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民
農歷正月初二是個晴朗的日子。樓院里不停地響起人們迎親送朋的歡聲笑語和“過年好”的問候。頑皮的孩子們把鞭炮拆散,時不時地點爆一二個,發(fā)出聲聲脆響。這些聲音,點染出濃濃的節(jié)日氣氛。
午后兩點多,斜射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通向陽臺的門口。家母背靠門框,獨自一人靜坐在小方登上。母親已經70多歲了,滿頭的白發(fā)泛著幾許枯黃,雙眼半睜半閉,無神的目光似乎垂落在腳尖前。她就這么靜靜地坐著,像那長途跋涉的火車,到了終點站,下完了乘客,孤獨寂寞地??吭谡九_邊。
我靠過去坐在她的斜對面,想和她講幾句話。但由于平時忙于生計(當然還有其他借口),與老人交流太少,竟久久沒能找到合適的話題。我也只好這么靜靜地坐著??粗赣H的老態(tài),一種愧疚之感,漸漸從心底涌起。
母親的晚年如此冷清寂寞,全是為了我啊!50年代中期,母親隨支援西北建設的父親移居蘭州,也曾找到工作。后來有了我,因不忍心讓我這獨子在托兒所里哭啞嗓子,她辭職成了家庭婦女。我長大上學之后,母親重新外出工作。不久又遇上國家備戰(zhàn)形勢緊張,我們母子倆被動員疏散回江南農村老家。數年后,為讓我重新吃上“居民糧”,在父親工作單位領導的關照下,母親帶著我遷居西寧。可以說,母親生命的大部分時間,是耗費在呵護我的操勞之中。
在家鄉(xiāng)故土,母親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眾親戚,在這新春時節(jié),正是接受晚輩們賀拜的熱鬧時候,母親是在懷念故鄉(xiāng)的那一切……如今,我們家的人口已由三口發(fā)展到六口,可是,父親總到樓院里和他的老伙伴們下象棋,他有他自己的樂趣;我愛人打工,節(jié)假日期間也不能休息;我的兩個女兒像長大了的小鳥,正在樓院里嬉戲撒歡;家里只剩下我和母親兩人。我可以找本書來消遣時光,唯有不識字的母親,只能獨自靜坐。怎樣才能讓她老人家和我們一起享受春節(jié)這喜慶祥和的氣氛呢?突然間回家找東西吃的小女兒啟發(fā)了我,我當即讓她把她姐姐也叫回家來,和我的母親一塊玩撲克牌。
我們祖孫三代四口人,圍坐在小圓桌旁擺開了陣勢。大女兒上初一了,讓她洗牌發(fā)牌;小女兒上小學二年級,不管她玩得怎么樣,只要能創(chuàng)造出歡樂愉快的氣氛就行。果然沒讓我失望,不一會兒,兩個女兒的歡笑聲就把她們的老奶奶逗樂了。看到母親臉上的笑容,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寬慰和輕松。不論日子過得是窮是富,讓母親笑口常開是我最大的心愿。
(作品系西寧廣播電視臺新聞頻率特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