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位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不同職業(yè)的收藏者講述了各自的收藏故事。他們中有小說家、雕刻師、前足球明星、雜志編輯和銀行家,他們的收藏包括“辣妹”紀念品、印度藝術(shù)品、打獵用具、昂貴的復(fù)古服裝及配飾、以及廉價的橙子包裝紙等。
“我渴望擁有潔芮的‘米字旗迷你裙”
——利茲·韋斯特,“辣妹”組合紀念品收藏控,雕刻師,英國曼徹斯特
我的父母都是藝術(shù)家,我從小長大的家里滿是油畫和藝術(shù)品,都是文化內(nèi)涵非常高深的作品。但1996年那年,偶然間,11歲的我在廣播中聽到了“辣妹”組合的單曲《為所欲為》(Wannabe),便從此迷上了她們。
在我母親看來,我的收藏只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我卻想向她證明,她是錯的。那時還不到13歲的我,擺弄起我的“辣妹”藏品總是不亦樂乎。由于擔(dān)心把它們弄臟了,我沒有把它們從包裝盒中拿出來,而且依然欲罷不能地給它們拍照。那時我家并不富有,而我迫切地想得到我的朋友們那樣的“辣妹”鉛筆盒、T恤和背包,所以我開始攢錢,等待有朝一日大促銷,就可以擁有它們。
我的“辣妹”收藏開始與日俱增,是從“辣妹”的受歡迎度下降、她們的周邊商品逐漸減價開始。當我有了學(xué)生貸款,發(fā)現(xiàn)了eBay這個好地方之后,我就開始花大錢置辦收集“辣妹”紀念品。我用300英鎊買了一件梅蘭妮C(梅蘭妮·奇澤姆)的T恤。但我最想得到的是潔芮的“米字旗”迷你裙。在1998年的一場拍賣中,美國滾石餐廳以4.2萬英鎊的價格獲得了這條迷你裙,可以算得上是流行文化收藏品拍賣的歷史最高價了。
我一直是“辣妹”組合紀念藏品的吉尼斯世界紀錄獲得者,該項殊榮使我有機會走上熒屏,并與梅蘭妮B(梅蘭妮·布朗)、梅蘭妮C及艾瑪·本頓面對面。梅蘭妮C把她的一套運動服送給了我,此前她從未贈予或出售過她的衣服。當我在梅蘭妮B的私人物品拍賣會上拍得一件她的東西后,她還送給我一些贈品。她們非常欣賞我的收藏,因為我的收藏如同一枚時間膠囊,記載和存儲了“辣妹”的成長和發(fā)展史。
“我購買印度藝術(shù)品不是為了投資,只是單純想擁有它們”
——威迪亞·奈保爾爵士,印度藝術(shù)品收藏控,小說家,英國威爾特郡
我的一些早年經(jīng)歷使我對印度藝術(shù)品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那時候,我對這些奇妙的東西知之甚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在外界看來,我的這個興趣索然無味。然后,在多年前的一次晚宴上,我認識了懸疑作家萊恩·戴頓,在他的介紹下,我了解到,印度藝術(shù)品并非如我原本認為的那樣玄妙高深,它們其實是很接地氣的,但它們又是品質(zhì)和技藝的化身,正如我一直苦苦追尋的畫作一樣。我買下它們,不是為了投資——我只是想擁有它們。
剛開始收藏時,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我誤信了評論家們的話:他們說莫臥兒藝術(shù)和任何艷麗漂亮的藝術(shù)品都一文不值。那時還很年輕的我對他們的話言聽計從,因此便與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不少杰出畫作失之交臂。但我依然十分珍視我買下的那些畫作,它們?nèi)诤狭宋覍γ嫷囊磺邢胂蠛妥非蟆?/p>
