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寶非寶
上期回顧:當紅人氣優(yōu)質(zhì)偶像檢邊林有個愛慕已久的青梅?哼哼,這個青梅不簡單!更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還拒絕了他的表白:“你能不能……別喜歡我了?”而且她還不斷拒絕他好多年。當然,偶像也不是吃素的,他斬釘截鐵地回了兩字:“不能?!笨磥恚@是一場漫長的抗戰(zhàn)……
第二章
沒想到最后,他竟難得地在鏡頭前低頭笑了,輕搖搖頭,不再回答這個問題。
明明他什么都沒說,可她心里怎么有點難過。
這種接連停頓的回答,讓主持人也忍不住埋怨,埋怨他這個當紅偶像實在太不給面子了,就連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最后主持人也擺了他一道:“你聽過‘手控這個詞嗎?”
檢邊林微微蹙眉,似乎沒懂:“什么意思?”
主持人伸出自己的右手:“就是喜歡好看的手啊,你經(jīng)紀人沒告訴過你,你的手經(jīng)常被人截圖在網(wǎng)上瘋轉(zhuǎn)嗎?啊,當然,還有側(cè)臉,完美的側(cè)顏?!敝鞒秩诵χ?,逗他。
檢邊林恢復了一貫的正常,神情冷淡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主持人立刻說,快,攝像快給他的手一個特寫。鏡頭切換過去,檢邊林的左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卻不突出,干干凈凈,只有小拇指上戴著個黑色金屬的小尾戒。
“這就是重點了,”主持人長出口氣,“從他進來我就發(fā)現(xiàn)了他將戒指戴在了這里,你們的偶像是單身。哎,哎,真不容易,終于讓我挖出點兒什么了?!?/p>
他垂頭,一聲不吭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小拇指上的戒指。
接下來的內(nèi)容,就是例行宣傳內(nèi)容。
身邊替她整理東西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采訪,簡直是鐵桿粉絲的典范,接下來那句話險些讓她破功:“我們寶寶就是高冷,渾身都有種讓人想壓倒的禁欲感?!?/p>
“……”初見有些窘,在思考要不要和童菲討論下,作為資深經(jīng)紀人雇傭的員工,是不是該對娛樂圈免疫一點。
還沒思考幾秒,小姑娘又將盤貨的冊子壓在胸前:“天啊……”
采訪結(jié)束的最后一分鐘,坐在沙發(fā)上的人按照節(jié)目安排給出了讓人意外的彩蛋:他起身,拿起放在身邊的黑色棒球帽戴上,又把帽衫的帽子拉到棒球帽外,戴上。
突然出現(xiàn)舞曲,變暗的燈光里現(xiàn)場所有人都隱去了,只留下舞臺上一個黑色的影子。
背景音是調(diào)成舞曲節(jié)奏的Drunk in love。
他竟然還會……
有人不合時宜地咳嗽了一聲,是童菲。
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摘下自己用來遮掩大半張臉的黑色口罩:“這里不能穿拖鞋?”
檢邊林說著,光著腳,一步步走入,打量四周。
檢邊林?
那個小姑娘秒速轉(zhuǎn)身,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房間門口的男人,“天啊……天啊……我寶寶!啊,不對!檢……檢邊林,檢邊林……”女孩結(jié)巴著,臉從煞白到煞紅,完全驚慌失措,完全不知應對,完全是一個在網(wǎng)上不舍晝夜搜索信息,為之掐架為之刷榜為之剪輯無數(shù)視頻上傳B站的鐵桿資深粉絲的真實反應……傻了。
“啊,”童菲哈哈干笑,“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家這個實習生是你的資深腦殘粉?!?/p>
背景音,還在繼續(xù)。
這個房間,已經(jīng)開始空氣稀薄。
初見咳嗽了聲,輕聲說:“你這里的貨還不夠,嗯……還是我沒盤點對,袖珍骰子呢?”
