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開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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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的語言要與百姓共鳴
—談2016年央視春晚的小品印象

文｜徐開麟

說真的，看了幾十年的春晚，從沒有像今年這樣看得仔細，連嗑瓜子的時候，目光也很少游離電視畫面，尤其是語言類的節(jié)目，因受人之邀寫點評論什么的，所以，還真的努力用心去欣賞，用情去體驗，盡量使自己對作品的感受與演員的表演融入到一塊去。

每屆春晚過后，人人都是評論家。但要是真去細細地評，還真難，特別是評論今年春晚的語言類節(jié)目，更難。因為，在我看來，今年春晚的小品、相聲，效果不好不壞、立意不深不淺、故事不新不舊、掌聲不慍不火。

套用2015年兩個熱門的流行詞：顏值和氣質(zhì)。春晚的歌舞類節(jié)目代表了春晚的顏值，語言類節(jié)目代表了春晚的氣質(zhì)。今年的春晚幾乎窮盡了當下最先進的舞美技術，把最美的、最炫的、最艷的呈現(xiàn)給了廣大觀眾，獲得了奪人眼球的顏值。然而，氣質(zhì)是由里而外的表現(xiàn)，語言類節(jié)目則是通過情節(jié)的起伏發(fā)展、語言的精準推敲、矛盾的獨到化解、演員的自如展現(xiàn)等元素而形成的，語言類的節(jié)目必將通過語言引起觀眾的共鳴。以，除了對一貫堅持精品力作、精益求精的央視春晚突然放低標準，讓青年演員上臺“實習”的做法表示難以理解外，我?guī)е鴮衲甏和硇∑返目捶?，走進了一個個喜歡和關注春晚的群體，聽聽來自觀眾的共鳴。

小品《快樂老爸》劇照

鄰家喜歡養(yǎng)寵物的大嫂，很喜歡馮鞏，可是她不喜歡今年春晚小品《快樂老爸》中的馮鞏，她說，撇開一嘴不太好笑的網(wǎng)絡語言不說，單說戲中的老爸，他丟了狗狗著急，但當他抱回了別人家的狗狗，就不顧人家主人著急嗎？最難以讓人理解的是，狗狗的主人找上門來了，他還一個勁地掩飾，這種行為能讓人感覺到一個老人的快樂心理嗎？最后與愛心的強行對接，除了給人帶來一絲暖意外，缺少的也許就是新意了。

公園一角，幾位老人在議論小品《放心吧》，有的說，看到醫(yī)院場景的出現(xiàn)，還以為要反映醫(yī)療改革帶來的變化了；有的說，看見穿病號服的人上場，猜想要拿醫(yī)患矛盾說事了?？刹皇沁@么一回事兒，然而，當看到作品的故事是圍繞“騙子”展開的時候，的確也引起了大家的共鳴，社會上的騙子耍著各種各樣的騙技，讓防不勝防的人們隨時隨地都要給自己提個醒。但是，有人還是對小品中那位穿著紅鞋子的男青年說的一句臺詞有點看不懂，男青年說：“剛才我全看明白了，你樂于助人，你是一個好人。”可是，人們發(fā)現(xiàn)，從他上場到小品結束，根本就沒人告訴過他事情的全過程，他怎么會明白的？怎么會說出“這都是好事，這事過去了”呢？可能是編導們忘了補上幾句了吧。一位退休的語文老師說，這個小品究竟是要說“放心”，還是想說“相信”？相信了才能放心，讓人放心，首先要讓人相信你所說的話，這里面有一個逐步接受和心理變化的過程，小品以突然噴發(fā)的“放心”概念結尾，就顯然有點倉促了。

誰都知道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找快遞是一件很難的事，這個時候快遞員的忙碌也是空前的?？墒?，小品《快遞小喬》中的快遞員小喬卻很“閑”，他“閑”著在別人家里管這管那、“閑”著去說一些“不嚴謹”的無聊話、“閑”著去暗戀女客戶……一位快遞員對我說：假如我們真的有那么空閑，就得去喝西北風了。當然，我也很羨慕小喬能“幸?！钡卦诳蛻艏易敲撮L時間……但是，讓我不明白的是，男主人一句話“我是他丈夫”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偏偏被各種人為的巧合打斷，隨著時間的推移，背景墻上那個掛鐘的時針卻始終定格在10點10分上。嗨！這位快遞員看得還真仔細??！

