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桂翠
屈原創(chuàng)作的“哀民生之多艱,先天下之憂而憂”、“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已經(jīng)成為湖湘志士的心理凝聚點之一。從屈原到王船山,經(jīng)魏源和楊昌濟,再到毛澤東,在這一脈相承與時俱進的文化繼承中,湖湘文化里心憂天下和敢為人先的愛國經(jīng)世思想,求索“大本大源”的執(zhí)著思想,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與時俱變思想都和屈原所倡導的精神本質是一致的,由此也可探究湖湘文脈廣文蘊深。
一、心憂天下和敢為人先的愛國經(jīng)世思想
在湖湘文化形成和發(fā)展的千年歲月里,一代代的湖湘學者與湖南民眾將湖湘文化的精神和學統(tǒng),與湖南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相結合,并融人到湖南的士風民氣中去,孕育并形成了獨具特色又豐富多彩的湖湘文化人文氛圍。愛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而在湖湘文化中,心憂天下和敢為人先的愛國精神則表現(xiàn)的尤為突出。從湖湘文化的誕生、成長和不斷發(fā)展來看,湖湘志士都有一種濃厚的“屈原情結”的愛國經(jīng)世精神,對近代湖湘志士特別是對毛澤東產生了重要影響。
顏雄在《經(jīng)世致用與浪漫情致——湖湘文化與現(xiàn)代小說創(chuàng)作》一文中指出:“湖湘文化最突出的精神特質,簡而言之,是‘經(jīng)世致用的人世精神。這種精神的表現(xiàn),是以天下為己任的生命態(tài)度。這是一種生命選擇的價值方向。在這樣的生命選擇中,一個人特別是知識分子,有道義上良心上的責任對天下重任作出承擔,而決不能夠以一己私利為進退的依據(jù)。在這里,核心的問題在于承擔的自覺性和主動性。也許對個人來說,苦難是可以逃避的,但為了天下蒼生,就決不能逃避;不但不逃避,而且將苦難更多地承擔起來,在承擔中表明自己的人格態(tài)度,實現(xiàn)自我的人生價值?!边@種“經(jīng)世致用”的積極人世精神,在湖湘文化的人文氛圍里尤為突出,已經(jīng)內化為湖湘人的一種人格特征和心理積淀,而這種心理積淀的外化和人格特征的表露,則是湖湘人強烈的憂國憂民的憂患意識和愛國主義精神。
追本溯源,湖湘文化中的憂患意識正是來自湖湘人民的“屈原情結”,法國學者列維布留爾在《原始思維》中提出了“集體表象”這一概念,他解釋道:“所謂集體表象,......這些表象在該集體中是世代相傳的;它們在集體中的每個成員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同時根據(jù)不同的情況,引起該集體中的每個成員對有關客體產生尊敬、恐懼、崇拜等等感情。”而“屈原情結”正是湖湘人不能割舍的“集體表象”。屈原本是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貴族,曾輔佐楚懷王,官至左徒、三閭大夫,因遭人毀謗而遭受流放,“身絕郢闕,跡遍湘干”,最后自沉汨羅。他的代表作品是《離騷》,據(jù)傳《離騷》是屈原在距汨羅縣城10公里的玉笥山上完成的,此地現(xiàn)在仍有屈子祠(亦稱三閶祠、屈原祠)和屈原墓?!峨x騷》所表達的追求光明理想的執(zhí)著和不屈不饒的斗爭精神,其“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情懷激勵著一代代的湖湘士人。1961年秋,毛澤東作《七絕·屈原》:“屈子當年賦楚騷,手中握有殺人刀。艾蕭太盛椒蘭少,一躍沖向萬里濤?!睔v代湖湘士人均以生長在“屈原傷心之地”而自豪,這種濃厚的“屈原清結”對后世湖南人的影響極為深遠,湖湘志士在很多書院修建屈原祠,來教育后人傳承屈原憂國憂民的愛國精神。
