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

【摘要】：權利在當代社會已不僅僅是價值追求，它也是一個社會、一個國家進步與否的標準之一。美國法學家德沃金曾說過：“如果不認真對待權利，就不會認真對待法律”。 權利是法律的重要內(nèi)容，權利是實現(xiàn)某種自身利益的手段。 權利是個人之權利，權利的行使也體現(xiàn)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一個方面。人總是生活在與他人的社會關系之中，不可能獨立存在。隨著社會的進步、法制的逐漸健全，權利的沖突現(xiàn)象會一直存在。我們不可能尋求到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權利沖突的現(xiàn)象，但我們可以從理論上構建一定的機制對權利沖突的現(xiàn)象起到一個緩和的作用。

【關鍵詞】：權利;權利沖突;權利界限

【Abstracts】：Rights in the contemporary society is not only a value pursuit， it is also a social， progress or not one of the standard of a country. American jurist dworkin once said： "if not taking rights seriously， it will be seriously law". Right is an important content of the law， the right is to achieve some kind of their own interests. The exercise of rights is a person the right to also reflected the one aspect of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people. People are always living in the social relationship with others， can't exist independently. With the progress of the society， the legal system gradually perfect， right conflict phenomenon will always exist. We can't seek to the phenomenon of right conflict was solved once and for all， but we can build a certain mechanism theoretically on the phenomenon of right conflict have the effect of a temper.

【Key words】：Rights，conflict of rights，the limit of rights

在經(jīng)濟、法制各方面迅速發(fā)展的今天，權利沖突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于社會來看，權利沖突的發(fā)生意味著社會秩序遭到了破壞;于當事人來說，權利沖突導致一方甚至是雙方的權利都無法得到完全的保護。在承認和保護更多的權利成為現(xiàn)代法治追求的既定價值之一的情勢下，如何看待權利沖突問題變得日益突出。

一、權利沖突

（一）權利沖突的概念

權利在當代社會已不僅僅是價值追求，它也是一個社會、一個國家進步與否的標準之一。美國法學家德沃金曾說過：“如果不認真對待權利，就不會認真對待法律”。[1]權利是法律的重要內(nèi)容，是需要公民亟須認真對待的一項內(nèi)容。傳統(tǒng)的法學理論認為，公民與公民的權利之間有一條清晰明朗的界限，只要一個認真行使自己的權利，則其他公民的權利便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理想的權利行使狀態(tài)不同于現(xiàn)實的權利行使狀態(tài)，在權利行使的過程中將不可避免的發(fā)生權利的沖突。

權利是實現(xiàn)某種自身利益的手段。如龐德所言，“我們主要是通過把我們所稱的權利賦予主張各種利益的人來保障這些利益的”。[2]權利的沖突是一種利益間的沖突，是以權利沖突為表現(xiàn)形式從而表現(xiàn)出來的利益沖突。社會資源的有限性決定了人在滿足自身利益需求的最大化與資源的配置之間產(chǎn)生了矛盾，從而導致了權利沖突。

權利沖突也是一種價值取向上的沖突。在馬克思的理論中，“價值，這個普遍的概念是從人們對待滿足他們需要的外界物的關系中產(chǎn)生的?！盵3]權利主體是處于社會關系中的有意識的人，作為權利主體的人有權對相互沖突的權利進行價值取舍。權利沖突有時體現(xiàn)為這種價值取向上的沖突，對于某一人來說是一種享受的行為，于另一人來說可能就是一種折磨。人在追求自身權利的實現(xiàn)過程中由于價值取向的差異，可能會導致權利發(fā)生沖突。

（二）權利沖突的類型

對事物進行分類，有助于了解事物的面貌，揭示事物的本質(zhì)。對權利沖突的類型進行劃分亦是如此。權利沖突的類型的劃分意義不僅在于理解權利沖突，更有助于充分理解權利的本質(zhì)和解決各種權利沖突。有學者認為：“基本權利與派生權利、憲法性權利與非憲法性權利，是按照權利的種屬關系和效力層次所作的劃分，這一劃分對于在立法的時候規(guī)設權利體系、尤其是在司法過程中不同權利發(fā)生沖突時決定哪一種權利應占據(jù)優(yōu)勢，有著重要意義?！盵4]本文以權利主體為依據(jù)將權利劃分為個人權利之間的沖突以及個人權利與社會權利之間的沖突。