檢邊林走到她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她剛才還在擺弄的小骰子,捏起來,手臂從她身后繞過去,放在她眼睛前。小小的袖珍骰子被他兩指捏著,讓她莫名想到剛才電視上的那一幕。手控……
呃,好吧。有點糊涂,忘記已經(jīng)盤點過了。
初見用筆敲著小格子,示意他放進去,又多看了一眼那只手。
最后的結(jié)果是檢邊林貢獻了簽名,合照就免了。
小姑娘畢竟是他的鐵桿粉絲,完全沒有絲毫的怨言和失落,粉他的人全都知道他的行事作風,除了必要通告和去片場,最喜歡人間蒸發(fā)。
誰都不要關(guān)心他在干什么,在哪里,和誰在一起。
初見估計,這也是自己這么多年都沒把他太當一個明星來看的原因。
結(jié)果檢邊林特地趕過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是把她們送回童菲的公寓,連樓都沒上就走了。公寓樓下的兩個保安還挺八卦地探頭看了看那車子里的人,搞得初見緊張兮兮的,生怕被拍到影響他……
檢邊林臨走前還告訴她,他馬上就要飛維也納。
初見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他回來的時候,她都回到上海家里了,暗暗松口氣。
可沒想到,三天后發(fā)生的一件事就讓兩個人重聚首了。
檢邊林父親是造船廠的,原本要退休了,可還是勤勉地勞動著,照著他父親自己的話說,就是喜歡船,喜歡造船。不管兒子賺多少都沒用,就是喜歡做勞動人民??删褪且驗檫@樣,臨退休,事故出現(xiàn)了,他父親從九米高的鐵架子上摔下來,到醫(yī)院沒多久就下了病危通知。
一個電話急著打給兩個人。
兩個人都在北京,她有些慌的時候,他已經(jīng)訂好了所有的行程,訂了機票。是他助理送兩個人去的機場,等飛機起飛了,她忐忑地看著他,問:“檢邊林?你沒事吧?”
他原本是看著窗外,回頭,習慣性地皺眉,沒回答。
這可能是他難得幾次心亂的時候。
就是因為心亂所以不能開口,他怕自己情緒影響了身邊的初見,讓她更忐忑難過。初見最大的弱點就是同情心泛濫,心軟,恨不得把所有人的苦難都攬到她自己身上受了,太會推己及人。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點,才讓他這么多年沒有真正失去她。
因為她太容易心軟。
“你要是難過,和我說說話吧?”她還不敢太大聲,頭等艙的空姐一直在看著這里。
他哦了聲:“你想說什么?”
嗯?我?不是我要陪他說話嗎,初見有點莫名其妙:“隨便……吧?!?/p>
檢邊林將自己勾選的餐單遞給對兩個人十分感興趣且豎著耳朵在偷聽的空姐,然后說:“那天在你家,看到插花,我記得你對花粉過敏,從來不買花?”
“插花啊……是我媽買的。”她眼神飄飄,看向別處。
“你媽不喜歡百合。”他隨手把她愛吃的也勾出來,再次遞給空姐,順便對空姐說了句“謝謝你”。
“哦,對。對,記錯了,那是大學時候的師姐帶去的,我不是去澳門了嗎,她就給我媽了。你說我媽這個人也挺奇怪的,”初見嘟囔,“明明自己不喜歡百合花,還非要插進去,估計因為我那幾天不在家,想過過插花的癮吧……”
“師姐?你再想想?!?/p>
他看到空姐躊躇地看著自己,疑惑地回視空姐。
空姐小聲問:“能幫我簽個名嗎?”
檢邊林點點頭,一般在外邊遇到粉絲之類的雖然他不合照,但簽名還是不吝嗇的,一定程度上他尊重任何普通人。
對方馬上遞來一支筆和檢邊林的照片。
天,還真是粉絲,隨身的本子里都夾著照片嗎?初見被驚到。
他好整以暇地摘下筆帽,轉(zhuǎn)了半圈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想好了嗎?”
空姐偷聽全程,到這里竟也開始期待她的回答了。
“……是師兄送的?!?/p>
檢邊林低聲重復:“師兄?”
