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會來

摘 要：在文字產(chǎn)生之前人類已經(jīng)在進行語言交流，最早的詩篇都靠口口相傳，那些作品真的是說的語言、言語的語言。在赫西俄德《神譜》中可以發(fā)現(xiàn)存在著一個語言神系，文中解讀了位于這一神系頂端的司史詩、歌唱、音樂之神繆斯。

關(guān)鍵詞：神譜；赫西俄德；繆斯

現(xiàn)代哲學中的語言學轉(zhuǎn)向，沒能深入進去真不知該如何言說。所謂語言存在論、通向語言途中等專業(yè)論域，盡管在看、在聽，但等你想表達時又總總落空。只能說我還未入哲學之門，還在求索之中，還在自己的通向“語言”途中。然而在西學源頭——荷馬和赫西俄德那里——據(jù)說那時還沒有文字，數(shù)萬行的史詩都靠口口相傳，那些作品真的是說的語言、言語的語言。古人在言語的語言中對語言有什么看法？深入研讀赫西俄德的《神譜》，竟清理出了一個語言神系，而位于這一神系頂端的就是司史詩、歌唱、音樂之神繆斯。

一、文本復(fù)述

宙斯與美發(fā)的謨涅摩緒涅相愛，生下九個發(fā)束金帶的神女繆斯，她們都喜歡宴飲和歌唱。（915）統(tǒng)治厄琉塞爾山丘的記憶女神謨涅摩緒涅在皮埃里亞生了她們，她和克洛諾斯之子宙斯結(jié)合生下她們——沒病沒痛無憂無慮的九個神女。英明的宙斯和她同寢九夜，遠離眾神睡在她那圣床上。隨著一個月一個月的流逝，同樣的季節(jié)又回來，一年過去了，過了這許多許多的日子，她生下了九個女兒。（她們有一樣的思想，都愛好歌曲，她們的心靈一樣地無憂無慮。）（52—60）她們的名字是：克利俄、歐忒耳佩、塔利亞、墨爾波墨涅、忒爾普霍瑞、厄拉托、波呂姆尼亞、烏刺尼亞、卡利俄佩?？ɡ砼迨撬齻兊氖最I(lǐng)，她總是陪伴著受人尊敬的巴西琉斯。（76—80）她們就生在離冰雪覆蓋的奧林波斯山最高峰很近的地方，那里有她們明亮的舞蹈場地、漂亮的住處，美惠神女和愿望之神愉快的與之為鄰。（60—65）偉大宙斯的能言善辯的女兒們（30）他們用歌唱齊聲述說現(xiàn)在、將來及過去的事情，是她們住在奧林波斯的父神宙斯的偉大心靈感到高興。從她們的嘴唇流出甜美的歌聲，令人百聽不厭；她們純潔的歌聲傳出來，其父雷神宙斯的殿堂也聽得高興，白雪皚皚的奧林波斯山峰、永生神靈的廳堂都繚繞著回音。她們用不朽的歌聲從頭唱起，首先歌頌可敬的神的種族——大地和廣天結(jié)合生下的那些神靈——一切有用之物的賜予者，其次在歌曲的開始和結(jié)束時歌唱神和人類之父宙斯，稱贊他是神靈中最卓越者、最強有力。此外，她們還歌頌人類和巨人，在奧林波斯取悅宙斯的心靈——她們是奧林波斯的繆斯，神盾持有者宙斯的女兒們。（37—51）她們口吐優(yōu)美歌聲，用歌聲贊美萬物的法則和不朽眾神的美好生活方式；然后，她們滿意自己有一副甜美的歌喉，唱著神圣的歌曲走上奧林波斯山巔。她們吟唱時，黑暗的大地在她們身邊發(fā)出回音；她們?nèi)ヒ姼干駮r，美妙的歌聲從她們的腳下升起。（55—70）

偉大宙斯的女兒們尊重宙斯撫育下成長的任何一位巴西琉斯，看著他們出生，讓他們吮吸甘露，賜予他們優(yōu)美的言詞。當他們公正地審理爭端時，所有的人民都注視著他們，即使事情很大，他們也能用恰當?shù)脑捳Z迅速作出機智的裁決。因此，巴西琉斯們是智慧的。當人民在群眾大會上收到錯誤的引導(dǎo)時，他們和和氣氣地勸說，能輕易地撥正討論問題的方向。當他們走過人群聚集的地方時，人們對他們象對神一般地恭敬有禮；當人民被召集起來時，他們鶴立雞群，是受人注目的人物?？娝菇o人類的神圣禮物就是這樣。正是由于繆斯和遠射者阿波羅的教導(dǎo)，大地上才出了歌手和琴師。巴西琉斯則是宙斯的學生，繆斯友愛的人是快樂的，甜美的歌聲從他們的嘴里流出。如果有人因心靈剛受創(chuàng)傷而痛苦，或因受打擊而恐懼時，只要繆斯的學生——一個歌手唱起古代人的光輝業(yè)績和居住在奧林波斯的快樂神靈，他就會立刻忘了一切憂傷，忘了一切苦惱?？娝股衽亩Y物就會把他的痛苦抹去。（81—103）

曾經(jīng)有一天，當赫西俄德正在神圣的赫利孔山下放牧羊群時，繆斯教給她一支光榮的歌。也正是這些神女——神盾持有者宙斯之女，奧林波斯的繆斯，曾對我說出如下的話，我是聽到這話的第一人：

