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榮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平西線上》是一部好看的小說,它內容豐富、故事精彩、情節(jié)波瀾起伏、引人入勝,確為近期熱門的抗戰(zhàn)、諜戰(zhàn)題材的佳作之一。
小說以翁雙南、張靜雯為代表的中共地下黨員及游擊隊員,在延安到北平西線上開辟地下交通線和敵后抗日戰(zhàn)線,開展形式多樣、卓有成效的抗日斗爭為背景展開,通過時間順序和平西線兩條線索,巧妙地將“緊急護送”、“平西公司”、“僧戲日酋”、“紫曄晨曦”等十個章節(jié)串聯(lián)起來,詳實敘述了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zhàn)爭中審時度勢、團結動員全民抗日特別是在敵后廣泛發(fā)動群眾開展全面抗日游擊戰(zhàn)的歷史事實,生動刻畫了中共地下黨員和游擊隊員在民族危難之際,為民族獨立和國家的解放事業(yè)團結一心,敢于犧牲,不怕困難,機智勇敢的革命精神和愛國主義。平西線是中國革命的一條重要生命線,也是中國走向民族獨立和解放的勝利線。
在謀篇布局上,我似乎看到了章回小說的輪廓,但它顯然又沒有傳統(tǒng)章回體的簡單形式與束縛。小說在故事題材的選擇上是通過精心設計與安排的。其中有八路軍與日本鬼子的正面戰(zhàn)斗,也有游擊隊與地下黨在敵后和地下的斗爭,還有共產黨人與國民黨反動派及漢奸走狗的暗中較量。讀者在精彩紛呈、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中,輕松地獲得了閱讀的愉悅。
從字面上解讀,有其兩大鮮明的特點值得注意,一是它善于將生動、具體的故事,融入到宏大的歷史背景下,使之變得脈絡清晰而動人。這在小說的開端就以七七事變?yōu)橐樱胶髞韺Π屠韬蜁慕淮扔谐浞煮w現;二是它敢于利用反襯的手法,把嚴酷的斗爭場景與細膩的現場環(huán)境結合起來,凸顯戰(zhàn)爭的殘酷性、破壞性,以激起人們對侵略戰(zhàn)爭的憎恨與反抗和對正義抗戰(zhàn)事業(yè)的同情與支持。如第一章“緊急護送”的開頭:
北平南苑夏日的傍晚,西山的風景像一幅瑰麗的油畫,晚霞似火,給平西廣闊田野、村莊、樹林、河流、青紗帳都鍍上了柔和的金色。要在以往,荷鋤而歸的農民,打著鞭花的牧童,歸來返去的行人,奔走于途,村子中炊煙裊裊,永定河上飄蕩著薄霧似的水氣。鳥入林,雞上窩,牛羊進圈,騾馬回棚,蟈蟈在豆莢下和南瓜花上叫起來。月兒該上柳梢頭了??扇缃?,日本人槍炮一響,人心惶惶,已非昔日景象。
同是第一章,接下來又是一段:
四川飯店是北平市里規(guī)模較大的一家飯店,是一座坐北朝南的深宅大院,五進院落,原來是朱門綺戶,曲徑回廊,靜謐幽雅,古香古色。這座院子原是清朝康熙皇帝第二十四子胤秘親王的后代溥裔的住宅,光緒年間被封為“勛貝子府”,也叫裔公府。后來幾經轉手,變成了飯店。
……
如此不厭其煩的場景描述,在小說的許多章節(jié)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現,貫穿在小說的諸多情節(jié)之中。這正是小說的一個特別之處。這或許是《平西線上》作為非原創(chuàng)小說的一個表象。它同時給讀者以身臨其境的現場體驗。
本文想解讀的,正是這個姑且將其稱為小說《平西線上》的非原創(chuàng)的文本回歸與現場體驗。
小說在許多的場景文字的敘述與描寫中,給讀者不少歷史和環(huán)境的現場感,它們顯得真實而親切。這是它的劇本模版的痕跡遺存。我想,作者在寫作的過程中顯然應該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在更多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作者的另一個意圖,即力圖將非原創(chuàng)的文本回歸,體現得更加突出或明顯,以期更好地彰顯其作為小說的本質屬性。
小說中并不鮮見地利用主人公的敘述或旁白等手法,給讀者傳遞許多歷史地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藝術甚至星術玄學等文化符號,顯然也增強了小說的厚實感。如:
翁雙南來了興致,插話說:“劉先生說得太好了。我想問您,具體到我們個人修養(yǎng),怎樣才能達到‘德全不危的境界?”
劉紹武慢條斯理地介紹說:“可以配合三才養(yǎng)身心。三才就是‘天、地、人。《黃帝內經》中說:‘惟賢人上配天以養(yǎng)頭,下象地以養(yǎng)足,中傍人事以養(yǎng)五臟。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氣也。天展現給我們的道德是天空純凈之氣,地給予我們‘氣的道德即能量。所以,我們應該在上效仿天德給人帶來光明而無怨無悔;在下效仿地的道德成就他人而任勞任怨?!毕愎獯髱熝a充說:“大道是通曉于三才的道德的,只有這樣事物才能達到長久。所以,修養(yǎng)要朝善的方向努力……”
又如:
翁雙南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說起紫禁城名字的由來,還要從天上的星星說起。中國古代天文學家曾把天上的恒星分為三垣、二十八星宿和其他星座。三垣包括太微垣、紫微垣和天市垣,紫微垣在三垣中央,明亮耀眼,太微垣和天市垣陪在兩邊,所以有紫微正中的說法。古天文學家通過對太空天體的觀察,發(fā)現紫微星垣居于中天,位置永恒不變。因為在中國古代的神話傳說中,天上有位玉皇大帝,于是人們就幻想出一個天宮?!?/p>
而穿插在小說中的東北民歌、平西民謠、教堂圣歌、民間小調等,可以從另一個側面提供佐證。故事的通俗性和小說的文本性或文化底蘊,在《平西線上》的交融互通,成就了其非原創(chuàng)的文本回歸與現場體驗這種鮮明特色。這種努力,實際上取到了另一種唯美的效果。盡管作者或許并沒有特別明確的唯美主義意識的取向。
至此,我們至少可以這樣說,這是我們讀到的抗日諜戰(zhàn)題材的一個小說新樣本。
(作者系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福建省開明畫院副理事長兼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