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倫 歐裕美
摘 要:愛情詩都利用數(shù)字和事物的相似性,通過隱喻投射來理解抽象的情景和事物。由于人類的認知和思維具有同質性和異質性,數(shù)字作為隱喻手段的使用也有異同性,“一”的隱喻具有相同的寓意,在詩詞中的虛指和概數(shù)的隱喻用法則不完全一致,緣于英漢民族在長期發(fā)展中處于不同的自然環(huán)境和物質環(huán)境中,經(jīng)歷不同的生活和歷史進程,有著不同的社會宗教文化的哲學淵源,就必然存在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
關鍵詞:英漢情詩;愛情;一;隱喻;認知
中圖分類號:H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394(2016)05-0013-05
亞里士多德《詩學》和《修辭學》中有一句常為人引用的名言:“……尤其重要的是善于使用隱喻字……”。劉勰《文心雕龍·比興》:“比顯而興
隱……比者,附也,興者,起也。附理者,切類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擬議。起情故興體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彪[喻是在彼類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體驗、想象、理解、談論此類事物的心理行為、語言行為和文化行為,是人類認知、思維、經(jīng)歷、語言和行為的基礎。人類思維具有共性,英漢民族所處自然環(huán)境和物質環(huán)境迥然,擁有不同的社會、宗教和文化的哲學淵源。在英漢語言中,數(shù)詞的運用也深受各自歷史、文化、宗教信仰等的影響,語義范疇進一步擴展,并向多個認知域投射,沉淀了特殊的隱喻和轉喻文化內涵,既代表其本身的數(shù)值,也承載豐富的隱喻意義。學界對數(shù)字是否具有數(shù)量概念外的外延和寓意,鮮見詳盡的論述。國內對數(shù)字具有比喻作用這一問題的研究多涉及英漢數(shù)詞翻譯問題,但較少論及對其隱喻作用,更多的論文只是對比英漢數(shù)詞的文化內涵,語言學專著也沒有對數(shù)詞隱喻進行系統(tǒng)的、專門的論述。日本學者緒方隆文《作為比喻的基數(shù)詞》一文認為:基數(shù)詞是比喻的表達方式之一,它的形成過程與比喻相同,也是在同一化和焦點推移的兩個過程中形成的。依據(jù)比喻的含義,數(shù)詞或基數(shù)詞的比喻,也是將兩種原本不同的對象物視為相同的物體(同一化),并朝著引人注目的方向置換(焦點推移)的表達方式。在各種詞語組合中的數(shù)詞或基數(shù)詞的比喻,正是在這兩個過程中生成,從而起到隱喻的作用并賦予隱喻的意義。古籍《詩大序》曰:“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踏之也?!睈矍樵娫~一直是人類永恒的詠歌主題,前蜀和后蜀時期的《花間集》盡是詠歌男情女愛,或冶游歡會,或離別惆悵,或相思苦楚,或孤寂情懷,或遺棄的怨恨?!痘ㄩg集》中的詞以及近現(xiàn)代著名英美愛情詩中的數(shù)詞隱喻映射有同質性和異質性,虛實皆指,為愛情詩詞平添一縷縷濃郁的繾綣情愫。
一、合二為一的隱喻
呂叔湘指出:“只有比較才能看出各種語文表現(xiàn)法的共同之點和特殊之點”。[1]2-3一(one) 是最小的自然數(shù),在數(shù)量域里可以由“小”而表示數(shù)量“少”,轉喻為“單一”“唯一”。在人類文化中,“一”別賦予了萬物之始的意義:“惟初太極,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凡一之屬皆從一”(《說文解字》)。中國古代哲學中,“一”與“道”相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保ɡ献印兜赖陆?jīng)》)“一”寓意生命起源,是數(shù)字之始,也是萬物之始,據(jù)此可以引申為“相同”。漢民族有“易有太極,是生兩儀”的哲學思想,引領人們中意事物的成雙成對,“兩全其美”“雙喜臨門”,即是如此,由“二”“兩”“雙”構成的詞語多含褒義?!