1：個人權利之間的沖突

權利是個人之權利，權利的行使也體現(xiàn)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一個方面。人總是生活在與他人的社會關系之中，不可能獨立存在。法律賦予每一個公民平等的行使個人的權利。但不同的公民在行使不同的權利過程可能就會產(chǎn)生權利的沖突。例如：小劉是一個熱衷開派對的年輕小伙，整日與朋友在自家開派對;而小劉的鄰居老王已年過七旬，根本無法在如此吵鬧的環(huán)境下休息與生活。在本案中，小劉在行使個人權利的過程與老王的個人權利發(fā)生沖突，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處理，法律并沒有給出完整的解決方案。

2：個人權利與社會權利之間的沖突

社會權利是指在社會生活中關乎絕大多數(shù)公民利益、為全體公民所享有的權利。如前所述，人處在社會關系之中，有些權利是賦予全體公民所共同享有的，即社會權利。社會權利的行使是為了保障公民權利的行使，但社會權利在行使的過程中難免會與個人權利發(fā)生沖突。當個人權利與社會權利發(fā)生沖突之時，在二者之間如何衡量，是我們亟待解決的問題。

二、權利沖突的緣由

導致權利發(fā)生沖突的原因是多重的，可從多個角度進行分析和理解。本文將從以下幾個層面進行分析：

（一）權利行使引起的利益沖突

權利的本質(zhì)是利益，沒有利益內(nèi)容的權利不是真正的法律上的權利。所有權利的實現(xiàn)都以某種利益的獲得為目的，但是利益是不能窮盡的，利益受客觀條件的制約。每種權利都代表著一種利益，這種利益可能是物質(zhì)的，可能是精神的，也有可能是兼具物質(zhì)與精神的。一個人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與他人的利益追求發(fā)生沖突時形成的緊張局面本質(zhì)上就是權利沖突。法律用權利的形式對利益進行界定和分配時，因界定和分配的模糊性而導致的沖突就是權利沖突。人對利益的追求是無限的，但社會資源是有限的，于是利益的沖突就會不可避免的發(fā)生。為了減少和盡可能地消除這種利益的沖突，法律將每個人的利益界定在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并以權利的形式固定下來?！暗赏ㄟ^權利的形式對利益的界定總有不確定的、模糊的地方，因此人在以權利的形式去追求自己的利益時，會受到他人同樣的以權利的形式出現(xiàn)的指向同樣對象的利益追求的阻礙，這樣權利的沖突就不可避免了?！盵4]

（二）資源的有限性

人類社會賴以生存發(fā)展的自然資源是有限的，其中許多還是不可再生的，用一點就會少一點。權利沖突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權利資源的稀缺性。資源的稀缺性（或者說是資源的相對有限性），是指與人性的需求相比較，社會可以提供給人們的滿足是有限的，稀缺是人們的需求與社會資源相比較所呈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5]法律是按照某些原則、規(guī)則對資源和利益進行的分配，法律總是為主體劃分出一定的行為空間從而使權利主體在允許的法定行為空間內(nèi)實現(xiàn)自己的利益。但空間總是有限的，法定行為空間內(nèi)的資源更是有限的，物質(zhì)生產(chǎn)條件決定了資源的有限性和稀缺性，生產(chǎn)力發(fā)展狀況、社會歷史條件無一不限定了利益空間的范圍。這種資源可能是物質(zhì)上的，也可能是精神上的，但它強調(diào)的不是資源絕對數(shù)量的多少，只是一種相對不足的狀態(tài)，即在特定的時間或空間條件的限制下，當多個主體為滿足各自人性的需要而提出不同的權利要求的時候，有限的資源可能暫時無法同時滿足這些需要，一些主體的權利要求若要得到滿足就必須以犧牲另一些主體的權利要求為代價。

