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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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孜爾石窟耳飾初探
趙麗婭
摘要本文對克孜爾石窟中不同身份人物佩戴的耳飾進行調(diào)查、分類和研究,并對其源流進行探討,試圖證明隨著佛教文化的東漸中亞文化對克孜爾石窟的影響。克孜爾石窟中的耳飾類型多樣,通過對它們的形制、佩戴方式、相關(guān)習俗進行分析,不僅能使我們對克孜爾石窟的耳飾有更深的了解,也能為克孜爾石窟斷代、分期提供一些新的線索。
關(guān)鍵詞克孜爾石窟耳飾中亞
文章克孜爾石窟中不同身份人物佩戴的耳飾進行調(diào)查、分類和研究,并對其源流進行探討,試圖證明隨著佛教文化的東漸中亞文化對克孜爾石窟的影響??俗螤柺咧械亩楊愋投鄻?,通過對它們的形制、佩戴方式、相關(guān)習俗進行分析,不僅能使我們對克孜爾石窟的耳飾有更深的了解,也能為克孜爾石窟斷代、分期提供一些新的線索。
一、研究現(xiàn)狀
衣冠服飾是社會變革、社會時尚的晴雨表,亦是文明社會中國家、民族及其地位、身份、性別等屬性的標志。耳飾作為重要的服飾配件之一,在各類服飾研究的書籍中少有涉及。高春明先生的《中國服飾名物考》中的《耳飾考》較詳細的介紹了耳飾的來龍去脈,但對少數(shù)民族耳飾的具體考證并不詳細*高春明:《中國服飾名物考》,上海文化出版社,2001年,第400~424頁。。華梅編著的《服飾與信仰》中有關(guān)于少數(shù)民族佩戴耳飾的情況,但論述過于簡單*華梅:《服飾與信仰》,中國時代經(jīng)濟出版社,2010年,第140~143頁。。李翎的《耳飾與佛教藝術(shù)》一文中,論述了印度佛教藝術(shù)對中原的影響以及兩者之間耳飾佩戴情況的差異,惜之篇幅較短,未能更多展開*李翎:《耳飾與佛教藝術(shù)》,《世界宗教文化》2002年第2期,第33~34頁。。李肖冰先生《絲綢之路服飾研究》一書,針對性強,圖文并茂,是目前研究西北古代少數(shù)民族服飾文化比較全面的書籍,此書跨史前至當代,對西域服飾裝扮論述較多,在隋唐西域服飾章節(jié)中提及了西域龜茲裝、龜茲壁畫、塑像中佛教服飾等問題,但對于耳飾也只是一筆帶過*李肖冰:《絲綢之路服飾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79~101頁。。
綜上所述,盡管龜茲學的研究已經(jīng)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然而耳飾這一領(lǐng)域目前還未有人做過專題研究,是一個有待深入研究的空白點。耳飾反映了古代龜茲的時代風尚以及附著其上的文化信息,體現(xiàn)了龜茲歷史的興衰。筆者擬利用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圖像資料,對宗教神話人物和現(xiàn)實世俗人物所佩戴的耳飾進行探討,不當之處請專家指正。
二、克孜爾石窟中耳飾的種類及款式
北大考古文博學院的齊東方教授在揚之水先生《奢華之色——宋元明金銀器研究》—書寫的序中有這樣一段話:“研究者都知道,古書是讀不懂的,考古發(fā)現(xiàn)的很多器物看不懂的更多。文物研究首先就會遇到器物名稱問題。每當古代文物無法命名時,常常會冠以飾件相稱,雖不是嚴謹,卻云里霧里。中國很早就有名物的學問……都有通過器物的名稱闡釋而對重大問題做出貢獻,但這種必要的基礎(chǔ)學問做起來很難?!?揚之水:《奢華之色——宋元明金銀器研究》,中華書局,2010年,第2~3頁。的確是這樣,對克孜爾石窟中出現(xiàn)的耳飾定名難點有二:一、文獻的缺失。古代龜茲語文獻存世很少,而且對其研究的人也是鳳毛麟角;此外,漢文史料中對于古代龜茲的記載也很少,且多為政治軍事方面。二、二維圖像的局限。克孜爾石窟的塑像大多不存,留存最多的是壁畫。受二維空間的局限,調(diào)查壁畫中耳飾的形制和佩戴方式是件困難的事,需要大量查看圖像,多角度的進行比對才能對其名稱進行確認。
