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19年出生于河北曲陽縣,從小在煤窯干活??箲?zhàn)爆發(fā)后,我投奔八路軍,分在晉察冀邊區(qū)第三分區(qū)炮兵連。
1938年7月,我到晉察冀軍區(qū)培養(yǎng)干部的隨營學校學習。10月學習期滿,我被安排到后方醫(yī)院工作,擔任白求恩所在醫(yī)療隊的指導員和黨支部書記。白求恩是加拿大共產(chǎn)黨員,但他來到中國后依然每月按時交黨費,由我來收。
白求恩年近四十歲,沒有一點專家的架子。那時生活條件艱苦,軍區(qū)司令員聶榮臻專門交代我給白求恩開小灶,可白求恩每次開飯時都要先去看看戰(zhàn)士吃什么,如果是戰(zhàn)士沒有吃的飯菜,他堅決不吃。一次,聶榮臻把一些錢交給我,讓我轉交給白求恩大夫,購置一些生活用品,白求恩把這些錢全部交到了伙房。
在醫(yī)療隊的附近村莊,有一個小男孩唇腭裂,白求恩給他做了矯正手術。孩子母親送來一籃雞蛋作為答謝,白求恩堅決不收,孩子母親哭著要給白求恩跪下,白求恩只好把雞蛋收下,讓我送到了伙房。
那時,我和白求恩大夫相處得非常好。白求恩對我很尊重,有什么事情總找我商量。白求恩常常不顧聶榮臻等首長的勸阻,把醫(yī)療隊開到最前線。許多次,日軍的炮彈就在手術臺不遠處爆炸,我要求立刻轉移地方,但白求恩卻堅持做完手術再轉移。這時,我不得不命令道:“我是書記,你得聽我的!”我?guī)税寻浊蠖鹘o抬走,迅速轉移手術地點。最危險的一次,一顆炮彈在包扎所附近爆炸,我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白求恩。
在黃土嶺戰(zhàn)斗中,有一位叫張明的戰(zhàn)士流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白求恩說自己是O型血,讓護士抽他的血。我說:“我也是O型血,抽我的吧?!卑浊蠖髋牧伺奈业募绨?,說:“好,龐書記年輕,這一次就抽他的吧?!币驗楹桶浊蠖鲹屩斞诙煊浾哌€來采訪了我。
白求恩的手被劃傷的那一次手術,我就在旁邊。1939年10月下旬,在河北淶源縣摩天嶺戰(zhàn)斗中搶救傷員時,為了更靈敏地觸摸到嵌在傷員身體內(nèi)的彈片,白求恩沒有戴手套,結果左手中指被手術刀割破后感染。這年11月12日,白求恩在河北唐縣黃石口村逝世。這期間,我一直陪在白求恩身邊,送了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