（三）權利界限的模糊性

權利具有四個屬性，即自因性、涉他性、排他性和邊界的模糊性。自因性是指權利以自身為原因，無須他物為其存在的原因，沒有外在的原因，自己實現(xiàn)自己。涉他性是指權利在實現(xiàn)自己的過程中必須有他者的協(xié)助。排他性是指權利在實現(xiàn)自己的過程中，總要排除外在的阻礙。邊界的模糊性，是指權利邊界沒有被清晰界定。[6]每個權利主體為了獲得利益而行使權利時都應限定在一個范圍之內(nèi)，超出這個范圍就可能對他人的權利造成損害，或者妨礙他人權利的實施。這個所謂的范圍就是權利的界限。權利要有一定的界限和范圍，反之權利的無限會導致權利的濫用最終會影響到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

傳統(tǒng)的法學理論一般認為，權利與權利之間是可以劃清界限的;嚴格依法界定并保護一個人的合法權利時，實際上也就是界定了和保護了他人的權利。然而，我們發(fā)現(xiàn)權利是交叉重疊的，在兩個權利之間無法找到一個互不侵犯的界限。[7]雖然蘇力教授創(chuàng)造性的提出了權利的相互性這一概念，但他并沒有對這種相互性作出一個大致確切的定義，也沒有解釋這種相互性的實質(zhì)是什么。但從他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即“權利的相互性”和權利的界限”兩者之間是有著緊密聯(lián)系的。正是由于權利邊界的模糊才使得權利與權利之間無法完全劃清各自的界限，從而導致在權利行使的過程中發(fā)生沖突。

三、權利沖突的解決機制

傳統(tǒng)的理論在理想的框架內(nèi)得出權利間的行使不會發(fā)生沖突的結論。但這僅僅是一種理想的狀態(tài)，在現(xiàn)實社會之中，權利沖突是必然發(fā)生的，也是我們無法回避的問題。社會生活中我們無法離開“權利的普遍原則”，其內(nèi)涵是“外在地要這樣行動：你的意志的自由行使，根據(jù)一條普遍法則，能夠和所有其他人的自由并存”。[8]資源的相對有限性引發(fā)人們的利益訴求不能得到完全的滿足，致使權利與權利之間發(fā)生摩擦，而法律規(guī)定的權利邊界的模糊性更加速了權利的沖突。權利沖突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的。隨著社會的進步、法制的逐漸健全，權利的沖突現(xiàn)象會一直存在。我們不可能尋求到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權利沖突的現(xiàn)象，，但我們可以從理論上構建一個機制對權利沖突的現(xiàn)象起到一個緩和的作用，以期達到使權利和權利和諧并存的一個狀態(tài)。

（一）權利位階理論

權利的位階原則指的是權利體系中各種類型的權利之間的高低或主次的分別，以及在發(fā)生權利沖突的情況下，依照一定的標準對相互沖突的權利的重要性進行判斷，從而確定一種權利較之另一種權利得到優(yōu)先保護。有學者指出：“雖然權利體系來自法律體系，但權利體系并不等于法律體系。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體系都有一個位階關系，但權利體系并沒有位階關系，權利體系內(nèi)的各權利種類之間應是平等的。”[8]朱蘇力教授也認為權利的位階是存在的，“例如言論自由在許多國家，無論是普通法國家還是大陸法國家，都被視為公民的基本權利，優(yōu)先于其他權利?！盵9]調(diào)整各種權利沖突實質(zhì)上就是對權利的利益衡量與價值評價的一個過程，而這種衡量與評價的出發(fā)點和結果均顯示權利類型之間的非等值性。

盡管權利體系中存在一定的權利位階，但是權利位階具有整體不確定性。因為確定權利位階關系實際上是一個對各種利益進行權衡和取舍的過程，而每一種利益在法律上均有其自身價值，對各種利益的承認或拒絕承認以及劃定那些得到承認的利益的界限，最終都是按照一個確定的價值尺度來進行的，選擇保護不同的利益就體現(xiàn)了不同的價值取向和價值觀念。權利體系的內(nèi)部結構非常復雜，許多權利因其價值地位的非確定性而處于相應的不確定的位階之上，往往需要通過個案來把握，而且在一些復雜的案件中，即使是那些較具確定性的權利，為解決它們之間的沖突，也需要在個案中或具體情景中進行考量與判斷。