然后,檢邊林沉默著把簽好名字的本子遞給空姐,氣氛再次跌落到剛上飛機時的原點。
初見忐忑地看著他,內(nèi)疚感迅速膨脹,磨蹭了會兒,才輕聲解釋:“我對他沒感覺?!闭f完,她從座椅前翻出了一本有點破的航空雜志,胡亂翻了兩頁,又嘀咕了一句,“我要喜歡上誰,會和你說的?!?/p>
檢邊林的視線第二次轉(zhuǎn)回來,皺眉看她。
他今天臉色始終不好,現(xiàn)在更不好。
其實要是用心看,誰都能察覺他的情緒就浮在眼中,只是被額前的短發(fā)遮擋了些,刻意避開她。他不想用自己的情緒影響她,隨便玩笑兩句,卻沒想到反被她拽入另一個心情低谷。
初見知道他在看自己,再不敢回視。
于是她像模像樣地把手里的雜志從頭翻到尾,從尾翻到頭,連廣告小字都一個個去讀,就這么悶到飛機降落,險些憋出內(nèi)傷。
下飛機前,檢邊林掏出黑色口罩,戴上,遮去了大半張臉。他平時很少戴這個,前幾天是生病臉色不好怕被拍到會讓粉絲擔心?,F(xiàn)在是心情不好情緒不穩(wěn),怕被拍到讓人亂寫。
本來就生得比普通男人皮膚都要白,被黑色襯著倒顯出蒼白了。
唯一露出來的是他那雙眼睛,沒有看她:“跟著我,別太近?!?/p>
說完,他就拎起自己的背包走了。
這是個緊急的行程,不會有什么被提前泄露引導粉絲接機的事情,但是他從出口出來,低頭匆匆走過時,還是不斷被路人認出來。遠近的人紛紛掏出手機,自發(fā)地跟著檢邊林的腳步。他連助理都沒帶,所以難免被人群圍觀得行走緩慢,幸好,大家都很禮貌。
檢邊林始終用余光在人群中搜尋初見,生怕她被人群擠丟。初見倒是很小心,乖乖在距離他二十米遠的地方跟著。順便,她在他被圍住時,還去肯德基里買了杯可樂,耐心地咬著吸管,慢悠悠地喝著,等著他脫離人群。
小時候她也常這么等他。
那時候檢爸爸在船廠工作,常常要出差,而且一去就會去好遠的地方,經(jīng)常十天半個月地讓檢邊林在初見家吃飯,所以放學后,他倆必須一起回家??伤诘囊话嗍侵攸c班,他又是尖子生,補課拖堂是常事,她所在的九班是非重點班,放學早。于是兩個班級,一頭一尾,總是最晚關(guān)燈的。前者是整個班在上課,后者是只有初見一個人在睡覺,或者看漫畫。
常常是一班下課,所有人都熱熱鬧鬧下樓,就他獨自沿著漆黑的樓道走到最盡頭,推開門,把餓得兩眼昏花的初見領(lǐng)走。
耐心啊,就是這么被一點點磨出來的。
出個機場簡直跟打怪升級似的,到處都是障礙物……
最后,連初爸爸的車都被幾個資深粉絲圍住了。初見估摸著自己又沒戲坐自家車回去了,便轉(zhuǎn)身跑到出租車那里排隊。
同時,檢邊林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
是初見發(fā)來的:你和我爸先過去,我打車去。
小粉絲們還在對著沒有關(guān)車門的他說話,檢邊林從后視鏡里找初見,看到她上車了,才提醒小女孩們當心手,隨后關(guān)上車門。
檢爸爸住的是VIP病房,但幸好,不是重癥監(jiān)護。
初見是最后到的,走進去的時候,檢邊林正坐在離床遠一點的地方,低頭,徒手剝柚子,剝好了,一點點又把果肉外的白皮撕下來。
床上的檢爸爸正在用廣東話控訴他。
雖然到杭州這么久了,父子倆平時還是用廣東話交流,初見跟著聽了這么多年,也全能聽懂了,就是死活都不會說。
檢爸爸從他的帽衫數(shù)落到褲子,從腰帶數(shù)落到運動鞋,再到脖子上的那根鏈子,最后還不忘訓一訓那個黑色的小尾戒。
總之,宗旨就是,男人怎么能在穿著上如此講究,太不像話了。
