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元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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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黨人的情懷

文/楊元超

已經記不得是多少次翻開這本書了，但是每一次讀都有新的故事印進腦海，每一次讀罷心情都是久久不能平靜，總有幾滴眼淚在眼眶打轉，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每次都有兩個相同的字：震撼。盡管里邊的故事離我們已經稱得上久遠，盡管回憶文章質量參差不齊，但正是在一個個真實卻又絕不平凡的故事里，我讀懂了毛主席所說的“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這句話的含義，這些故事所蘊含的巨大精神力量，深深地影響著我。

如果籠統地問我從中讀出了什么，我想說，是共產黨人的情懷。這個情懷里包括對革命事業(yè)的無限熱愛，對人民群眾的無私大愛，對同志戰(zhàn)友的純潔友愛。

《星火燎原——紀念紅軍長征勝利五十周年專輯》

星火燎原編輯部編解放軍出版社

對革命事業(yè)的無限熱愛

汭河畔，在主力已經渡河、只有供給部隊和醫(yī)院尚未渡河、敵人從塬上突然發(fā)起攻擊的危急關頭，本來已經準備渡河的紅25軍政委吳煥先帶著身邊僅有的20多名交通隊和新兵營戰(zhàn)士迎著敵人沖了上去，他高呼：“壓住敵人就是勝利，絕不能讓敵人逼近河邊！”終于堅持到后續(xù)部隊趕到，而自己卻壯烈犧牲，年僅28歲。徐海東大將輕輕洗凈他的遺體，給他換上干凈的軍裝，對一直跟隨在吳煥先身邊的張希才說：“買一套好內衣，你是知道的，政委生前沒有一套好衣服。政委身上的血衣，我要帶去交給黨中央和毛主席，作為永久的紀念?！?/p>

在吳煥先生前僅有的幾張照片里，他都戴著與灰軍衣不太相配的黑色軍帽，讓人很難把這個瘦高個子還有點秀氣靦腆的青年人，與英勇善戰(zhàn)、指揮若定的軍政委聯系在一起。仔細閱讀回憶文章，會發(fā)現他不僅是那個在決定紅25軍命運的獨樹鎮(zhèn)戰(zhàn)斗中從警衛(wèi)員身上抽出一把大刀、高喊著“同志們，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決不能后退！共產黨員跟我來！”的青年驍將，更是一個黨性原則強、深受官兵愛戴、熟悉黨的民族政策的政治工作者。他走到哪里，紅軍發(fā)動群眾和宣傳鼓動的工作就開展到哪里，經過回民聚居區(qū)，他教育官兵學習并尊重當地風俗，拜訪當地宗教領袖宣傳紅軍主張，并提出“我們也是回族人民的子弟兵”。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卻對官兵愛護有加，愿意傾聽同志的意見，提醒指揮員“千萬不要騎馬當大王”。

吳煥先同志離開我們已經80多年了，那些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開國將軍們，也已經相繼辭世，但是他那樸素但有力的話語時至今日仍然讓人熱血沸騰：“從參加革命那天起，我們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為人民流血犧牲最光榮！”身先士卒、為革命英勇犧牲的紅軍將領何止一個吳煥先！在長征中犧牲的僅鄧萍、羅南輝這樣的軍以上干部就是一串長長的名單。而仔細考據書中出現的師團一級紅軍干部的名字，可以發(fā)現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沒能看到革命的勝利，就掩埋在了長征途中的某個角落，更不用說數以十萬計的普通紅軍官兵。

長征路上，除了反動派的百萬大軍圍追堵截和嚴酷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外，我們內部的陰云也還沒有散去——李德這個“洋和尚”在長征初期仍然把持著指揮權，無端指責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的紅軍將士；張國燾權欲熏心分裂紅軍，讓紅四方面軍幾過雪山草地，排斥異己，大搞特務政治，殘害自己的同志；王明的“左”傾錯誤路線沒有完全肅清，仍然在一些地方統治著軍隊，許多同志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我們的同志仍然堅信“紅軍一定能夠取得最后的勝利”，毛澤東、董必武這些黨的領導同志仍然耐心地一個一個單位甚至一個一個人向官兵宣傳黨的正確路線和革命一定能夠成功的道理。那些被錯誤剝奪職務、人身自由受到限制，甚至被安排當挑夫和雜役的同志仍然顧全大局、力所能及地做著對革命有益的事而無怨無悔，在戰(zhàn)斗危急關頭、需要他們的時刻，仍然義無反顧地拿起武器投入到戰(zhàn)斗中。

正是在這種強大的信仰力量的感召下，越是艱難的環(huán)境，紅軍的士氣越高漲，在鳥也難飛過的大雪山上辦起了游藝晚會，在身負重傷的紅軍指揮員的擔架上響起了江西號子，年輕的紅軍戰(zhàn)士更是懷著樸素的必勝信念，樂觀地面對嚴酷的環(huán)境。越是艱難的環(huán)境，黨的領導越堅強，共產黨員的模范帶頭和戰(zhàn)斗堡壘作用越明顯，越來越多的青年想要加入紅軍，越來越多的紅軍戰(zhàn)士想要加入共產黨，周恩來、朱德、劉伯承等領導人經常參加基層組織生活，了解官兵的想法，回答他們的問題，使廣大紅軍將士了解中央的意圖，團結起來，戰(zhàn)勝困難，走向勝利。