本文主要以劉熙著《釋名·釋首飾》、高春明著《中國服飾名物考》,多米尼克·法切那、安娜·菲利真齊編著的《犍陀羅石刻術(shù)語分類匯編——以意大利亞非研究院巴基斯坦斯瓦特考古項目所出資料為基礎(chǔ)》作為定名的參考資料。
筆者通過查閱文獻和實地調(diào)查,把克孜爾石窟壁畫中出現(xiàn)的耳飾分為以下四類:玦、耳珰、耳環(huán)和耳墜。
1.玦
玦是一種開口的環(huán)形裝飾物。一般呈扁平體,圓形,中心有孔,其狀與璧相似,惟環(huán)身鋸斷,形成缺口*高春明:《中國服飾名物考》,第404頁。。制作玦形耳飾的材料,主要是玉,此外還有骨、石、瑪瑙、象牙等。其佩戴方式是把玦的缺口穿過耳垂處并卡在上面,使其內(nèi)環(huán)與耳垂貼服(圖一)。
根據(jù)表面的紋樣和下墜裝飾物的差異,下分為四型:
A.素面玦:表面光滑。
B.陰刻線玦:表面陰刻圓環(huán)形紋樣。
C.掛一顆寶珠狀玦:根據(jù)玦形制的差異,下分為兩個亞型:
Cⅰ.表面光滑平整,下方懸掛一顆寶珠。
Cⅱ.表面陰刻花瓣形紋樣,下方懸掛一顆寶珠。
D.掛三顆寶珠狀玦:表面光滑平整,下方懸掛三顆寶珠。2.耳珰
漢劉熙《釋名·釋首飾》:“穿耳施珠曰珰,此本出于蠻夷所為也。蠻夷婦女輕淫好走,故以此瑯珰錘之也。今中國人效之耳?!?劉熙:《釋名》(卷四),商務(wù)印書館叢書集成初編本,1939年,第75頁。說的就是這種飾物。這段話說明這種飾品并非漢族的東西而是少數(shù)民族喜愛的一種裝飾品,最初佩戴它的目的不是裝飾而是起到警戒的作用,后來傳到中原,被漢族婦女所接受并盛行。
根據(jù)形制的差異,可把耳珰下分為五型:
A.圓柱形耳珰:為圓柱體,兩端為平頭形,直徑略有不同,一端大一端較小,中間收腰,呈腰鼓形。通常以琉璃、玻璃等透明的材料制作。佩戴耳珰,須得穿耳,先在耳垂上扎一小洞,再將耳洞逐漸撐大,擴至幾近耳珰直徑。如此,才可以把耳珰較細一端塞入耳孔中,戴上之后正好卡住(圖二)。
圖一 新1窟天人 圖二 80窟 婆羅門
B.圓柱形掛墜耳珰:為圓柱體,兩端為平頭形、直徑略有不同,一端大一端較小,中間收腰,呈腰鼓形。和A形的區(qū)別之處就在于圓柱體耳珰中間是否穿孔,佩戴時先將耳珰穿過耳孔,再將系有墜飾的細繩從耳珰孔中穿過,系上墜飾垂于耳垂下方。根據(jù)墜飾的不同,下分為三個亞型:
Bⅰ.圓柱體兩端陰刻花瓣形紋樣,下墜尖錐狀陰刻紋樣裝飾物。
Bⅱ.圓柱體兩端陰刻花瓣形紋樣,下墜三顆寶珠。
Bⅲ.圓柱體兩端為平面,下墜圓環(huán)形串珠。
C.圓柱形掛穗耳珰:這種耳珰款式不見于漢地的文獻資料和出土文物中,但在犍陀羅的石雕中大量出現(xiàn),所以筆者查閱了多米尼克·法切那、安娜·菲利真齊編著的《犍陀羅石刻術(shù)語分類匯編——以意大利亞非研究院巴基斯坦斯瓦特考古項目所出資料為基礎(chǔ)》,*多米尼克·法切那、安娜·菲利真希:《犍陀羅石刻術(shù)語分類匯編——以意大利亞非研究院巴基斯坦斯瓦特考古項目所出資料為基礎(chǔ)》,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50頁。確定了這種飾物的名稱,在《山西高平大佛山摩崖造像考——“云岡模式”南傳的重要例證》一文中,李裕群先生用到“掛穗狀耳珰”一詞*李裕群:《山西高平大佛山摩崖造像考——“云岡模式”南傳的重要例證》,《文物》,2015年第3期,第83頁。。筆者覺得特別貼切,所以在此引用李裕群先生的定名。至于佩戴方式,介于圖像拍攝的角度問題,筆者又查閱大量圖冊,在奈良康明編著的《大英博物館(4)——印度·】》里看到了掛穗狀耳珰佩戴的全貌*奈良康明:《大英博物館(4)——印度·佛教美術(shù)的開花》,美工圖書社,1994年,第86頁。,它的基本形制是收腰圓柱式,中心穿孔,只是兩端不是平頭而是圓頭,似蘑菇形,在面對觀眾的外端孔洞處懸掛豎向麥穗狀裝飾物,佩戴方式同B型(圖三)。
D.圓環(huán)狀中心穿孔耳珰:兩端粗大呈圓環(huán)狀,中心穿孔,腰部明顯凹陷。佩戴時,先將耳珰的一端貫入耳孔中,細腰部分卡在耳洞上,另一端卡在耳垂后面,因為兩端粗大所以不易脫落。更有甚者從耳垂孔洞中穿過一個直徑至少在5厘米以上的圓環(huán)形耳珰(圖四)。
圖三 77窟 伎樂天人 圖四 38窟天人
E.圓環(huán)狀中心無孔耳珰:兩端粗大呈圓環(huán)狀,有些表面刻裝飾紋樣,中心不穿孔,腰部明顯凹陷。佩戴方法同D型(圖五)。