痘▎柤颉吩唬骸熬_筵公子,繡幌佳人,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錦麗;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辭,用助嬌嬈之態(tài)。”可見文士與歌伎,才情相融,假以聲色,使詞得以風行,“男子作閨音”(to write with a female pen)是花間詞的一大特色,以女性口吻訴說愛情、別離,言語之間有女子的溫婉,又有文士的雅趣,特別是數(shù)詞一和二(兩,雙,對)的“合二為一”“兩人一心”的愛情隱喻比比皆是。如“社前雙燕回”“一雙嬌燕語雕梁”“金雁一雙飛”“還似兩人心意”“草初齊,花又落,燕雙雙”。雙飛鳥喻指情侶,或借雙飛的燕子、大雁、金鷓鴣、彩蝶、黃鶯等動物,這是《花間集》中最常見的喻體。而要襯托兩人繾綣相思,則有“終日兩相思”“說盡人間天上,兩心知”“二年終日兩相思”等不一而足。如溫庭筠《菩薩蠻》中的“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刻畫女子新著繡衣,又黯然神傷,一襲新繡的綾羅短衣上的那對金鷓鴣,寓意有情人兩心相悅,反襯情郎緣何還不歸和自身的孤寂。詞中不著一“思”字,可字里行間卻透露著一縷縷的愁情,一脈脈思腸。還有“釵上蝶雙舞。心事竟誰知”的“蝶雙舞”即襯托閨中女孤枕度日的寂寞和抑郁以及對情郎的款款相思之情。
人類據(jù)經(jīng)驗建立的概念與概念之間的相對固定的關聯(lián)模式,對人來說,各種認知框架是“自然的”經(jīng)驗類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的認知心理不僅古今相通,而且中外相通。[2]5可見人類思維是具有共性的,中西文化在“愛是成雙”這一點上有許多相似的隱喻表達式,中西方文化中“一”代表萬物的本原,在愛情生活中比喻恩愛情侶,兩人是不可分割的整體。無論中西,表示兩人合二為一的結婚內涵,漢語用“合巹、結發(fā)”等字眼,英文則可用two become one表示而合二為一,那比翼雙飛的禽類昆蟲正是人類恩愛生活的真實寫照。再如莎士比亞《鳳凰與斑鳩》詩句:So they lov'd, as love in twain. Had the essence but in one; Two distincts, division none: Number there in love was slain. (他們彼此相愛,本質乃是一體:分明是二,又渾然為一,數(shù)已為愛所摧)。[3]152-153 合二為一的隱喻思維是人類的共性,誰又能在莎士比亞詩中的one和two畫上一條鴻溝?古希臘畢達哥拉斯學派認為one是萬物的本原,如英語one的是 unity or, in technical contexts, monad,is a number, a numeral, and the name of the glyph representing that number. It represents a single entity, the unit of counting or measurement。英文中也以The Great one(偉大的一,太一)指代圣經(jīng)中的上帝耶和華,數(shù)字one被等同為“創(chuàng)世主上帝”。如英語習語the Holy one、There one above,這是one從數(shù)字向宗教的投射?!妒ソ?jīng)·創(chuàng)世紀》提到:Therefore a man leaves his father and his mother and clings to his wife, and they become one flesh.在愛情詩歌中亦是如此,如T.Campbell《自由與愛情》(Freedom and Love)中的When two mutual hearts are sighing for the knot there's,no untying(當這兩顆心為結合而嘆息,這愛早已難分難解);G.G Byron的《想當年我們倆分手》(When We Two Parted)中的When we two parted silence and tears(當我倆分手,淚水默默地流);P. B. Shelley《愛的哲學》(Loves Philosophy)中的All things by a law divine in one spirit meet and mingle, why not I with thine?(一切按神圣的法度,交匯融合成一整體,我為何不能與你合二為一)特別是雪萊用隱喻來折射人類對愛真實的真諦的詮釋,揭示世間萬物皆成雙這一神圣自然法則,把愛的真諦詮釋得淋漓盡致。