我希望把這些印度藝術(shù)品收藏在一起,比如放在博物館的某間展室或者類似的地方,每當我一走進那里,它們就會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可惜的是,我的家里沒有這樣的地方。我希望能經(jīng)??吹剿鼈儯軌蚶斫馑鼈?、體會它們。了解它們的歷史和現(xiàn)在,能使我獲得極大的滿足。我希望它們能成為我的一部分。
“我曾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目睹成群的野鴨在又大又圓的月亮前飛過”
——羅伯托·巴喬,打獵用具收藏家,意大利著名足球運動員
5歲時起,我就開始跟著爸爸一同外出打獵。辛苦工作了一周的爸爸,只有在周末帶我一起打獵時,才顯得放松、愜意、開心了許多。我的任務(wù)是飼養(yǎng)我們的活誘餌:這些籠中之鳥的叫聲會召喚來它們在野外的同胞。我曾夢想目睹成群的野鴨列隊在月亮前飛過。后來,當我開始全職踢球后,我就沒有時間陪父親去狩獵了,因為每到周末我都會很忙。
父親有一些古舊卻十分精致的手工木鳥籠。一天我問父親,他把鳥籠都放在了哪里。他告訴我,他把它們都燒掉了,“我現(xiàn)在有新的塑料鳥籠?!痹谀且豢蹋覜Q定開始搜尋與威尼托的狩獵文化有關(guān)的古董物件,試圖找回和珍藏起那段美好的兒時記憶。
我希望我的收藏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告訴我的孩子們,在我小的時候,很多東西是來之不易的,不像他們現(xiàn)在一樣唾手可得。我的收藏包括鳥籠和云雀鏡,還有好幾百個各式各樣的獵槍火藥罐。我有許多形態(tài)各異的浮鴨誘餌,有用于退潮時在灘涂上捕獵的涉水鳥誘餌,還有一把很稀有的用于烤制野味的古董木叉。我收藏了喬瓦尼·西蒙奇尼制作的鳥籠、狩獵誘餌和其他器具共計500多件。海明威去威尼斯瀉湖打獵時,就是西蒙奇尼為他制作的誘餌。我還有一套制作于18世紀、工藝極其精湛的狐貍陷阱,那時的工匠不同于現(xiàn)代人擁有五花八門的制作材料和工具,但那套狐貍陷阱工藝之考究和美妙,是今天擁有各類制造器材的人們難以仿制的。
“我就喜歡收集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
——羅絲·里夫斯,橙子包裝紙收藏控,平面設(shè)計師,英國倫敦
我的第一張藏品是12年前情人節(jié)那天,包裹著一個橙子走進我的生活的。那是一張紅色的包裝紙,中間有一大顆金色的心,是我媽媽寄給我的,因為她知道我會喜歡。打那以后,每次在市場上看到一張類似的包裝紙,我都會把它收集起來。
我發(fā)現(xiàn),年代越長、時間越久的包裝紙越漂亮,因為它們更薄、設(shè)計細節(jié)也更精妙。在19世紀中葉,進口柑橘還屬于奢侈品,常被用作圣誕禮物,所以它們的包裝紙相當華麗考究。我對包裝紙有關(guān)的一切充滿興趣。包裝紙上一般都沒有品牌名稱、生產(chǎn)區(qū)域或生產(chǎn)日期。每一張包裝紙都畫得很漂亮,但并沒有簽名表示是誰設(shè)計或繪畫的。一張張翻看年代久遠的包裝紙,你會發(fā)現(xiàn)文字和商標隨著時間的推移,也發(fā)生著變化,而我想知道的是,是誰設(shè)計了這些文字和商標,那些美妙的圖案又是誰畫的。
我對這些美麗的包裝紙的喜愛,也源于它們的“無價值”,一般情況下,人們會把它們直接扔進垃圾桶。我的朋友和家人也會為我收集包裝紙。我已經(jīng)收藏了數(shù)百張不同的包裝紙——其中一張被我裝裱了起來,其余的我都放在了紙盒里。它們薄如蟬翼,輕盈美麗,我喜歡用手指輕輕捻起它們的感覺。
“我從不把東西掛起來,我的天花板很低,所以所有東西不是立著就是倚著墻”
——金·海斯川特,當代藝術(shù)品收藏控,《Paper》雜志合作編輯,美國紐約