3.耳環(huán)
圓環(huán)形耳飾,一端略尖,一端扁平,兩端匯合處留有缺口。佩戴時以尖銳的一端穿入耳孔與扁平端相交(圖六)。
圖五 77窟舞帛人 圖六 76窟魔女
根據(jù)表面紋飾的差異,下分為四型:
A.素面耳環(huán):表面光滑無紋飾。
B.刻環(huán)形紋耳環(huán):表面陰刻環(huán)形紋樣。
C. 刻花瓣紋耳環(huán):表面陰刻花瓣形紋樣。
D.鑲寶珠耳環(huán):表面鑲嵌兩排寶珠。
4.耳墜
“耳墜是在耳環(huán)基礎(chǔ)上演變而來的一種飾物,它的上半部分是耳環(huán),耳環(huán)下再懸掛一枚或一組墜子。”*高春明:《中國服飾名物考》,第424頁。根據(jù)耳環(huán)下方墜物的差異,下分為五型:
A.掛穗狀耳墜:根據(jù)懸掛的穗狀裝飾物形制的差異,下分為三個亞型:
Aⅰ.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穗狀裝飾物(圖七)。
Aⅱ.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穗狀裝飾物,穗狀裝飾物中間扎一腰帶。
Aⅲ.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穗狀裝飾物,穗狀裝飾物中間攔腰扎一蝴蝶結(jié)。
B.掛尖錐狀耳墜: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尖錐形裝飾物(圖八)。
圖七 224窟 阿阇世王 圖八 123窟 飛天
C.掛寶珠裝飾物耳墜:根據(jù)下墜裝飾物形制的差異,下分為四個亞型:
Cⅰ.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尖錐形裝飾物,極少數(shù)刻有紋樣。在耳環(huán)和尖錐形裝飾物相接處兩旁各墜一顆寶珠。
Cⅱ.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尖錐形裝飾物,尖錐形裝飾物形制似桃心,比Cⅰ短小,并在上面刻一道裝飾線,把錐體分為上下兩部分。在耳環(huán)和尖錐形裝飾物相接處兩旁各墜一顆寶珠。
Cⅲ.耳環(huán)陰刻花瓣紋樣,下方懸掛尖錐形裝飾物,刻有紋樣。在耳環(huán)和尖錐形裝飾物相接處兩旁各墜一顆寶珠。
Cⅳ.耳環(huán)陰刻花瓣紋樣,下方懸掛圓球形裝飾物,在耳環(huán)和圓球形裝飾物相接處兩旁各墜一顆寶珠。
D.掛一顆寶珠狀耳墜:根據(jù)耳環(huán)的形制差異,下分為兩個亞型:
Dⅰ.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一顆寶珠。
Dⅱ.耳環(huán)表面陰刻花瓣形紋樣,下方懸掛一顆寶珠。
E.掛三顆寶珠狀耳墜:耳環(huán)光滑平整或陰刻環(huán)形紋,下方懸掛三顆寶珠。
三、克孜爾石窟不同性別、身份人物佩戴耳飾的特點
克孜爾石窟位于絲綢之路要塞,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決定了其文化、社會生活的復雜性和多元性,這無疑會對服飾、配飾有一定的影響。下面我們就對其進行梳理,把克孜爾石窟不同性別、身份人物佩戴耳飾的情況做一統(tǒng)計。
(一)克孜爾石窟宗教神話人物佩戴的耳飾類型、款式統(tǒng)計表
(二)克孜爾石窟中供養(yǎng)人佩戴的耳飾類型、款式統(tǒng)計表
根據(jù)上方統(tǒng)計表,得出以下結(jié)論:
(1)克孜爾石窟從開鑿到衰落,一直流行的耳飾有:耳珰D型、耳環(huán)A型、耳墜B型、耳墜Di型。
(2)耳珰A型、耳珰C型、耳珰E型主要出現(xiàn)在格倫威德爾劃分的犍陀羅畫風洞窟中。
(3)耳珰Bⅰ型、耳墜B型、耳墜Cⅰ型、耳墜Cⅲ型在形制方面共同的特點就是下方綴尖錐形裝飾物并且由女性人物佩戴,不論是宗教神話人物還是現(xiàn)實世俗人物。
此外,筆者通過對克孜爾石窟耳飾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大部分洞窟耳飾佩戴情況較復雜,但也有一些洞窟的耳飾佩戴情況單純,有規(guī)律可尋,具體來說包括:
(1)玦A型為新1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2)耳珰A型、耳環(huán)A型為76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3)耳墜Dⅰ型為80、189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4)耳珰D型為38、123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特別說明的是耳珰D型被83、84窟所有人物佩戴。
(5)耳墜Aⅰ型、耳珰D型為123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6)耳墜Cⅱ型為178、179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7)耳墜Dⅱ型、耳環(huán)D型僅出現(xiàn)在206、224窟中。
(8)耳環(huán)A型為76、92、98、110、163、175、186、199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9)大多數(shù)龜茲供養(yǎng)人是不佩戴耳飾的,只有王公貴族佩戴耳飾,而且地位越高佩戴的耳飾越復雜。
由于篇幅所限, 產(chǎn)生這些現(xiàn)象的原因有待今后進一步探討。
四、克孜爾石窟耳飾探源
克孜爾石窟中有部分耳飾是可以在絲綢之路以西的印度石雕中找到源頭的。
1. A型耳珰在巴爾胡特參拜佛陀石雕像中的人物*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中國工人出版社,1997年,第70頁,圖版90。、犍陀羅出土的浴佛石雕像中的侍女*同上,第141頁,圖版177。、白沙瓦大學考古博物館藏的古代信眾石雕像*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五洲傳播出版社,2009年,第56頁,圖版3-5。、白沙瓦博物館藏國王得神諭祥夢(公元2—3世紀)石雕像中的大臣*同上,第110頁,圖版8-23。和阿??崴固埂す_出土的難陀出家(公元2—3世紀)石雕像中的妻子等人物*奈良康明:《大英博物館(4)——印度·佛教美術(shù)的開花》,第44頁, 圖版10。。身上可以看到,反映出耳珰A型在印度、犍陀羅地區(qū)的流行。除了耳珰A型,還有一種與其非常相似的耳珰類型在這一地區(qū)也十分流行。它的整體呈圓柱形,一端呈平面,腰部內(nèi)收,另一端呈蘑菇型,體型較耳珰A型偏長。此外,它們的佩戴方式也不同,耳珰A型是橫向貫入耳孔中,而它是豎向貫入耳孔中,平面一端朝上,蘑菇型一端穿過耳孔朝下墜在耳垂下方。從克孜爾石窟耳飾的調(diào)查情況看,這種款式并未在克孜爾石窟出現(xiàn),但在龜茲地區(qū)其它石窟群的格倫威德爾劃分的犍陀羅畫風洞窟中有所發(fā)現(xiàn)。
2. Bⅰ型耳珰在巴特那出土的石雕藥叉女像(公元前3世紀)*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4頁,圖版5。、秣菟羅出土的石雕藥叉女像(公元2—3世紀)*同上,第20頁,圖版26。、白沙瓦博物館藏的般遮迦和訶哩帝夫婦石雕像里的訶哩帝(公元2—3世紀)*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五洲傳播出版社,2009年,第215頁,圖版11-34。、阿富汗別克拉姆出土的陰刻線石刻侍女像(公元2世紀)*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133頁,圖版167。、阿富汗別克拉姆出土的陰刻線石刻化妝女像(公元2世紀)上有所佩戴*同上,第134頁,圖版168。。Bⅰ型耳珰在阿富汗地區(qū)較為流行并且佩戴者多為女性,這和克孜爾石窟耳飾的調(diào)查情況較為吻合。