從胡安國胡宏父子到王船山,再到近代湖湘英杰,大多是在民族危亡、國家危難、民不聊生的社會背景下,在中華民族遭遇劫難、處于逆境之際,湖湘志士以天下為己任、憂國憂民,宣傳和實踐著自己的愛國主義思想。北宋末年,湖湘學派的奠基人胡安國在宋金交戰(zhàn)、國家危亡、民族矛盾十分尖銳的情況下,著《春秋傳》,強調“大一統(tǒng)”、“華夷之辨”,主張“尊王攘夷”;其子胡宏研究國家治亂興亡之道,說:
“知亡者,然后可以與圖存者也;知亂者,然后可與圖治也?!焙矅?、胡宏父子的抗金愛國的激情和思想還影響了其學生直接參與到抗金戰(zhàn)爭中,如張拭、胡大時、游九言、游九功、彭龜年、陳琦等。張拭“以奮伐仇虜、克復神州為己任”,并以岳麓書院為教育基地,培養(yǎng)出一大批德才兼?zhèn)涞膼蹏臼俊埵酶S父親張浚興師北伐,他在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出來的英勇和抗金愛國的堅定立場和思想,深深影響了湖南士人。明末清初,湖湘文化集大成者王船山提出“三義”、“三罪”之說,“有一人之正義,有一時之大義,有古今之通義”,將奸臣斥為“罪人”,視民族利益高于一切。
近代以來,隨著西方列強侵略擴張,民族矛盾上升激化,湖湘文化中“屈原情結”的愛國經(jīng)世思想也進一步被繼承和發(fā)揚。魏源面對中國封建王朝的種種衰世跡象萌生變革救世的意識,他在《海國圖志》中開宗明義地指出該書是“為師夷長技以制夷而作”,他不僅主張將西方科學技術用于軍事,還主張將之用之于國計民生。戊戌變法失敗后,譚嗣同堅決拒絕到日本避難,他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以自己的鮮血喚起民族的覺醒,變現(xiàn)了大義凜然的愛國主義情操。辛亥革命時期,湖南志士大都投筆從戎,出現(xiàn)了像黃興、宋教仁、陳天華、劉道一等愛國英雄人物。最能體現(xiàn)近代湖南人愛國精神和救亡使命感的是楊度的《湖南少年歌》,歌云:“中國如今是希臘,湖南當作斯巴達。中國將為德意志,湖南當作普魯士。諸君諸君慎如此,莫言事急空流涕。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逼涓柚斜憩F(xiàn)的愛國情懷和崇高的歷史責任感已經(jīng)成為近代湖南志士的群體意識和普遍心態(tài)。1918年,楊昌濟在論“湖南人在中國之地位”時自豪地指出:“德國普魯士實為中樞,日本之鹿兒島多生俊杰,中國有湘,略與之同?!?/p>
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在楊昌濟先生的啟迪下,青年毛澤東、蔡和森等創(chuàng)立新民學會,繼承湖湘文化中“以天下為己任”的愛國主義傳統(tǒng),新民學會會員創(chuàng)辦《湘江評論》和文化書社,赴法國勤工儉學,不斷探尋救國真理,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把反帝愛國與追求共產主義結合起來,繼續(xù)把湖湘文化中愛國主義和勇于獻身的精神傳承和發(fā)揚。青年毛澤東對國家和民族的責任感表現(xiàn)的更為強烈,他在《湘江評論》上發(fā)表文章號召青年:“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社會者我們的社會。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干,誰干?”其赤誠的愛國愛民之情躍然紙上!