如果我不收藏,我的生活將無法繼續(xù)。我的藏品包括油畫、攝影作品和藝術(shù)家的普通日用品,比如滑板或者運動鞋。我的藏品中云集了許多藝術(shù)家的東西,這些藝術(shù)家都是我的朋友,譬如陶巴·奧爾巴赫(美國視覺藝術(shù)家,作品涵蓋油畫、攝影、雕塑等),約翰·沃特斯(美國電影制片人,有“B級片大師”之稱),還有克里斯·約翰遜(美國職業(yè)籃球運動員)。我在新斯科舍藝術(shù)與設(shè)計大學(xué)讀的本科,這所學(xué)校在上世紀70年代十分火爆,約瑟夫·博伊斯(德國著名藝術(shù)家,雕塑為其主要創(chuàng)作形式)當時就在那里任教。然后,我又去加州藝術(shù)學(xué)院讀了研究生,畢業(yè)后就進了紐約的音樂時尚藝術(shù)圈。
我給自己買的第一件藝術(shù)品出自基思·哈林之手,是他上世紀80年代的作品,基思是1980年代美國街頭繪畫藝術(shù)家和社會運動者。那時,我和我的同好們聚集在57俱樂部里,那時的57俱樂部位于一間教堂的地下室,基思的處女秀就是在那里展出的。我們都對基思的畫一無所知,只知道他是個人行道畫師。所有作品統(tǒng)一標價100美元,我就對基思說:我得買幾幅你的畫,但基思對我說:明天來我的工作室吧——那里有幾千幅可以挑選。于是我去了他的工作室,花了將近7個小時的時間瀏覽了1000多幅畫作,最終選中了其中的3幅。當時我不得不向我的媽媽借了300美元,基思還附送了我一幅。
我從不把東西掛起來,我的所有東西都是斜倚著,一件靠著另一件。我的家就是基于我的藏品而布局設(shè)計的,因為我住在一所50年代的房子里,房間的天花板都很低。
“穿著復(fù)古睡衣在房間里游蕩的我,就像是《遠大前程》里的郝薇香小姐”
——安妮·埃文斯夫人,復(fù)古服飾、女裝和紡織品收藏控,英國科次窩茲
我最古老的藏品大概要追溯于1770年,是一件淘自于倫敦Spitalfields復(fù)古集市的絲綢長袍。我把這件長袍擺在一間放有許多人體模特、一件空靈的瑪戈·芳婷芭蕾舞衣和芭蕾舞劇《水中仙》的王冠的房間里。房間里還存放著一件1880年的帶裙撐的便服。
收藏,之于收藏者來說,如同一幅巨型拼圖,其中的每一塊拼圖都尤為重要。我的藏品囊括了1940年代巴爾曼和桑德拉·羅德斯的彩虹裙,維維安·韋斯特伍德的經(jīng)典設(shè)計,還有美洲本土經(jīng)典服飾,其中包括一件預(yù)訂的男童夾克。我的大部分藏品,我都會穿。我穿著復(fù)古服飾在房子里踱來踱去的樣子,像極了郝薇香小姐。這些古老的裝束一下子又活靈活現(xiàn)起來。
“我對一件瑪麗蓮的裙子的出價是1.6萬英鎊”
——大衛(wèi)·庚斯博羅·羅伯茨,20世紀紀念品收藏控,銀行家,英國澤西
在我大約7、8歲的時候,我的奶奶給了我一塊木板,并告訴我,這塊木板來自于皇家海軍“勝利號”納爾遜將軍的旗艦。當時我喜出望外,大叫著:“天哪!或許偉大的納爾遜還踩過這塊木板呢?!蔽胰绔@至寶。
有關(guān)我的收藏,有許多個故事,但最精彩的一個故事則與美國著名黑幫成員約翰·赫伯特·迪林杰的一把木槍有關(guān):1934年,迪林杰用這把木槍成功逃離克朗波因特監(jiān)獄。我還有一只阿爾弗萊德·道格拉斯贈予他的情人奧斯卡·王爾德的名片盒。那是一件很私人的物品,正面什么也沒有,也沒有標注名字的首字母,只有“美妙的愛”的字樣。這是王爾德紀念品中最不尋常的一件,它來自于多年前的一次拍賣,同我一起競拍的還有斯蒂芬·弗雷(英國影視演員、編劇、制片人)。
我是1991年開始收藏瑪麗蓮·夢露的物品的,那是在佳士得拍賣行,拍賣瑪麗蓮在電影《娛樂至上》中穿的一條裙子。我出價1.6萬英鎊,差不多這個價兒吧,在場的媒體聽到這個報價,一下炸開了鍋。從此,我對瑪麗蓮紀念品的收藏便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