3. C型耳珰在秣菟羅出土的石雕藥叉女像(公元1世紀)*同上,第13頁,圖版17。、醉態(tài)藥叉女像(公元2—3世紀)*同上,第18頁,圖版24。、白沙瓦博物館藏的大光明神變石雕像*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第143頁,圖版9-20、9-21、9-22.。、王子樹下觀耕像(公元2—3世紀)*同上,第117頁,圖版8-32。、阿瑪拉瓦第出土釋迦誕生石雕像(公元3世紀)*奈良康明:《大英博物館(4)——印度·佛教美術(shù)的開花》,第86頁,圖版68。中的摩耶夫人像上都有佩戴。耳珰C型在秣菟羅、犍陀羅、阿瑪拉瓦第都有出現(xiàn),看來是當時印度犍陀羅地區(qū)比較流行的款式,也是克孜爾石窟中格倫威德爾劃分的犍陀羅畫風洞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
4. D型耳珰被毗濕奴救象王石雕像(公元5—6世紀)中的人物*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98頁,圖版127。、賽依隆希格利亞壁畫(公元5世紀)天女散花圖中的天女*同上,第128頁,圖版164。、阿旃陀石窟第1窟壁畫中的菩薩(公元6世紀)所佩戴。D型耳珰出現(xiàn)年代較晚,在阿旃陀石窟中大量出現(xiàn),在克孜爾石窟出現(xiàn)的時間也不早而且延續(xù)時間較長。
5. E型耳珰在巴爾胡特禮拜菩薩石雕中的兩名女性人物*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60頁,圖版79。、山奇第二塔石雕中騎象人物*同上,第39頁,圖版54。、薩爾那特出土佛傳浮雕(公元5世紀)中摩耶夫人、白沙瓦博物館藏般遮迦和訶哩帝夫婦石雕像(公元2—3世紀)里的般遮迦*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第262頁,圖版17-5。、秣菟羅出土佛石雕坐像中的天人和飛天、阿瑪拉瓦第出土轉(zhuǎn)輪圣王浮雕(公元2世紀)中的悉達多太子*奈良康明:《大英博物館(4)——印度·佛教美術(shù)的開花》,第30頁。身上都有佩戴。E型耳珰在山奇、巴爾胡特、秣菟羅、犍陀羅、薩爾那特、阿瑪拉瓦第等多處地區(qū)都有出現(xiàn),說明這種款式在當時印度、犍陀羅地區(qū)較為盛行,它也是克孜爾石窟中格倫威德爾劃分的犍陀羅畫風洞窟人物佩戴的主要款式。
6. A型耳環(huán)在阿瑪拉瓦第出土的兜率天上的菩薩浮雕(公元3世紀)中的聽法天人*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76頁,圖版97。、斯瓦特博物館藏王子樹下觀耕石雕中的趕牛犁地人物*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第116頁,圖版8-30。、阿瑪拉瓦第出土的佛傳浮雕(公元2世紀)中的聽法天人*奈良康明:《大英博物館(4)——印度·佛教美術(shù)的開花》,第73頁,圖版50。、本生浮雕(公元2世紀)中的王族*同上,1994年,第74頁,圖版51。身上都有佩戴。耳環(huán)A型在阿瑪拉瓦第的石雕像中大量出現(xiàn),說明它是當?shù)亓餍械闹饕?,也是克孜爾石窟最為流行的耳飾之一,而且延用時間較長。
7. B型耳環(huán)被拉合爾博物館藏灰泥彩繪頭像*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第177頁,圖版10-33。、拉吉馬哈爾出土的婦人與小鳥石雕像中的婦人(公元6世紀)所佩戴*金申:《印度及犍陀羅佛像藝術(shù)精品圖集》,第99頁,圖版128。。這種款式的耳飾出現(xiàn)不多,和克孜爾石窟的情況相一致。
8. C型耳環(huán)被白沙瓦博物館藏的般遮迦和訶哩帝夫婦石雕像里的般遮迦(公元2—3世紀)所佩戴,這種款式的耳飾出現(xiàn)數(shù)量不多,和克孜爾石窟一樣不是當時所流行的款式。
綜上所述,克孜爾石窟耳飾受到印度中亞影響的類型有A型耳珰、Bⅰ型耳珰、C型耳珰、D型耳珰、E型耳珰、A型耳環(huán)、B型耳環(huán)、C型耳環(huán),可以看出耳珰和耳環(huán)這兩種類型的耳飾對克孜爾石窟影響較大。
A型耳珰、C型耳珰、E型耳珰都是克孜爾石窟中格倫威德爾劃分的犍陀羅畫風洞窟人物佩戴的主要耳飾,而這三種耳飾在犍陀羅地區(qū)都有出現(xiàn),可以推測這三種類型的耳飾來源于犍陀羅。
