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郭子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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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龍江
奔流在崇山峻嶺間的原生態(tài)大江

文·圖/郭子雄

獨龍江的秋天

獨龍江是一條原生態(tài)的大江，藍色的江水如野馬般奔騰在高黎貢山與擔當力卡山相擁的大峽谷里，從一梯河灘跌落下又一梯河灘，白浪滔天，響聲如雷。這是一條藍色的大江，從藍天上流來，從藍色的群山中流來，沒有任何雜質，像一位牧羊的獨龍女孩，歌聲清純而高遠。

①獨龍江

老戰(zhàn)友從省城昆明打來電話，問我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我說我在擔當力卡山的半腰，拍攝獨龍江的春天。老戰(zhàn)友激動了。他說真巧，他剛剛聽完時代楷模高德榮的事跡報告，老縣長的事跡太讓人感動了。我說要是你在獨龍江，親眼目睹到獨龍江的巨變，你會更感動的。老戰(zhàn)友說他明天就出發(fā)，讓我在獨龍江等他。

我與老戰(zhàn)友都曾經是獨龍江這片土地上的一名戍邊軍人。在這神秘的大峽谷里，我們巡邏在一塊界碑與另一塊界碑之間，穿梭在高山密林之中，體驗著戍邊軍人的艱辛與不屈，歡樂與痛苦，感受著駐地群眾的艱辛，保衛(wèi)著祖國邊陲的安寧。后來，我們都離開了部隊，離開了獨龍江，但獨龍江已成為我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些年來，我一次又一次踏上去獨龍江的路途。獨龍江猶如一本百看不厭的書，每翻開一頁都是新奇。

是的，這是一個神秘而又富有傳奇色彩的地方，茫茫蒼穹，蔥蔥林海，滔滔江流。生活在這片神奇土地上的神秘民族——獨龍族，在黨和政府的領導關懷下，在時代楷模高德榮的帶動下，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人間奇跡，把傳說中的地獄變成了現(xiàn)實中的天堂。

大道暢通 崇山峻嶺任我行

②獨龍江公路

獨龍江鄉(xiāng)是貢山怒族獨龍族自治縣的一個鄉(xiāng)，地處滇西北橫斷山脈西部，在高黎貢山與擔當力卡山之間，居住著四千多獨龍族人。獨龍江鄉(xiāng)是世界自然遺產——“三江并流”保護區(qū)的核心區(qū)域，北與西藏自治區(qū)察隅縣接壤，西與緬甸毗鄰。風光旖旎，民族風情獨特。這里曾經每年都要大雪封山，與外界隔絕半年。那時的獨龍江鄉(xiāng)，交通不方便，沒有公路，沒有通訊，獨龍江鄉(xiāng)通往各村寨和邊境線只有人馬驛道或山間小道。獨龍江及其大大小小的支流上，沒有一座永久性的橋，穩(wěn)定性較好的是吊橋，其他就是藤篾橋、獨木橋和溜索。山道上很多地方還有天梯，行路難，真是難于上青天。

1995年7月1日，從貢山縣城通往獨龍江的公路開始動工修建。1999年，隨著這條96.2公里的土路建成通車，結束了我國最后一個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不通公路的歷史。2011年，獨龍江公路改造項目開工建設。2014年，隨著全長6.68公里的高黎貢山獨龍江公路隧道正式通車，獨龍江結束了半年大雪封山，與外界隔絕的歷史。如今，去獨龍江不僅沒有大雪封山之憂，而且全是柏油路。柏油路不僅僅通到鄉(xiāng)政府所在地，還延伸到獨龍江的各個村。

這次進獨龍江，走在這條獨龍人的幸福大道上，看著眼前的美景和獨龍江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人心潮澎湃。天空飄起了雪花，千回百轉的路，每一道彎都是一道醉人的風景，霧雪交加，有種在騰云駕霧的感覺，懸崖峭壁，在霧中隱隱約約。高黎貢山、擔當力卡山無數(shù)的山峰時而沉沒在霧海里，時而又如一座座小島浮出水面，白雪茫茫，千姿百態(tài)，美不勝收。