“荒野里的牧人，只知吃喝不知羞恥的家伙；我們知道如何把許多虛構(gòu)的故事說得像真的，但是如果我們愿意，我們也知道如何述說真事?！?/p>

偉大宙斯的能言善辯的女兒們說完這話，便從一棵粗壯的橄欖樹上摘給我一根奇妙的樹枝，并把一種神圣的聲音吹進我的心扉，讓我歌唱將來和過去的事情。她們吩咐我歌頌永生快樂的諸神的種族，但是總要在開頭和收尾時歌唱她們——繆斯自己。（22—35）

二、解讀

繆斯神女共九位，為宙斯和謨涅摩緒涅所生。謨涅摩緒涅為大地該亞和該亞的兒子廣天烏蘭諾斯所生，烏蘭諾斯可稱為第一代神，他即是謨涅摩緒涅、瑞亞和克洛諾斯的父親也是他們的兄長?？寺逯Z斯即第二代神，他與瑞亞姐弟之愛生宙斯，宙斯即第三代神。宙斯與自己姑姑謨涅摩緒涅相愛生繆斯九神女。

繆斯九神女是宙斯打敗提坦神，重新確立神界和人間秩序之后出生的。當時宙宙斯給協(xié)助自己的所有神靈都分得了應(yīng)有的榮譽，而他的女兒繆斯們卻天生的一副好嗓子，用歌聲齊聲述說現(xiàn)在、將來及過去的事情，歌聲重點歌頌神的種族、其次歌頌宙斯、最后歌頌人類和巨靈，這歌聲令宙斯偉大的心靈感到高興。

繆斯九神女中的首領(lǐng)是卡利俄佩，司掌史詩，總是伴著受人尊敬的巴西琉斯。宙斯撫育下成長的任何一位巴西琉斯都為繆斯們所尊重，她們賜予這些巴西琉斯優(yōu)美的言辭。因此，這些巴西琉斯都是智慧的，他們能機智的裁決爭端、溫和的促成討論，出行處處受人恭敬，集會時刻受人注目。他們是宙斯給人類的最好禮物，由于繆斯和阿波羅的教導(dǎo)，他們是歌手和琴師，由于繆斯的友愛他們是快樂的，甜美的歌聲自然從嘴中流出。這種歌聲有一種魔力，他們一旦唱起古人的光榮業(yè)績和居住奧林波斯的快樂神靈，那些因心靈剛受創(chuàng)傷而痛苦?；蛞蚴艽驌舳謶值娜藗?，立刻會忘了一切憂傷，忘了一切苦惱。

復(fù)述完畢，我們來看繆斯女神們和語言的關(guān)系。至少在宙斯重新確定神界秩序和人類秩序前后，世界還是沒有語言文字的，至晚荷馬和赫西俄德的作品在最終成型定編之前都是口口相傳的。所以對繆斯們出生之后的描述，除了歌唱和舞蹈，獨缺繪畫這一技藝。后世視繆斯為文藝女神，不知將繪畫技藝如何比附?？娝古裰杏姓乒苁吩姷目ɡ砼?，所以史詩的最初源頭乃是歌唱與舞蹈的結(jié)合體，主要是通過言語相傳的。沒有成型的文字，史詩的相傳當然需要極高的記憶力，無怪乎繆斯們乃是記憶女神謨涅摩緒涅的女兒了。而繆斯們天生無憂無慮，似乎用不著用心去記憶，心靈中自然流淌的歌聲是天然的史詩，贊美萬物的法則和眾神的美好生活方式?？娝怪饕歉璩o神界諸神聽的，人類唯一能聽到她們歌聲的是巴西琉斯——大地上的歌手和琴師，也就是人間的詩人。赫西俄德不就是其中的一位么？繆斯賜予他們優(yōu)美的言詞，阿波羅教他們操琴，他們繼起繆斯在人間詠唱贊美萬物的法則和眾神美好的生活方式。但凡人是有死的，這注定是人的有限性，僅記憶一項，注定他們只能言說的像繆斯而不是繆斯。這也為人類后世創(chuàng)制語言文字提供了最初的沖動，但后世語言文字的創(chuàng)制又深深為人類上了一道枷鎖，我們似乎不能直接傾聽繆斯的歌聲了。所以，古代詩人——巴西琉斯們通過言語的言語成功樹立起了秩序建立者（機智的裁決爭端、溫和的引導(dǎo)討論）的形象，受人處處恭敬和受人時刻關(guān)注。這是后世詩人不能比擬的。由此，也奠定可后世詩與哲學的永恒紛爭。詩起源于繆斯神女，哲學起源于哪里呢？宙斯新確定的神人秩序獨獨給繆斯們歌唱萬物的法則和不朽眾神美好的生活方式的榮耀，他又用心培養(yǎng)巴西琉斯們，讓繆斯們和阿波羅與之友伴，這之中有什么意圖？

三、結(jié)語

我們是通過有記錄的文本研讀古詩人文本，字里行間我們模糊領(lǐng)略古詩人一邊操琴，一邊吟唱，婉轉(zhuǎn)悠揚的述說萬物的法則和眾神的美好生活方式，但畢竟隔了一層。其實我們也想直接傾聽繆斯的歌聲，然而這是可欲求的嗎？

參考文獻：

[1]赫西俄德.《工作與時日·神譜》.張竹明，蔣平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