二、求索“大本大源”的執(zhí)著思想
本源,原指事物的根源和元素?!按蟊敬笤础笔侵袊糯鷤鹘y(tǒng)哲學的觀念,它探索的是哲學的根本問題。從古代到近現(xiàn)代湖湘學者對宇宙法則、人文理想等大本大原問題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關注,在湖湘文化中形成了一種大本大源的原道追求的人文氛圍。2000多年前,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在湖南,就進行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哲學思考。作為古代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之一,屈原的“求索”精神對后世湖湘志士產生了深遠影響。北宋時期,湖南道州人周敦頤首創(chuàng)《太極圖說》,建立了“無極太極陰陽五行萬物化生”的宇宙生成圖式,在其晚年著《通書》,他認為“誠”是宇宙本體,也是“圣人之本”的道德本體,把“天人合一”奠定在哲學本體論的基礎上,也奠定了理學思想體系的核心部分即心性論。湖湘學派代表人胡宏提出“性為大體”的哲學本體論,他說:“天命之謂性,性,天下之大本也。”胡宏大弟子張械秉承師志,在與朱熹的學術交流中,將理學與心學兼容并蓄、融會貫通,將胡宏的“心性”說進一步發(fā)揮。明末清初,大思想家王船山以“六經(jīng)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的創(chuàng)新和奮斗精神,以“理氣”、“道器”、“己物”、“能所”、“名實”等諸范疇,對哲學的基本問題——主管與客觀、思維與存在的關系進行解讀,是中國古典哲學唯物主義的典范。近代以來,湖湘志士都有探求宇宙和追尋“大本大源”的哲學興趣,如魏源、羅澤南、郭嵩燾、譚嗣同、楊昌濟等,都有探本溯源的高度哲理思維能力。
在歷代湖湘鄉(xiāng)賢先哲的示范下,在導師楊昌濟的指導教育下,在湖湘文化的人文氛圍里走出的青年毛澤東,也對探究“大本大源”的哲學傾注了極大的興趣。馬克思指出:“哲學把無產階級當作自己的物質武器,同樣地,無產階級也把哲學當作自己的精神武器,思想的閃電一旦真正射入這塊沒有觸動過的人民園地,德國人就會解放為人?!泵珴蓶|對斯諾回憶說:“我的朋友和我只愿意談論大事——人的天性,人類社會,中國,世界,宇宙!”正如馬克思指出的那樣,毛澤東等無產階級革命家“把哲學當作自己的精神武器”,不論是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還是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等領導干部總是把對哲學的學習作為完成中心工作的重要方針。1913年,毛澤東考入湖南第一師范,在學習和生活的5年時間里,他以社會現(xiàn)實為依據(jù),反思了歷代愛國者的艱辛歷程,進一步發(fā)展了他對人生哲學的思考。1917年8月23日,毛澤東在《致黎錦熙信》中最早提出探索“大本大源”,他認為“本源者,宇宙之真理”。他還提出“天下之生民,各為宇宙之一體,即宇宙之真理,各具于人人之心中,雖有偏全之不同,而總有幾分之存在”,他認為的宇宙真理包括了人們對宇宙、對人生總的觀點和看法。毛澤東認為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原因之一是人們沒有“內省之明”和“外觀之識”,沒有找到救國的方法,當時改造中國的許多具體方案,如議會、憲法、內閣、軍事、實業(yè)等等,都是治標不治本,他認為只有掌握宇宙的“大本大源”,人人確立遠大的人生抱負,才可改造國家和社會。毛澤東追求“大本大源”是和救國救民的“立志”相結合的,他說:“志者,吾有見夫宇宙之真理,照此以定吾人心之所之謂也。”“十年未得真理,即十年無志;終身未得,即終身無志。”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毛澤東對“大本大源”宇宙真理的執(zhí)著追求和對救國救民的堅定信念,進而發(fā)展為對“主義”的探索。他認為主義就像一面旗子,只有確定了樹立起哪一面旗子,才能義無反顧地去將這種主義進行到底。五四運動前后,毛澤東不斷的選擇和實踐,不斷的甄別和拋棄各種空想主義,終于找到了馬克思主義。他以馬克思主義為“本源”,為“自己的精神武器”,重新確立自己的人生哲學觀和價值觀。1920年,新民學會會員開會討論新民學會的宗旨時,他提出“改造中國與世界”的主張,并要求作為全體會員的共同目的。至此,毛澤東探究“大本大源”,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不僅繼承了湖湘文化中積極進步的因素,還積極吸收西方先進文化,最終確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為他成為一代偉人奠定了基礎。