③織獨龍?zhí)?/p>

④紋面老人

⑤紋面老人

古道無言 默記歷史的滄桑巨變

等到朋友從昆明趕到獨龍江，我們先駕車去了獨龍江的上游。上游有獻九當、龍元、迪政當、熊當?shù)刃姓搴妥匀淮?。在熊當自然村，我們與兩位紋面老人不約而遇，我們提出拍幾張相片，老人笑著同意了，這兒的人對外面的客人挺友好。對于獨龍江我與朋友都不陌生，我們曾經是獨龍江的一名戍邊軍人。這次深入到獨龍江，再次深入其境地領悟了高德榮老縣長“入黨不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圖名圖利、高人一等，而是為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人格魅力，深受教育。再次從獨龍江的上游走到獨龍江的下游，看著這條放蕩不羈、洶涌澎湃的大江緩緩流入異國他鄉(xiāng)，那份依戀，那份不舍，那份感動，讓我們久久不能釋懷。一路走來，我被獨龍江翻天覆地的巨變所震撼；我被獨龍江醉人的自然風光所震撼；我被獨龍江那份純天然、純生態(tài)、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所震撼，我被獨龍江人淳樸友好寬容大度所震撼，我被老縣長高德榮全心全意謀求獨龍江的發(fā)展所震撼。獨龍江的變化真大，大得不知道用什么文字來形容。記憶又把我拉回了曾經的歲月。

①擔當力卡山初雪

②今日獨龍江

1978年5月10日，我們這伙新兵有幸成為大雪開山后首批翻越高黎貢山海拔3842米的南磨王埡口進入獨龍江的人。這天無疑是獨龍江的節(jié)日，獨龍江鄉(xiāng)所在地的黨政軍民全部出來，連隊的球場滿滿的都是人。這些人有的是來歡迎我們這伙新兵的，有的是來看熱鬧的，而更多的人是來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件和報刊的。封山半年，與外界隔絕半年，這半年時間被封在里面的人，看到的都是些熟悉而沒有新意的面孔，外面的消息全無。開山后進來的第一批人，不僅有我們12名全新面孔的新兵，更主要的是還有一同進來的郵電局的郵電員。這天比后來我在獨龍江過的卡雀哇節(jié)還熱鬧。晚上，連隊在球場放映了我們帶進來的電影片《奇襲》和《南征北戰(zhàn)》，把這熱鬧推到了高潮，幾乎整個鄉(xiāng)政府的人及附近村寨群眾都來了。電影結束，火把、電筒游蕩在獨龍江兩岸的山間。但那樣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今天的獨龍江，村村寨寨都有了通信網絡，群眾上山勞動都帶有手機。

最讓我難忘懷是第一次走路進獨龍江，盡管30多年了，但其經歷就如是昨天。驛道在崇山峻嶺中千旋百轉，一座座刀切斧削的山峰迎面而來，又慢慢退去，喘氣聲越來越粗，速度越來越慢，汗水浸透了全身。原始森林中，可惡的螞蝗到處都是，它們隱藏在路邊的樹葉上或草叢里，讓人防不勝防，只要不小心碰著它，它立即就鉆進你的身子，咬住不放，等你發(fā)現(xiàn)已流血不止。最可恨的還不是螞蝗，而是那成群的蚊蟲，在人的眼前繞來繞去，有的會鉆進眼睛與鼻孔，只要叮了你，再好的皮膚也會腫起一個個紅紅的大疙瘩。最可怕的是蛇，紅紅綠綠的，吐著長長的信子，發(fā)出吱吱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擔驚受怕。從貢山經其期、東哨房、南磨王山埡口、西哨房，然后到達原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巴坡，是當時進入獨龍江的唯一通道。這條古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默數(shù)著無數(shù)獨龍江人和馬幫走過歷史滄桑。途中景色無比美麗，瀑布無數(shù)，珍稀植物、動物繁多，全程需要步行三天時間，才能到達“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直接由原始社會進入社會主義社會的神秘民族獨龍族的聚居地——獨龍江鄉(xiāng)。

