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

輸在婚姻的起跑線上

元娜這幾天在和姜志松鬧別扭。事

情源于一輛車。接近年底，兩人將手頭

存款一盤算，之前醞釀良久的買車計劃

算是有了眉目。但很快，他們的意見就

發(fā)生了分歧。元娜想買新車，姜志松卻

堅持買輛二手的。

一向量入為出的姜志松，言語有

些激動：“新車折舊率太高，我們不能

將手頭的錢全都花在一輛車上，總得留

點應(yīng)急吧？”姜志松說的話，并不是沒

有道理。可元娜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昨

天，元娜和母親通電話，母親說：“一

定要買新車，不能讓我在她面前跌份。

錢不夠，我和你爸幫你們湊?！?/p>

這個“她”，是指元娜家的鄰居曹

阿姨。母親和曹阿姨好了一輩子，也相

互攀比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比老公比

收入比小孩，而現(xiàn)在，元娜和曹阿姨女

兒李丹的婚姻，就是她們用來做比較的

對象。

元娜費盡口舌做姜志松的工作，

姜志松不耐煩地質(zhì)問：“到底是面子重

要，還是我們的生活重要？”其實元娜

并非好面子之人，可在這場婚姻的起跑

線上，她已經(jīng)讓母親輸了。如果再不滿

足母親的這個要求，她有些于心不忍。

元娜當(dāng)初是在母親極力反對的情況

下，嫁給姜志松的。姜志松談吐幽默，

做事沉穩(wěn)，也很愛元娜。只可惜，這些

美好的品質(zhì)，在母親那兒，全都無效。

第一次見姜志松，母親就拋出三大現(xiàn)實

問題：“年薪多少？有房有車嗎？彩禮

能給到什么數(shù)？”

那時，心底藏有一份純潔愛情的

元娜，對母親的世俗感到厭惡至極。她

漲紅了臉朝她嚷：“你這是打算賣女兒

嗎？”一句話，竟讓母親落了淚。

后來才知道，曹阿姨的女兒李丹不

久前訂了婚，未婚夫開一家傳媒公司，

身價不菲。在結(jié)婚這件事上，母親和曹

阿姨的觀點一致，有好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才算

嫁得好，而元娜覺得，有了陽光般的愛

情，婚姻才能在日后的生活里開出嬌艷

的花。

后來，母親終究沒能拗過她。結(jié)

婚這些年，她和姜志松有房貸壓身，日

子過得緊巴巴，自然讓母親在曹阿姨面

前，輸了一大截。元娜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買車這件事，元娜覺得應(yīng)該滿足母

親的要求。奈何姜志松死活不肯讓步，

元娜只好賭氣說：“以后我們實行AA

制，我絕不拖累你。”

沒想到姜志松竟然同意了。盡管這

個想法是元娜提出來的，但姜志松的態(tài)

度讓她心寒，他就這么怕她拖累他？在

元娜想象的婚姻里，她和姜志松無論生

老病死，都會至死不渝地共擔(dān)風(fēng)雨?，F(xiàn)

在怎么能變成視對方為累贅？那簡直是

對愛情最大的諷刺。

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只是，元娜怎么也沒想到，這次春

節(jié)回家，她卻輕松贏了李丹一局。因為

李丹離婚了。

母親在他們回家的路上說起這件

事，末了，突然感嘆一句：“幸好你

當(dāng)初堅持嫁給志松，雖然日子過得苦一

點，但你們有愛情呀。有了愛情，兩人

在漫長的婚姻里，才能將心擰到一塊

去。”

這是她和姜志松結(jié)婚這么久，母親

第一次對她當(dāng)初的選擇給予肯定。元娜

看一眼正專注開車的姜志松，忍不住問

自己，他們的心，真的擰在一塊嗎？

在元娜的包里，有一張上個星期醫(yī)

院開出的單子，上面寫著妊娠一個月。

如果一個女人查出懷孕，卻不肯第一時

間將這個消息分享給自己的丈夫，那說

明什么？至少意味著在她心底，對自己

的婚姻不夠信任。

那個下午，她一個人在醫(yī)院，對著

單子哭了。在心底，她還不確定要不要

給姜志松生個孩子。瞞著姜志松，是她

給自己留有退路。這樣的婚姻，雖不至

于離婚，但又能好到哪里去？

回家后，碰到李丹時，她的狀態(tài)

看起來還不錯。她跟元娜說了很多貼心

的話，末了，有些自嘲地說：“當(dāng)初我

嫁的男人有錢有地位，也愿意疼我，我

還以為后半輩子都會這樣幸福下去呢。

后來才知道，如果中途兩人勁不往一處

使，婚姻遲早會翻船。”元娜聽著，連

日來的那點糾結(jié)，突然就通透了。

婚姻是一場長跑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元娜用微信告

知姜志松自己懷孕的消息。姜志松沖進(jìn)

房間，激動地抱住她：“傻瓜，為什么

瞞著我？”

元娜很想說，因為她對他們的婚

姻不確定，但后來她說的是：“這不是

想給你個驚喜嗎？”姜志松使勁點頭：

“一下子覺得自己要努力奮斗了。”就

在這時，窗外傳來陣陣鞭炮聲，元娜覺

得自己很幸福。

如果說婚姻是一場長跑，沒有誰

能保證贏了起點，就能贏在終點。以豐

厚的物質(zhì)開頭也好，以美好的愛情開始

也罷，想要笑到最后，就得在前進(jìn)的途

中，朝著同一個方向往前走，而不是各

懷心事地貌合神離。這樣，才算是真正

的風(fēng)雨同舟。

（郭旺啟摘自《婦女》2016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