D型耳珰在阿旃陀石窟壁畫中大量出現(xiàn),在前文中已經(jīng)提到克孜爾83、84窟中所有的人物也只佩戴這一種耳飾,不僅耳飾佩戴的情況和阿旃陀石窟相同,在人物造型和畫法上也十分接近,如人物的眼仁部分都會提白,但這種人物造型和畫法在克孜爾石窟只是曇花一現(xiàn),并沒有傳播開,但是D型耳珰的款式被繼承了下來,在克孜爾石窟延用的時間較長并成為克孜爾石窟流行的耳飾之一。
另外,筆者發(fā)現(xiàn)玦和耳墜在克孜爾石窟以西的地區(qū)并不流行,卻在克孜爾石窟中大量出現(xiàn),尤其是耳墜,B型耳墜、Dⅰ型耳墜是克孜爾石窟長期流行的耳飾。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克孜爾石窟中的耳墜和耳珰有著密切關(guān)系。如A型耳墜中的Aⅱ式、Aⅲ式是在Aⅰ式的基礎(chǔ)上演變而來,Aⅰ式耳墜實際上是耳珰C型的演變,只是把珰換成了環(huán);此外,可以看出,B型耳墜、Cⅰ型耳墜是在Bⅰ型耳珰的基礎(chǔ)上演變而來,B型耳墜和Bⅰ型耳珰的區(qū)別就是把珰換成了環(huán),而Cⅰ型耳墜則是在Bⅰ型耳珰的環(huán)和尖錐狀裝飾物的交界處兩邊各增添了一顆寶珠。這種推測我們可以從拉合爾博物館藏的雅典娜石雕像(公元2世紀)*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文明》,第192頁,圖版11-4。上得到證實。此身雅典娜佩戴了圓柱形耳珰,下墜尖錐狀裝飾物,在珰和尖錐狀裝飾物的交界處兩邊各增添了一顆寶珠,恰與我們上述的推測吻合。
克孜爾石窟的耳飾雖然受到了印度中亞的影響,但是在吸收外來文化的基礎(chǔ)上,又結(jié)合本地的審美和社會風尚對其進行了改造,從而使耳飾具有某些本地化的特點。
注釋:
① 新疆文物局 第三次文物普查成果集成 喀什卷 、阿克蘇卷、和田卷 科技出版社 2011年
②國家文物局 世界遺產(chǎn)操作指南 UNESCO 世界遺產(chǎn)中心編
③黃文弼新疆考古發(fā)掘報告(1957-1958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文物出版社.1985年
④喀什市,天津大學.2007.喀什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guī)劃, 非公開資料。
⑤張勝儀.新疆傳統(tǒng)建筑藝術(shù),烏魯木齊 :新疆科技衛(wèi)生出版社,1999年
⑥常青.西域文明與華夏建筑的變遷.長沙: 湖南教育出版社. 1992年
(作者單位:新疆龜茲研究院)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文物局)
Research on the Earrings of the Kizil Caves
Zhao Liya
Abstract:This article will investigate and analyze the earrings of the different figures depicted in the Kizil Caves, in order to find their origin and prove many elements of style in Kizil Caves come from central Asia,having followed Buddhism's progression eastward. The assay outlines types of adornment fashion and relative customs related to the many kinds of earrings emerged on the frescoes. It illuminated the Kizil Caves earrings and supply some new clues for dating and period division of Kizil Caves.
Key words:Kizil Caves;Earrings;Central A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