小品《快遞小喬》劇照

我姐的兒子是開網(wǎng)店的，經(jīng)過多年的勤奮與努力，已經(jīng)是鉆石級了。春節(jié)聚會中，他對今年春晚的小品《網(wǎng)購奇遇》提了很多意見。他說，我是做網(wǎng)店的，這個我最熟悉了，也被客戶差評過。但見過低智商的，沒見過像小品中的店主這么笨的，讓人消差評，還要客戶承認自己是“色盲”，這不是低智商又是什么呢？現(xiàn)實生活中，網(wǎng)店店主的確非常重視被客戶“差評”，但是，一旦發(fā)生“差評”，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電話認錯、上門賠罪，或者用更優(yōu)質(zhì)的服務來挽回客戶的看法，從而達到消除差評的目的，而不是狡辯、耍無賴。像小品中的這位店主要挾甚至威脅客戶，不是給自己消除差評增添難度，自找麻煩嗎？這時，我姐插話了，不是說小品要注重細節(jié)的真實嘛，那么潘長江給蔡明縫衣服的那根線究竟有多長？一會兒好幾米長，一會兒一尺多長，難道是在變魔術嗎？還有，最后蔡明離家的時候，怎么會連門都不關呢？

小品《將軍與士兵》劇照

這些在我看來，都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我倒覺得，從1992年開始踏上春晚舞臺的潘長江，24年后的今天，還在被人從個頭身高上找笑料，難道不是個遺憾嗎？

繼去年春晚推出以反腐倡廉為主題的小品后，今年的《是誰呢》也引來了好多觀眾的熱評。工資卡上多了5萬元，肯定會引起妻子的猜疑；事情發(fā)生在剛被提拔為科長的老公身上，也會讓人聯(lián)想到持卡人是否受賄，一定得弄明白這飛來橫財?shù)膩須v，但關鍵是如何弄明白。隨著小品情節(jié)的開展，難免讓人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巧合多多”，為了達到“我不是蒼蠅”的莊嚴表白，小品一連設計了3位“求助者”上門，什么事一定要到家里來說呢？而且是在同一個規(guī)定場景說同一件事。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但是，太巧必成拙。太重的編劇痕跡，太巧的情節(jié)設置，讓觀眾產(chǎn)生了審美的疲勞。

讓人震撼的小品是《將軍與士兵》，觀眾在感受滿滿正能量的同時，也看到了強軍路上的官兵關系，從短短14分鐘的小品中體會到了大閱兵背后的感人故事。但是，小品畢竟是一種文藝樣式，它必須把作品所要闡述的主題巧妙地融入于藝術之中。為了表達將軍訓練動作不到位的原因，編導設置了“換衣服”的情節(jié)，為后面的劇情推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再換位思考，衣服換了就能讓士兵產(chǎn)生當將軍的感覺了嗎？將軍就能感受到士兵的心情了嗎？顯然，為了發(fā)現(xiàn)日記、病情診斷而出的這一招，是招，但很難說是高招。再說，小品中的將軍在最后面對觀眾表演大段臺詞的時候，句句振聾發(fā)聵，鼓舞人心，但給人的直覺好像是離開了春晚的舞臺，走到了大會的講臺，面對的不是戲中的士兵，而是他麾下的無數(shù)將士。我認為，這樣的表演似乎已經(jīng)跳出了小品的范疇，將軍高大上但沒有交流的表白反而會削弱小品中一位“好軍官”的藝術魅力。

小品短小、簡練、精巧、幽默、清新、潑辣、剛勁，根植于社會基層，探索開掘與渲染現(xiàn)實生活的內(nèi)蘊。小品以其關注社會熱點，貼近時代精神，追求深刻的社會現(xiàn)實性和鮮明性等特點，成了支撐當今各類演出活動的必不可少的支柱。

多年來，春晚的小品成了語言類作品的主體，出人出作品，是每一屆春晚的最大收獲，也是廣大觀眾每年最大的文化期待。

雖說眾口難調(diào)，但今年央視春晚在策劃上也存在明顯的不足，歷經(jīng)4個半小時的晚會，沒有明確的主題，策劃也不分篇章，就像一頓豐盛的宴會，雖然道道菜肴精彩，但是無序的上菜環(huán)節(jié)，必定會給食客帶來多多少少的不適應。當語言類節(jié)目在“不太嚴謹”的晚會策劃中呈獻給觀眾的時候，老是“另起一行”、“斷斷續(xù)續(xù)”的晚會風格和少有承上啟下的節(jié)目串聯(lián)，也會給語言類節(jié)目的觀賞性造成些許損傷。

馬克思曾經(jīng)過說：“在更高得多的程度上用最樸素的形式把最現(xiàn)代的思想表現(xiàn)出來?！?/p>

小品就是離生活最近、離觀眾最近的最樸素的表演形式，它有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也許是因為小品的樸實，才得到了更多的關注。然而，也正是小品的樸實，才需要創(chuàng)作者更加努力地深入生活，挖井汲水，更好地把政治和藝術兩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創(chuàng)作出更多的精品力作，用能與百姓共鳴的語言，塑造中國文化第一大餐央視春晚的文化氣質(zhì)，從而無愧于人民的文化期待！

（作者：上海市曲協(xié)理事、劇作家、文化策劃人）

（責任編輯/朱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