檢邊林這么高的個子,擠在病床和窗戶的過道里的那張木椅子上,兩腿分開而坐,手肘撐在自己大腿上,也不說話,躬著身子繼續(xù)剝柚子。直到看到初見,他手才頓了頓。
檢爸爸看到初見,很快切換到和藹可親的頻道:“小初啊,叔叔可想你了,你看你這么忙還跑過來。”
“沒事,”初見擺手,“我自己就是老板,沒人管我?!?/p>
檢爸爸很久沒看著初見了,挺高興,在渾身劇痛中,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上午血壓忽地一下就降到超低,險些就一命嗚呼的險境。
檢邊林趁老爸說得高興,起身把剝好的柚子掰下來,塞進檢爸爸嘴里,隨手又掰下來一片塞給初見。
“你看人家小檢多細心,弄得多干凈,”初見爸爸嘀咕了聲,“你自己喜歡吃干凈的,都懶得剝?!?/p>
她嗯嗯承認著自己的懶惰,掰著小塊柚子吃著,偷偷看檢邊林??礄z爸這樣子,還挺讓人放心的,他應該心情好了吧?
很快,又有新的船廠領(lǐng)導來探望。
檢邊林就跟個大熊貓似的,每個進來的人都要多看他幾眼,他看自己爸爸挺享受被領(lǐng)導們慰問,也不想留在這里,就獨自離開,去查了診療費,收了最新的一疊繳費單。
“我去吧,”初見把單子拽過來,翻了翻,“你不方便到處走?!?/p>
檢邊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
她從他指縫里抽走錢包,跑了。
當初見拿著他的錢包到樓下繳費窗口,對著面前玻璃窗里正在對著電腦算賬的工作人員時,還在默默為自己悲哀。如果當年的事能重來一次,她寧可作天作地,作到檢邊林受不了主動提出分手,這樣,內(nèi)疚感就不會始終追著她,追了這么多年。
哎,都怪當年沒經(jīng)驗。
“我寶寶真是大寫的窒息……帥哭了,帥哭了,你看他的腰!”身前后排隊的幾個小姑娘在興奮地交流著。
這個音樂……不就是昨天在電視節(jié)目里的舞曲嗎?
窗口丟出一把零錢,初見摸過來,瞥了眼被舉著觀看的那個手機屏幕。果然,就是昨天那個節(jié)目的彩蛋。只不過昨天剛出現(xiàn)舞曲,檢邊林就來了,她就沒好意思認真看。
初見理好紙幣,按照大小面額的順序,把錢一張張塞回他的錢包,還是忍不住瞄了眼。
……
黑暗中,有稀薄的白光落下,他從低壓的帽檐下挑起漆黑幽暗的眼睛,直視鏡頭——
“這個適合晚上看??!鏈接發(fā)我,快!”
“是吧是吧,我昨晚循環(huán)看了好十幾遍都睡不著!我寶寶在舞臺上帶有絕對的侵略氣場,荷爾蒙爆棚!”
……
機場和公司就算了,就連在醫(yī)院付費排隊都能看到他的粉絲,初見真是體會到了他最近有多紅。也難怪一聽到檢邊林提出合作帶新人,童菲就亢奮得恨不得把她用彩帶捆了送過去做回禮……
她回到VIP樓層,看到個熟悉的背影和檢邊林站在房門口。
那是檢邊林初中時的班主任,初見的英語老師。當初就是這個老太太把他們兩個叫到辦公室苦口婆心追問是不是在早戀……
初見從小就怕各科老師,迎面和老師碰到,都是躲到樓道邊,挨著墻,低頭喃喃句“趙老師”“李老師”,然后把自己當空氣飄過。
所以此時此刻,她第一反應還是努力蹭著墻邊飄過……
當然,對方是不會讓她如愿的。
李老師立刻伸手,把她拽過去,又是揉頭發(fā),又搓小手。絮叨著真是長大啊,就是好看了:“我這來醫(yī)院領(lǐng)藥,看見檢邊林爸爸船廠的領(lǐng)導,才知道他因公傷住院,就跑上來看看。沒想到啊,就碰上了你們?!?/p>
初見訕訕地笑道:“老師辛苦了?!?/p>
李老師笑得慈祥:“你們小兩口一起回來的啊?”