全詩沒有出現(xiàn)“愛”字,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把隱喻性用到極致。另外,表示親昵的動詞“混合、接吻、擁抱”(mingle、mix、kiss、clasp)盡管沒有出現(xiàn)數(shù)字,詩人從語言學角度創(chuàng)造出“成雙”(pair)的隱喻,從另一角度看讓讀者聯(lián)想到成雙合一(Love is pairing)這一意象。無論是“混合”還是“接吻、擁抱”都屬于兩個實體間的融合;A.E Housman《當我們一路走過田野》(Along the Field as We Came by )中的A country lover and his lass, two lovers looking to be wed.(是一位鄉(xiāng)下情哥和他的情侶,兩個情侶打算配對成雙);John Donne《別離辭:莫悲傷》(A Valediction: Forbidding Mourning)中的Our two souls therefore, which are one(于是,我倆的靈魂渾然一體)等,其中one和two都表示愛戀雙方合二為一的隱喻,其中two并非純粹數(shù)字,而是隱喻兩個心愛的戀人合二為一的愛情結果,這種一和二(one and two)是確切的數(shù)字,也是一種愛情隱喻,是中西愛情隱喻的同質性的體現(xiàn)。
多恩運用圓規(guī)的兩條腿喻作two souls,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依戀關系,是對愛情忠貞和完美的隱喻,兩只腳合二為一(圓圈象征著美滿和諧)歸于寧靜安詳。由于圓規(guī)的雙腿是互動的,其實就是一體的(Our two souls, which are one),圓心腿的堅貞,另一條腿才能畫出一個完美的愛情之圓,比喻一種“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靈魂之戀。圓規(guī)承載了靈魂的忠誠和愛情的完美鮮活的形象,圓規(guī)的兩腿是兩個分別的個體,纏綿的圓心腳則象征著緊密結合的“已滲透了彼此的心靈”兩顆靈魂。這種心心相印,永不分離的靈魂并不因戀人的身體而分開,一方不得不離開時,確信一方的靈魂是緊緊伴隨另一方的,一方歸家另外一顆靈魂才能放下牽掛,最后詩行的隱喻是,Such wilt thou be to me, who must like the other foot obliquely run(你就是我的另一半,如同那另一條腿,側身轉圈),寓意兩人如同一體。多恩在《翌日》(Good Morrow)中將自己和戀人比做構成整個世界的兩個半球,構成的這個世界比真實的世界更美滿(Where can we find two better hemispheres),沒有嚴寒,只有溫暖,用數(shù)字比喻他們的愛情合二為一(If our two loves be one, or thou and I)。羅伯特·勃朗寧《深夜幽會》(Meeting at Night)中的Then the two hearts beating each to each,襯托出兩人幽會時芳心可可,劇烈跳動的聲音蓋過屋內別人的驚喜聲的情形,渲染了夜會情人那如癡如醉的萬種柔情,Philip Sidney 的The Bargain 中的My true love hath my heart,and I have his,By just exchange,one for the other given(我的摯愛擁有我的心,我有他的心,我們兩人公平合理,彼此以心換心),one for the other即隱喻兩人心心相印,合二為一的恩愛情愫。
二、虛指
(一)比喻瞬間或短暫之“一”
新華字典“一”詞條:(1)部分聯(lián)成整體:統(tǒng)一,整齊劃一;(2) 純;專:專一,一心一意;(3) 相同:一樣。從語法角度看,《花間集》中的“一”可和量詞、名詞、動詞連用,并因組合的差異相應包含不同的隱喻意義。