三、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與時俱變思想
近代湖湘文化中蘊藏著一種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創(chuàng)新思想,正是這種創(chuàng)新思想使得湖湘文化成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獨樹一幟的一脈。近代湖湘文化所包含的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與時俱變思想,主要包括這幾個方面,一是湖南本地居民與其他民族之間,如湖南境內苗、瑤、回、土家族與先秦時期楚文化的溝通與融合。二是湖南境內不同區(qū)域文化之間,以及與中國其他地域文化之間的溝通和融合,三是不同的學術流派之間,如法家、道家、儒家、程朱理學與陸王新學、宋學與漢學之間的溝通與融合。四是湖湘文化與外來文化之間,主要是指近代以來湖湘文化與西方文化的溝通和融合。
屈原是楚國人,后被流放至湖南境內長達十年,他在湖湘大地上完成了最出色的詩歌創(chuàng)作,如《離騷》和《九歌》,是古代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之一。屈原的經(jīng)歷讓他對社會底層的人民有更深的了解,他的作品融合了中原、江漢、湖湘等不同地域之間的文化特質,以及儒家、道家、原始巫教等不同學派之間的特質,從而造就了屈原的作品獨特的風格,有憂國憂民而又忠于君主的悲壯情懷,體現(xiàn)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有充滿奇特的想象和詭異的意象,體現(xiàn)了獨立不羈而又追求美好社會的執(zhí)著和浪漫主義色彩。屈原的這種精神風貌傳遍湖湘大地,正所謂“楚人悲屈原,千載猶未歇”,可見湖湘志士大對屈原推崇備至,他們的身上都具有屈原風范,既有北方人的堅忍不拔的奮斗精神,又有南方人的靈敏和浪漫主義精神。屈原的詩歌創(chuàng)作正是湖湘文化與其他不同地域文化、民族文化之間的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一種創(chuàng)新。
湖南人周敦頤是北宋理學的開創(chuàng)者,代表作主要是《太極圖說》和《通書》,周敦頤正是在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創(chuàng)新和與時俱變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的北宋理學。魏晉以來,佛教、道教的興起,使得儒學的地位受到挑戰(zhàn)。南北朝、隋唐以后,封建統(tǒng)治者為了壓制儒學的發(fā)展,奉行三教并用的政策。為了恢復儒學的正統(tǒng)地位,韓愈著《原道》《原性》,并大力宣傳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子的儒家傳統(tǒng),開創(chuàng)了儒學復興運動。北宋以來,儒學復興運動進一步發(fā)展,孫復、石介、歐陽修等人把佛教、道教斥為異教予以批判。但在當時佛教、道教已經(jīng)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要達到排斥佛教、道教而恢復儒學獨尊地位已經(jīng)不可能,只有順應隋唐以來三教并用的趨勢,讓儒學從佛教、道教中汲取精華成分,才可散發(fā)新的文化魅力而達到儒學復興。作為湖湘文化的優(yōu)秀代表人物之一,周敦頤正是以儒學經(jīng)典《周易》、《中庸》的思想為主,創(chuàng)造性地融合了佛教、道教有用的思想養(yǎng)料,在三教融合的基礎上對儒家經(jīng)典作出了全新的解釋,以自己獨特的見解、理性的思考、嚴密的邏輯,將中國傳統(tǒng)的太極——陰陽——五行的宇宙理論與中國傳統(tǒng)的人生倫理道德結合起來,形成了一套全新道德本體論的思想體系,從而開創(chuàng)了理學學派。