江水歌唱 純凈悠揚飄遠方

獨龍江是一條原生態(tài)的大江，藍色的江水如野馬般奔騰在高黎貢山與擔當力卡山相擁的大峽谷里，從一梯河灘跌落下又一梯河灘，白浪滔天，響聲如雷。這是一條藍色的大江，從藍天上流來，從藍色的群山中流來，沒有任何雜質，像一位牧羊的獨龍女孩，歌聲清純而高遠。這是一條被原始森林覆蓋的大江，整個流程人跡罕至，沒有溝渠、沒有大壩、沒有攔河堤，既無現(xiàn)代的工業(yè)污染，也無人為的生活污染，一片清純，一片湛藍。在這里，藍色的江水和綠色的高黎貢山、擔當力卡山相偎一體。原始森林中，罕見的珙桐、董棕、樹蕨、鴿子花這些原始活化石，隨處可見；榧木、紅豆杉、野生黃連、貝母、蟲草，并不稀罕；千年古木，萬年靈芝，芭蕉結出紅色的果，杜鵑開出藍色的花。扭角羚、紅巖羊、金絲猴、小熊貓、戴帽葉猴、黑熊、飛鼠、山烏龜、蟒蛇在樹梢、山澗、江畔游蕩。這里，被專家認定為“野生植物動物天然博物館”，是我國原始生態(tài)保存最完整的區(qū)域之一。這是條野性十足的大江，發(fā)源于西藏察隅縣，由上游克勞洛河與麻比洛河匯合形成獨龍江，在我國境內流淌90多公里后，從獨龍江鄉(xiāng)馬庫村出境，流入緬甸，匯入恩梅開江，流域面積1947平方公里。站在高黎貢山上，放眼望去，整個獨龍江猶如一條藍色的長龍，奔騰咆哮在云霧繚繞的群山之中，整個河谷山巒綿延起伏，林海茫茫，大塊大塊潔白濃厚的云霧聚集在山澗，層層堆積向上，環(huán)繞著遠處的山巔，和湛藍得透明的天空融為一體。極目處，不知道是云還是山峰頂上的雪，閃爍在天際。下到江邊，順水而行，隨處可見瀑布飛流直下，水流清澈。這水是真正優(yōu)質的山泉水，從人跡罕至的高山流下來，一點污染也沒有，喝起來甜甜的。

這次我們從獨龍江上游的熊當，一直走到下游的馬庫，坐在中緬41號界樁旁，看著獨龍江緩緩地流出邊界。這一路洶涌奔騰的江水，在這兒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平坦如鏡的江面，可見河中如玉似脂的石子，可見自由游弋的魚兒，可見天上的飛鳥在與魚群和諧嬉戲。水在藍天流，云在水中飄，回味一路的行程，景色美得讓人窒息。一路上那些峻嶺、危巖、巨石、古樹、藤蔓、枯木……無不昭示著歲月的滄桑；那些山花、綠葉、小溪、鳥鳴、炊煙、人家……無不呈現(xiàn)出無限生機。在獨龍江，清新的空氣中，沉靜一片幽深，甚至連心跳的聲音都清晰可辨。淡遠的山巒，清新的風兒，飄浮的云朵，陽光在大森林上空寫著長長短短的詩句，條條潔白的瀑布描繪著遠山的風采，一種迷醉的美感伴隨山花的清香撲面而來，溫馨入懷。面對眼前的神圣的界碑，面對一江藍色的流水，我不知道在這匆匆的行程中，我應該在這里寄放些什么？一滴血？一滴淚？一句祝福？一句承諾？

③今日獨龍江

兩天后我們從獨龍江出來，車子行駛獨龍江公路上，大雪紛紛，但暢通無阻，這條獨龍族人民的幸福大道，讓人感慨萬千。它將獨龍江鄉(xiāng)與縣城、與州府、與省城、與北京緊緊連接在一起，將鄉(xiāng)政府與各個自然村緊緊連接在一起，將獨龍族人民與全國各族人民緊緊連在一起；它讓從前處在生存邊緣的獨龍人，走進了幸福時代，走進了現(xiàn)代文明。（責任編輯/呂文錦設計/毛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