“一”比喻開端及發(fā)生的瞬間,“一”在漢語中時間表示很短或動作短暫的隱喻。如“鳳凰相對盤金縷,牡丹一夜經(jīng)微雨”“南園滿地堆輕絮,愁聞一霎清明雨”“繁紅一夜經(jīng)風雨,是空枝”“少年郎,容易別,一去音書斷絕”中之“一夜”“ 一霎”“一去”的“一” 皆為虛指。詞人通過對自然景觀“夜雨”的細膩描述表示瞬間或短暫,女子由于情郎“一去”, 用一個“一”字傳神地將女性種種相思愛戀之情書寫殆盡,真切畢現(xiàn),表達出來女子孤獨寂寞的內心情感,寫出她們無盡的悲愁與傷感,或因眷念銘心而夢繞魂牽。英詩的one / a也有短瞬含義,如羅伯特·彭斯《一朵紅紅的玫瑰》(A Red Red Rose)中也有And Fare thee weel a while(讓我們暫時離別),詩人信誓旦旦暫時作別情人,許諾那怕千溝萬壑阻隔,也要歸來歡聚。a即是瞬間隱喻。
(二)“一”+量詞隱喻“孤單”
在“芳草灞陵春岸,柳煙深,滿樓弦管”的特定場景中,“一曲離歌腸寸斷”的悲愴場面;有在“迢遞去程千里,惆悵異鄉(xiāng)云水”的臨別之際,女子“滿酌一杯勸和淚,須愧,珍重意,莫辭醉”(韋莊《上行杯》)的餞行場面;“傷心一片如珪月”寫出“傷心”之感,又把這一份傷心比喻為閑鎖宮闕的珪月,情景交融;“洞房不閉白云深,當時丹灶,一粒化黃金”指丹砂化為一粒黃金,詞人在芊綿溫麗之中,略帶失意、悵惘之情;“銀漢是紅墻,一帶遙相隔”中的“一帶”象一條帶子,比喻有情人雖近在咫尺,一帶之遙卻違于禮法不能廝守,突出深閨女子凄涼孤寂的心情;“紅紗一點燈”,夜闌人靜之際,那紅紗中的一盞孤燈,紅影搖曳,朦朧隱約,伴著那相思女子度過不知多少個不眠之夜何其凄涼,那一點燈烘托了環(huán)境氣氛,是一顆在苦戀中燃燒的心,雖備受煎熬卻始終執(zhí)著如一,永不熄滅;“景陽樓畔千條路,一面新妝待曉風”比喻宮內樓邊的條條道路上,柳枝干絲萬縷,一抹青色,迎風飄舞,好像美麗的宮女們新妝一樣清麗,迎接著晨風的吹拂,開闔有致。[4]12 “一”作為數(shù)詞出現(xiàn)的最原始最基本用法,既表示具體的數(shù)量,也作為一種隱喻手段表示虛指。
(三)“一”+名詞隱喻“全、滿”
“一”不僅實指數(shù)量義,還表示“全、滿”,是虛指的意義。“飲散黃昏人草草,醉容無語立門前,馬嘶塵烘一街煙”,黃昏時街市一瞬,人們散去,醉客無語倚門,馬鳴奔馳,一陣塵煙,如蒙太奇一般,鮮明展現(xiàn)在眼前,展示詞人佇立在滾滾紅塵之中,默默地凝視著伊人,突現(xiàn)出一見傾心的特有感受;“一庭濃艷倚東風,香融,透簾櫳”為更好展現(xiàn)詞的主旨,詞人特意選擇從室內向室外的敘事視角來窺探,從簾內向外望出,裊裊東風中一庭紅杏,枝葉相交,互為映襯,重重密密,香氣四溢;“一夢杳無期”中,詞人以神話襯托出夢后再也沒有相會之期,以神女相思之苦比喻閨樓女子的孤寂,恰似楚王一夢與之相遇后,就此人神永隔,所以說是“杳無期”,只留下永久的惆悵。此類是數(shù)詞“一”出現(xiàn)的主要形式,這種形式源自上古,即數(shù)詞與所修飾的名詞間沒有后世所說的量詞,數(shù)詞數(shù)的本義被弱化了,轉喻成為副詞,表示“滿”,“全”。
(四)“一”+動詞隱喻“一旦”
數(shù)詞可對動作的數(shù)量或數(shù)位進行稱說。此種形式為偏正短語,數(shù)詞充當動作數(shù)量或數(shù)位的狀語,動詞為中心語。如:“少年郎,容易別,一去音書斷絕”追敘閨中少女與少年郎分別時依戀的情狀,情景交融,蕩氣回腸襯托少女之相思之怨;“玉郎一去負佳期”寫少婦的愁容,千里路遙,書信難過,空閨獨守;“一夢云兼雨”寫在荷葉繁茂、波浪泛著色彩的地方,美人和情郎偷偷約會,盡情歡愛,如夢如幻,以及心中滿是對情郎深深的愛意?!耙弧北扔鞫檀?,一刻千金的情景;“江邊一望楚天長”中的“一望”二字,頗能傳神,表現(xiàn)主人公頃刻間由喜悅變?yōu)閼n愁的神態(tài),描寫美好景物之后,立刻轉入凄苦境界,詞人站立在江邊,感受著美好的秋景;“一望巫山雨”看似寫巫山佳景,但結末也隱含著佳人之怨。南宋葉夢得評此詞為“細心微詣,直造蓬萊頂上”,其境界縹緲,情意深邃??梢姅?shù)詞可以單獨對動作的量進行稱說,也可和量詞結合后對動作的量進行稱數(shù)。數(shù)詞和動詞直接結合,數(shù)詞處前,動詞置后,“一”既可作為動詞的狀語,也可作為一種隱喻手段表示一旦、一俟。
(五)a / one比喻“不確定”
a / one泛指人或前面提到的事物,比喻不確定,相當于a certain,如喬治·威瑟 《我愛過一位美麗的姑娘》(I Loved a Lass, a Fair One),詩人沒有具體說出他愛過的姑娘的信息,而用大量篇幅描述這位他所鐘愛的姑娘如同《圣經(jīng)》中的示巴女王(She was indeed a rare one. Another Sheba Queen),是超群絕倫的世間美人,其中a和 one 喻指詩人心中的美人。One指代前面提到的人或事,如多恩《翌日》Let us possess one world, each hath one, and is one中的one就指代world,數(shù)詞轉喻成名詞。a/one藝術性的隱喻用法一如法國大作家巴爾扎克:“藝術是思想的結晶。藝術作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積,驚人地體現(xiàn)了最大量的思想”。
