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云
兒子自打升入四年級,一星期要上三個晚上的補習班。張姐兩口子商量后做出決定:一人風雨無阻地接送孩子,另一人則百無聊賴地在家看電視。
日子長了老公頗有怨言,他的原話是:“你瞧,咱們光顧著做父母,有多長時間沒做夫妻了?”
張姐一驚,第一反應(yīng)是胡扯!再一細想,頓時出了身冷汗。老公分明是對兩人日漸陌生的現(xiàn)狀表示不滿。她記起閨密聚會時多位已婚婦女不約而同地表示:“自從有了孩子相伴,我就覺著老公可有可無?!边€有人有這樣的擔憂:“不曉得幾年后孩子出國或去外地上大學(xué),我在家跟老公大眼瞪小眼,話不投機半句多,怎么辦?”
這樣的狀態(tài)真是岌岌可危!
這天,張姐邀老公一起去送兒子上補習班。兒子一進教室的門,張姐就拉著老公往外走。老公驚訝道:“不等孩子出來嗎?這是要干啥去?”
“去跳舞!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跳舞的好場子?!?/p>
轉(zhuǎn)過兩個街口是一大片公共綠地。男士們的皮鞋被擦得锃亮,女士們都梳著發(fā)髻,一臺摩托的車載音響放著新疆舞曲,帶著自由歡快的勁兒??烊?、慢四、小拉,各種舞曲應(yīng)有盡有。
張姐和老公很快出了一身細汗。跳了一個多小時,夫妻倆手拉手去接兒子下課。見到自家孩子,兩人倒有點兒偷偷放肆過后的害羞,對孩子格外溫柔,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疾言厲色地追問其學(xué)習狀況。于是,一家人的心情都好極了。
從此以后,兩人瞞著孩子如約會般度過那兩個小時。有時他們?nèi)ジ浇囊故泄湟还?,老公給老婆買一盞可以夾在床頭的夜讀小臺燈,買泡茶的玻璃壺和發(fā)卡,還陸陸續(xù)續(xù)買了十幾條絲巾。
夜市的攤主兜售像萌寵一樣的小背包,張姐連連拒絕:“我這樣的微胖婦女回家時要買菜,用這種背包哪行?”老公就笑說反正家里也沒有女兒,這種萌款商品只好買給她。他勸說道:“人到中年,你為何不想辦法給自己減負呢?”
對結(jié)婚十幾年已經(jīng)不會說情話的老公來說,這話兒揶揄中帶有深深的寵溺,幾近于情話了吧。
后來,張姐發(fā)現(xiàn)就算只帶一包紙巾出門也沒有什么可忐忑的。老公給她買了個小包,無意中教給她別樣的人生智慧。
最近,張姐兩口子的選擇更多了。孩子一進門,老公就騎自行車帶張姐去看他的釣友們在秦淮河畔釣魚。
春風駘蕩的晚上,不多久他們就到了釣友密集的河段。不少手拿釣竿的漢子過來跟嫂子打招呼,說大哥快三年沒跟大伙兒一起釣魚了。朋友們爭相向她展示自己的收獲,有的要送她小烏龜,有的要送她鯽魚和黑魚。
她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完全沒想到在家沉默寡言的老公在外面有這么高的人氣。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沾了老公的光。
這天晚上,兒子放學(xué)時看到母親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盛著水、水草和兩條小魚。在他們的身上,原先求全責備的氣場已經(jīng)消失。出了什么事?12歲的兒子還猜不透。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