南宋時期,胡安國、胡宏父子以及胡宏大弟子張拭,在湖南以碧泉書院、岳麓書院、城南書院為教育基地,著書立說,收徒講學,形成享譽全國的湖湘學派,而湖湘學派中非常重要的學統(tǒng)便是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創(chuàng)新。兩宋時期,中國學術史上有四大理學學派,即以周敦頤為首的濂學、以二程兄弟為首的洛學、以北宋張載為首的關學、以南宋朱熹為首的閩學。胡安國、胡宏父子是福建人,后遷居湖南,他們在廣泛汲取了濂學(周敦頤)、洛學(二程兄弟)等其他理學學派的思想養(yǎng)料的基礎上而又推陳出新,從而開創(chuàng)了湖湘學派。胡宏大弟子張杭,曾與朱熹、呂祖謙就關于理學的學術問題,通過書信的方式進行過交流和探討;并與朱熹在湖南岳麓書院舉行了歷史上著名的“朱張會講”,從而開創(chuàng)了不同學派之間會講的先河。張拭在本體論、心性論、修養(yǎng)論等多方面和朱熹進行激勵的討論,并吸收了朱熹、呂祖謙的許多有益的觀點,從而將湖湘學派進一步發(fā)揚光大。“朱張會講”以后,岳麓書院的講壇上,呈現(xiàn)出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來自不同地域文化背景的、不同學術流派的學者都可以放言高論、激烈探討,傳播各自的學說。這種狀況與當時的一些其他學派之間相互排斥、壁壘森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充分顯示了湖湘文化和湖湘學派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與時俱變精神和博大胸懷。明清之際,湖湘文化的集大成者王船山,集千古之智、眾家之長,深入研究傳統(tǒng)儒學、道教、佛教,對這三教進行了有揚棄的繼承,并將其有用的思想養(yǎng)料融會貫通,別開生面地形成了自己的“船山學說”,給湖湘文化和中國古代哲學的發(fā)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近代以來,湖南人才輩出。隨著西方科學技術不斷傳人中國,湖湘文化也開始向近代化轉型,而湖湘文化中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與時俱變思想,被近代的湖湘英才們發(fā)揮的淋漓盡致。近代以來,民族危機四伏,西方文化沖擊,在這樣的背景下,很多省的文化學者開始將漢學與宋學、程朱理學和陸王新學等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立起來,而魏源、郭嵩燾、譚嗣同、唐才常等一大批湖湘志士,則繼承和發(fā)揚宋明理學、經(jīng)學、漢學等傳統(tǒng)文化,并清醒地認識到必須立足傳統(tǒng)而又要超越傳統(tǒng),以“通體達用”為目的,向西方學習先進科學文化知識,實現(xiàn)國家的近代化。魏源突破“夷下之防”的傳統(tǒng)觀念,第一個提出“師夷長技以制夷”的主張;曾國藩、左宗棠則將魏源的“師夷長技以制夷”的主張首次付諸實踐,籌辦洋務,開辦近代工廠,積極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郭嵩燾是近代中國第一個駐外使節(jié),對西方的政治、經(jīng)濟、科學技術、歷史文化等進行了實地考察研究,并且在當時保守意識還較強的中國,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風險,廣泛宣傳和傳播西方文化知識。維新志士譚嗣同以“通”為學術宗旨,融合中西文化,全方位地汲取西方哲學、印度哲學、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道家、墨家、佛教以及湖湘理學、船山學說的思想養(yǎng)料,匯聚百家之精華,建構了其《仁學》思想體系。五四運動以后,以毛澤東、蔡和森、劉少奇為代表的湘籍無產階級革命家,更是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植根于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之中,讓馬克思主義更加具有中國特色;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革命和社會實踐相結合,兼容并蓄、博采眾長,創(chuàng)立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從而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