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興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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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庸”昭雪
蔡興蓉
原鐘祥市實驗中學(xué)教師,現(xiàn)自由教育人。湖南衛(wèi)視曾謂之“癲師”。多家教育雜志專欄作者。出版暢銷書《走在孩子的前面》《下輩子還教書》等?,F(xiàn)致力于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
(責(zé)任編輯曾憲波)
打我記事起,人們提到中庸,總不免先“呸”一聲,但并沒有人解釋為什么要“呸”,似乎它本就不值得解釋。現(xiàn)在呢,正所謂“天道好還”,傳統(tǒng)文化又再度回到國人的視野,奇怪的是,也還是不大有人談?wù)撝杏?,又似乎它原本就不值得我們談?wù)?。這真像宿命:2500年前,孔老夫子就感嘆說:“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币浪先思业囊馑迹杏故呛纹鋫ゴ?,可惜在當(dāng)時能理解并堅持的人非常少;建國至今,中庸更像馬戲團里玩溜竿的猴,一溜到底——多少國人直接將之等同于“好人主義”甚至“和稀泥”。這就與中庸的意思背道而馳了。
就像美人從阡陌上走過,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枚翠鈿,從而知道昨天有另一美人經(jīng)過一樣,我們今天品味中庸,一樣能露出會意的微笑。
我理解的中庸,大致有三個意思:不偏不倚,堅持原則,和為貴。這三個意思就像三角形的三條邊一樣,缺一而不能成其為三角形。如你所知,國人只淺嘗“不偏不倚”,其余就不愿意深味了。其實縱然是這“不偏不倚”,我們的理解恐怕亦有偏差。我們以為它不過是方法論的東西,如:執(zhí)其兩端而取其中、過猶不及之類,其實它所主張的還是公正適當(dāng)。紀伯倫有言:能把手放在是非之間的人,就是摸到了上帝的圣袍的人。我想這也是中庸的追求。我們追憶或環(huán)顧一下人間悲劇,你不得不承認,太多悲劇來自于“偏倚”:愛情是個好東西,貞女牌坊就走極端了;宗教是個好東西,宗教裁判所就走極端了;核能源是個好東西,核武器就走極端了;市場經(jīng)濟是個好東西,“地溝油”就走極端了;網(wǎng)絡(luò)書寫是個好東西,語言暴力就走極端了……
假如說“不偏不倚”是中庸之首,則“堅持原則”就堪稱中庸的脊梁。拿孔子來說,有兩種學(xué)生,他是堅決不教的,一是好好先生,二是不提問的人。他甚至還說“唯仁者能愛人,能憎人”。這是孔子至剛至烈的一面。我們時常說的“不打不成交”,其實就是中庸之道,這其中的“打”就是堅持原則,“成交”就是和為貴。原來堅持原則的目的是為了和為貴。這么看,“和”是中庸之道的靈魂?!熬映扇酥?,小人成人之惡”,由此來看,中庸是要成人之美的。
我小時看成人吵架,吵得那叫一個“兇”,我想不得了了,這兩個成人是一輩子不會再說話的了,沒想到過些時日,再看到他們時,卻是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溫言款語聊得還挺熱乎?,F(xiàn)在看來,這也就是民間版的中庸之道。
年輕時看《聊齋志異》,眼里只有花妖狐魅,沒有文化,殊不知許多花妖狐魅都恪守中庸之道。如《青蛙神》。
再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中較好者,大約要首推古裝戲劇了,正派演員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莫不有儒家之正氣,道家之清氣,佛家之和氣,而只要發(fā)生戲劇沖突,解決方法亦多滲透著中庸神韻。如《打金枝》。
因為文章篇幅所限,這里無法展開鋪排,我想說的是,中庸是一種充滿原則、變通和境界的人生哲學(xué),而今天大談和諧社會卻置“中庸”于不顧,實在是怪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