她傻了:“不,不是?!?/p>
“不是一起?那是前后腳來的?”李老師笑呵呵地打斷,“我懂,小檢現(xiàn)在是大明星,大明星都要做好保密工作,嗯,放心,老師嘴嚴。就連學校里學生問,我都沒說過你們?!?/p>
“老師老師,您誤會了,我們真沒關(guān)系?!背跻娚囝^打結(jié)。
“那時候是為了你們學習成績,”李老師繼續(xù)揉初見的短發(fā),“你要理解身為一個老師的立場,早戀啊,終歸不好,不好。有多少能像你們兩個到現(xiàn)在還在一起的啊,都是瞎胡鬧?!?/p>
“老師您真誤會了。我們真沒在一起,真的,真的?!背跻娚卤焕镞叺陌謰屄牭?,求助地輕扯檢邊林衣角。
李老師有些不在狀況,望向旁觀的檢邊林。
檢邊林從初見手里抽出錢包,隨手插回褲子后袋:“分手了。”
老人家恍然,神情從悵然到遺憾,最后仍抱著勸和不勸分的想法,小聲問:“鬧小別扭???”說著,他就去攥住檢邊林的手腕,“小檢啊,女孩子哄哄就好,可別隨便分手?!?/p>
檢邊林表情匱乏:“她不太好哄,我盡量?!?/p>
這一句話,簡直是定了性。
初見很清楚自己再怎么辯解都沒用了。
不知道為什么,從澳門回來檢邊林就越來越不對勁,這么多年兩人沒越過的雷池,全讓他跨過來了。她找了個借口,留檢邊林在門外應付李老師,自己悶不吭聲地進了門,在船廠領(lǐng)導和眾長輩閑聊的聲音里,站在窗邊,低頭玩手機。
算了不和他計較,檢叔叔還要做手術(shù)。
檢邊林沒多久就跟了進來,在她身邊站了會兒,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
他拿出手機,微信置頂就是初見的小頭像。
這二十幾年他放不下的,是他以為屬于自己的小女孩。
明知道初見不喜歡自己,還要讓全年級誤會兩人早戀的是自己,在渡輪強行親她的也是自己,還有那年冬天……直到剛才,他還是存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讓她默認真的和自己在一起過。
包括現(xiàn)在,他也是篤定她不會在父親生病的時候和自己生氣。
一切自私的篤定都讓他想起,經(jīng)紀人謝斌的話。
“算了吧,檢邊林,”那晚和謝斌喝酒,兩個人在陽臺上吹風,對方一個大男人都開始站在初見立場勸他,“你也就仗著你們兩家的關(guān)系,把她從小到大能有的姻緣都掐了,人家都二十六歲了連正經(jīng)戀愛都沒談過。說到底,不就是人家倒霉和你從小做了鄰居嗎?”
說得沒錯,被他喜歡上是挺倒霉的。
初見還在和公司里的小助理溝通日本美甲老師來上課的行程,順便問問展覽會展位的問題,檢邊林的微信出現(xiàn):抱歉。
她想了想,沒回。
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字成了兩人整個白天最后的對話。
晚上,檢邊林在VIP病房陪床,初見和父母回到杭州的家。
順便老媽還拿了檢家的鑰匙,去收拾收拾東西,去醫(yī)院比較急,都沒來得及收拾住院要用的東西。初見幫著媽媽收拾了會兒,把陽臺上晾著的衣服收了,疊好,放在主臥床上。
發(fā)現(xiàn)床頭還放著照片,是初見和檢邊林高中畢業(yè)時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