（二）明確權利的界限

權利邊界的模糊性是造成權利沖突發(fā)生的原因之一。因此，確認權利范圍、明晰權利邊界無疑對防止權利沖突是有重要意義的，而確認邊界的一個最主要方式就是通過立法手段。通過立法途徑來解決權利沖突，就是指通過制定或修改法律來對權利的邊界進行重新界定，以消除權利邊界的模糊性，最后實現(xiàn)解決權利沖突的目的。而立法確定權利邊界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要解決權利的確認問題（根據(jù)社會的發(fā)展，將那些應該確認為法定權利的應有權利而現(xiàn)在還未確認的使之法定化），逐步擴大權利體系的范圍和種類;[10]二是要盡可能地在已存的法定權利上明晰權利的邊界。

（三）個案的價值衡量

每個案件的案情都不相同，需要援引的法律條文也各不相同。在案件審理的過程中往往沒有可以直接套用法律法規(guī)就可得出結論的情況。而且還有可能出現(xiàn)案件的審理過程中根本無法援引現(xiàn)有的法規(guī)，而需通過對法律原則的理解來進行判決。權利沖突的解決機制并不是一種“拿來即用”的簡單工具，機制的適用本來就要求使用者應當進行一系列的選擇和比較，在適用任何一種機制之前必須對案件加以深入分析。 因此，審判者要想正確運用解決機制、公正地判決案件，必須要正確援用法理原則、深刻分析案件事實、準確衡量權利法益、仔細選擇機制的種類，甚至還要對權利沖突所在的復雜的社會狀況和時空條件進行充分考量。這無一不要求法官隊伍具備一定的職業(yè)素養(yǎng)。

權利沖突的實質(zhì)是利益沖突、價值沖突，將利益及其實現(xiàn)資格進行外化后便產(chǎn)生了權利。在有限的行為空間資源內(nèi)，權利沖突的化解不僅存在可行性，也存在必要性。權利沖突的解決機制不僅可以推動立法補充、促進司法完善，甚至有助于形成和諧的社會秩序。

注釋：

[1][美]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等譯，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270頁。

[2] [美]龐德著：《通過法律的社會控制法律的任務》，沈宗靈、董世忠譯，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第59頁。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06頁。

[4]李步云：法理學，經(jīng)濟科學出版社，2000， 158頁。

[5]王克金：《權利沖突論一個法律實證主義的分析》，《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4年第2期。

[6]王成：侵權損害賠償?shù)慕?jīng)濟分析，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第45頁。

[7]王克金： 《權利沖突論———一個法律實證主義的分析》，《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4 年第 2 期。

[8]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第181頁。

[9][德]康 德：《法的形而上學原理———權利的哲學》第 41 頁，沈叔平譯，商務印書館 1991 年版。

[10]劉作翔：權利沖突的幾個理論問題，中國法學，2002。

[11]蘇力：<秋菊打官司>案、邱氏鼠藥案和言論自由，法學研究，1996。

[12]劉作翔：《權利沖突的幾個理論問題》，《中國法學》，2002年。

參考文獻：

[1]劉作翔：《法理學視野中的司法問題》，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2][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3][德]拉倫茲：《法學方法論》，五南圖書出版公司，1996年版。

[4][美]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等譯，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

[5]沈宗靈：《現(xiàn)代西方法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6]王克金：權利沖突論——一個法律實證主義的分析，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4。

[7]李步云：《法理學》，經(jīng)濟科學出版社，2000。

[8]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

[9]劉作翔：《權利沖突的幾個理論問題》，《中國法學》，2002年，第2期。

[10][美]龐德著：《通過法律的社會控制法律的任務》，沈宗靈、董世忠譯，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