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舟
自古以來,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農民通過讀書能改變命運,能種好那畝田地,能增加收入,經過書本傳遞科技知識,把技術轉化應用到生產當中去,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奔上小康路,是每一個農民的夢想。
在記憶的歲月里,我想起了20世紀70年代初。那是一個“大呼隆”的年代,即使農民一年忙到頭也填不飽肚子,但人們學習的勁頭依然不減。當時,每個生產隊都辦起了“識字班”,“識字班”大多在晚上上課,人們干到天黑回到家里,扒拉幾口飯,只要廣播通知就按時來到隊房。
那年,我正在讀小學。每天吃完晚飯后,我就跟著大人去隊房里湊熱鬧。當時大家都很窮,記憶中沒見過電視機是什么樣子,只見過有線廣播。收工回家后,吃了飯在家里沒事做。有的人家有收音機就聚在一起聽京劇,沒收音機的人家,就去村里聽說書人講故事。后來人們聽說生產隊要辦“識字班”都很高興,這樣就有去處了,不僅能識幾個字,也能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識字班”是上級下達的政治任務,每個生產隊都必須完成。每個生產隊的“識字班”都由一名政治隊長兼任“識字班”老師?!白R字班”老師要思想紅,懂政治。我們隊的“識字班”老師馬陽春是政治隊長,很年輕,他高中畢業(yè),在我們隊里文化程度最高,很受大家敬重。只要與文字有關的事情非他莫屬。他給大家讀報紙,讀文件,寫宣傳標語等也離不開他。教“識字班”同樣有風險,教錯一個字,念錯一句話,就會挨批。
吃完晚飯,政治隊長來到村街上來回口哨一吹,然后連喊幾聲:“大家到隊房的‘識字班上課嘍!”我們村人口多,但住得并不分散,前村后村緊緊連在一起。政治隊長的呼喊聲在這靜謐的晚上聽得很清楚。
這時,人們都陸續(xù)地走出家門,向隊房走來。隊房里一下熱鬧起來了,加之我們這些小學生,就更加熱鬧非常。
“識字班”每晚上都要點名,來上課的記兩分,不來上課的扣兩分。“識字班”的課本是一本64開的小冊子,除了我們這些小學生不給發(fā)課本外,其他都是人手一冊?!白R字班”的課本就跟字典一樣,但沒有字典講的那樣詳細。每一個字都是大號字,然后有詞組、詞語、例子。我們在學校里還沒學到的字,在“識字班”里就能學到。我在這里學到了很多字詞。從那時起,每天晚上我都積極來“識字班”讀書認字。
其實“識字班”就是速成班。因為都是成年人,記憶力比我們小學生強,都知道讀書識字是好事,也不用老師操多少心,大家都很自覺。老師每天晚上只上一個半小時的課,教大家認識20個字。把這些字寫在黑板上。每個字教十遍。然后,點名叫人上來默寫,寫好后再組詞造句。每回都要進行一次考試,有很多人考得很好,不但會寫家鄉(xiāng)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還會寫當時流行的政治述語。“識字班”上了一年課,不少人認識了很多字,會看報、看書,有的還會買來小人書,歇息時,坐在田埂上,從口袋里拿出小人書念給大家聽,以解疲勞。
在那個貧窮的年代里,人們過著缺衣少食的生活,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還要上“識字班”,多認幾個字,他們對夢想和渴望知識的精神讓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