(六)一(one,a)隱喻“同一性”
“一”表示“相同”的意思,“one”也有這樣的意義。如“一片春愁誰與共”表明仙女的孤凄,“一樣”的春愁無人與共,語言含蓄,情在詞中;“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這一次歡會可能是情侶的最后一次,此生可能是相隔天涯,更可能是形同陌路,但不管怎樣,他們是無法忘記對方,此生再辛苦,他們的愛總有一次值得永遠珍藏;Robert Browning 的Life in Love(恩愛一生)中的a修飾love,比喻愛是一體的,一致的,同一的。
三、結語
美國語言學家萊考夫和約翰遜說:隱喻構建我們的感知、思維及行為方式。[5]3-4數(shù)字是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和記錄歷史不可或缺的文字系統(tǒng)。數(shù)詞“一”在語言發(fā)展過程中獲得十分豐富的語言意義和文化意義,人們利用數(shù)字和事物的相似性,通過隱喻投射來理解抽象的東西。英漢愛情詩詞中的數(shù)字“一”是表層符號,深層隱喻才蘊涵著豐富的文化,同樣會受到歷史文化、宗教信仰等的影響,所以數(shù)詞“一”虛指意義的獲得,受文化背景的制約,由數(shù)字“一”組成的數(shù)詞語義場具有數(shù)量概念和符號之外的涵義。英漢語言“一”的隱喻具有相同的寓意,而虛指和概數(shù)的隱喻用法則不完全一致,兩者異同兼有。相同之處是人類思維方式同一性的體現(xiàn),不同之處則是源遠流長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和奉若神明的西方神學宗教文化的差異之反映。數(shù)詞“一”的運用除基于隱喻需要,也體現(xiàn)漢語詩歌對平衡、對仗及音律美的語用要求。宋朝姜夔認為“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者也”,司空圖“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正是反映中英愛情詩詞常通過含蓄手法,讓讀者通過自身的想象和聯(lián)想,體察作品深隱的寓意及其無窮的語言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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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ognition on Metaphor One in English and Chinese Love Poems
Abstract: The use of metaphor one has the similarity and difference in Chinese and English love poems. Due to homogeneity and heterogeneity of cognitive and thinking model of human being, Chinese and English have “one” as the same metaphors but sometimes not all metaphors are in conformity with each other due to the long-term development and differences in natural environment, life, history and different social philosophical origins, religions and cultures.
Key words: love poem; love; one; metaphor;cognition
責任編輯 徐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