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曾是我最不愿意觸碰的時光。
高一文理分科的那次統(tǒng)考,我從普通班考進重點班。學習上的競爭壓力讓我不堪重負,而同學之間因為成績的攀比,也顯得尤為冷漠。
我的成績當時一直在班級的中下游,為了跟上新班級的節(jié)奏,我總是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學習,只是現(xiàn)實很快給了我一個大嘴巴。
我永遠記得那節(jié)數學課,老師把全優(yōu)的作業(yè)本挑了出來,她一個個念著名字,在念到我的名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后把我喊起來。
“這次作業(yè)是你自己做的嗎?”她問。
我瞬間從被念到名字的自豪,瞬間跌倒谷底。我心里不是滋味的點點頭。
她說,可是依照你的成績,你根本解不出這道題。
她站在高高的講臺上看著我,眼神嚴厲而又充滿著嘲諷,前排的同學們都回過頭來望著我,眼神也帶著點戲謔,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頓時羞愧難當。
“希望同學們以后自己完成自己的作業(yè),哪怕你不會做,也比抄襲好?!彼馕堵曢L的看著我。我頓時眼睛模糊,眼淚一顆顆砸在桌子上。
那種嫌棄的眼神、鄙夷的目光,讓我感覺奇恥大辱。她不想聽我的多余解釋,也許她只是想拿我做例子,警告大家不要互相抄襲作業(yè),畢竟我平時乖巧,也不惹是生非。
我在教室里哭了一整節(jié)體育課,又逃了剩下的所有課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覺得全世界就這樣背棄了我,在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情況下。污蔑我的數學老師,以及那些看好戲的同學,都太討厭了。
然后,我的青春叛逆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我開始上課睡覺、聽歌、看小說;我不寫作業(yè),不服管教,甚至不開心的時候就整節(jié)整節(jié)的逃課。雖然我偶爾也會擔心自己有沒有未來,也會在課堂上睡醒后悵然若失,但這一切抵不上看著老師暴跳如雷來得爽快,我覺得我報復了他們所有人。
然而在期末考試家長會上,我穿過一排排桌子,帶著我爸坐在倒數第一排不起眼的位置上。我看著名次靠前的同學拉著自己的父母跟老師談笑風生;而我的爸爸只能坐在教室里角落里,看著我的試卷輕輕嘆氣。
我在內心建筑起的高墻,因為那微乎其微的嘆息聲轟然倒塌。原來我豎起來的全身刺,只刺傷了想要擁抱我的人,而那些原本就不在乎我的人,依舊不在乎。
那次家長會后,我向爸媽提出轉校,為了避免與老同學碰面,我從一個城市轉校到了另外一個城市。我就那樣迫不及待的逃離那里、連同所有的記憶也被打包封存。
直到去年夏天,為了陪妹妹提前熟悉學校,我回到那里。翻新的教學樓、老舊的操場,一幀幀一幕幕又重現(xiàn)在眼前……那時的我太敏感,也太自尊,太想要得到認同,所以拼了命的證明:我可以。而老師的那次錯斷,無疑給了我當頭一棒,最終那些傷害變成了要命的自卑。
當時我能勇敢一點拉住老師解釋清楚就好了,哪怕沖到講臺上跟老師大吵一架也比忍氣吞聲自暴自棄強,我半開玩笑的跟妹妹聊起當初的事情。
現(xiàn)在,我終于跟這段時光握手言和,向十七歲青澀的自己揮揮手,然后更加堅強勇敢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