn)野的雞鴨蛋。趙莊有人就說，是老狐貍報恩送的。還有人曾親眼看見老狐貍將一條三斤多重的紅鯉魚掛在許仙人家的前院門閂上。也有人好奇，會問，真的嗎？許仙人聽了，搖了搖頭，只笑，不語。問得多了，許仙人半天才從嘴里迸出這么一句話來，它們通人性哩！

問的人聽后將信將疑，旁邊的許成聽了這話，卻深信不疑。

許成上南山偶遇狼窩，見老狼不在，隨手將兩個狼崽帶回了家。母狼回窩不見狼崽，循著氣味，一路尋到趙莊。母狼站在莊西土地廟前嚎叫。

聽到狼嚎，許仙人去找許成，讓他立即放了狼崽。許成不樂意，說他母親右腿就是被惡狼咬斷的，還說狼留著也是禍害，不如引狼入村，捉住它們活剝了。

趙莊許多人同意他為村民除害。

見大家這么固執(zhí)，許仙人搖搖頭，回家了。

一袋煙的工夫，許成家兩歲的娃不見了，這才害怕去找許仙人。

許仙人二話沒說，示意許成帶狼崽上南山。

許成兩口子一人抱著一個狼崽，緊跟著許仙人跑向南山。

到南山嘴，許仙人沖著山上一聲狼嚎，聲音剛落，不遠處也傳來兩聲狼嚎。

隨后，兩狼一前一后，跑下山來。其中公狼身上馱著孩子……

離許仙人不遠，公狼趴在地上，孩子卻不愿意下來，身后母狼用嘴牽著孩子衣角，將孩子安全放下。

許成放出狼崽，看著狼崽歡快地跑向母狼，許成女人也沖上前去心疼地抱起孩子。

看著親熱的母子倆，許仙人轉(zhuǎn)臉望著山上，兩狼正一嘴叼著一個狼崽，其中母狼回首看了他一眼，掉頭跑上了山。

趙莊人都說，狼沒有吃掉孩子，多虧了許仙人，是狼聽懂了許仙人的話……

同樣，對于他們的談說，許仙人只笑，不語。

發(fā)生在許仙人身上的奇聞，趙莊人說，還有很多，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