對人民群眾的無私大愛

主力紅軍撤離蘇區(qū)后，蔣介石提出“石頭要過刀，茅草要過火，人要換種”,徐海東大將一家66口都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但是紅軍熱愛人民、人民擁護紅軍，這是任何反動派都嚇不倒的。三名因患瘧疾掉隊的紅軍戰(zhàn)士留宿在一個老媽媽家里，老媽媽把僅有的狗崽給他們吃，治好了他們的病，他們在傷愈追趕隊伍前把湊的銀毫子和銅板偷偷留給了老媽媽，老媽媽追趕他們退回了錢，深情地說：“白匪軍拿十元錢也莫想吃我狗崽毛，你們吃我十條狗崽肉，我也不要一個錢，我的心意你們該明白??！”

在紅軍長征的道路上，明明知道參加紅軍意味著艱難險阻甚至付出生命，仍有那么多群眾自愿走上革命的道路，甚至彝、苗、藏、回的同胞也紛紛參加紅軍，死心塌地跟著紅軍走，這是為什么呢？因為他們看到了共產黨和紅軍是與之前壓迫他們的地主、土司、軍閥和官僚截然不同的，他們是為窮苦大眾的，寧可自己忍饑挨餓、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為建立窮苦大眾翻身做主的新社會而奮斗。與國民黨反動派的污蔑和造謠相反，他們不是青面獠牙、殺人放火的“赤發(fā)惡鬼”，而是人民群眾心目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這是一支什么樣的隊伍呢？它對自己很吝嗇，卻對窮苦大眾很慷慨，打土豪、分田地，在本身很困難的情況下，卻把更多的糧食和物資留給了群眾。這支隊伍里的人，能把身上的最后幾個銅板拿出來接濟衣不蔽體的窮人，能把自己喝水的搪瓷茶缸和舍不得用的新毛巾作為禮物送給少數民族同胞，喝一口開水都要付錢，損壞老百姓幾粒糧食都要賠償。在紅軍明明極度缺鹽，很多人因此患上浮腫病的時候，一個小戰(zhàn)士發(fā)現了一個因不明情況而逃走的藏民家里的地上有一小撮鹽巴，他如獲至寶想要把它包起來拿走，卻被批評，把紙包原封不動地放在了藏民家的桌子上。

對同志戰(zhàn)友的純潔友愛

彭德懷元帥以嚴厲著稱，但是卻對自己的同志充滿著深深的關愛。在突破烏江防線時，他果斷要求“打碎盆盆罐罐”，而把節(jié)省下來的人力放在運送這些傷員身上。在過草地部隊已經斷糧的情況下，他命令炊事員殺掉了伴隨自己多年、立下汗馬功勞的騾子，司令部只留下一點內臟，而把肉分給了下面的部隊。

在李聚奎上將回憶遵義會議前后戰(zhàn)斗的文章中，我又一次看到了黎林的名字，他是中央紅軍長征先鋒紅一團的政委，這把我的回憶拉回到了楊得志上將的回憶錄《橫戈馬上》中的那個溫馨場景：兩個只有20多歲卻已飽嘗舊社會艱辛和經過革命洗禮、身經百戰(zhàn)的青年將領，在長征途中歇宿的老房子里，抵足取暖，憧憬著革命勝利后幸福的生活……后來，長征中嚴酷的生存環(huán)境和過度的緊張勞累摧垮了本已虛弱的黎林同志的身體，在長征結束后不久就積勞成疾病逝在工作崗位上。直到50年后，已經是總參謀長的楊得志上將仍然深情地回憶這位戰(zhàn)友：“紅一團在長征中的每一個勝利，都凝聚著他的心血?！?/p>

革命者的感情是在生死考驗中建立起來的，越是困難的環(huán)境越能看出共產黨人金子般的內心和舍己為人的情懷。他們對一個集體里的戰(zhàn)友和同志的愛是那樣的純潔和無私——明明知道多一口糧食和物資、少一點負擔和敵人，就能多一分生的希望，但是他們還是選擇勇敢地迎上敵人以減輕兄弟部隊的負擔，把生的希望留給后邊的同志；還是選擇不顧自己身體也很虛弱的情況，義無反顧地背起負傷的戰(zhàn)友，不讓一個人掉隊。他們寧可自己受凍，也要把衣服蓋在戰(zhàn)友的身上；可以自己餓著肚子，卻把熱氣騰騰的米粥端到戰(zhàn)友的面前；可以拿出僅有的一個銀元，燉一只雞為負傷的戰(zhàn)友補身子。管糧食的餓肚子，管物資的衣服破爛不堪，管醫(yī)院的唯獨不舍得給自己用藥，可以稱得上是我們這支軍隊的“奇觀”了吧。

毛澤東同志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把原本分配給自己的堂屋讓給了戰(zhàn)士，而在搭著雨布的帳篷里工作了一夜；羅瑞卿同志因為面部中彈無法咀嚼食物，卻把給他“特制”的病號飯（其實就是面糊糊）偷偷讓給其他同志；鄧穎超大姐身體十分虛弱，寧可自己不吃藥，也要把藥品讓給自己的警衛(wèi)員；彭德懷、董振堂、賀龍、羅榮桓都把自己的騾子和馬讓給傷員，甚至親自背傷員、抬擔架……

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陜北后，身患重病而戰(zhàn)斗不息的魯迅先生在祝捷電報中寫道：“在你們身上，寄托著人類和中國的將來。”80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即使是長征路上最年輕的紅小鬼，到了現在也已經是年過九旬的老人。然而長征精神并沒有隨著那些親歷者的老去而老去。那些為民族獨立和人類解放而英勇戰(zhàn)斗、九死不悔的英雄，那些擁有著最高貴品格和最純潔信仰而不惜為之獻身的大寫的人們，他們所創(chuàng)造的不僅是震驚世界的人類奇跡，更是一座精神的豐碑，激勵著中國共產黨人和新一代革命軍人，在新的征程上，向著勝利，永遠前進。

責任編輯：曹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