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

羊年春晚上，兩位80后的西安相聲演員苗阜、王聲的反腐相聲《這不是我的》獲贊，并在網(wǎng)上迅速走紅，俘獲了一大批“腐女粉絲”，她們稱：“青梅竹馬不稀罕，竹馬對竹馬才更耐看?！眱扇耸前l(fā)小，事業(yè)最困難的時候，他們曾把泡面幻想成大餐……苗阜、王聲有今日的成功，與他們積淀至今的默契和深厚的情誼密不可分。

兒時的發(fā)小成搭檔

苗阜，1982年出生于陜西省銅川市，藝名苗宏齊，父母在鐵路系統(tǒng)工作，他是在大院里長大的孩子。二年級時，父母托人將他插班到了礦務(wù)局子弟學(xué)校。換了新環(huán)境，苗阜有些格格不入，每次到了下課時間，別的同學(xué)三五成群出去玩了，只有他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發(fā)呆。很快，他發(fā)現(xiàn)班上還有個跟他一樣的“另類”，他叫王聲（藝名王宏聲），和他同歲，父母在礦務(wù)系統(tǒng)上班。

剛開始，苗阜以為王聲和他一樣被同學(xué)孤立了，抱著同病相憐的想法，屁顛屁顛地跑到王聲旁邊，隆重而詳細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希望和他成為朋友。原本以為自己拋出了橄欖枝，對方一定會接著，哪知道，王聲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苗阜不死心，天生自來熟的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王聲發(fā)展成好朋友，拯救他于孤單之中。

從那之后，每次下了課，他都厚著臉皮跑到王聲旁邊，跟他說這說那。有時候他說十句，王聲才會答一句。即使這樣，也擋不住苗阜要和他成為朋友的決心。相處的時間久了，苗阜終于找到了打開王聲心扉的“突破口”——他和自己一樣，也喜歡相聲，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苗阜便時不時地在王聲耳邊說一些相聲大師的經(jīng)典段子，帶著他四處蹭廣播聽。漸漸地，王聲對他熱情起來，因為相聲，兩人開始無話不談。

小學(xué)四年級，班里舉辦元旦晚會，班主任要求每個同學(xué)都表演一個節(jié)目。自己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苗阜犯了難，他問王聲：“你表演什么？”王聲搖搖頭，也是一臉茫然?！耙辉蹅儽硌菀欢蜗嗦暎趺礃?？”王聲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兩人開始選段子，并利用業(yè)余時間排練，沒有任何底子的兩人合作起來十分默契。在元旦晚會上，他們的表演得到了老師和同學(xué)的一致認可。

散場后，同學(xué)們都走了，苗阜和王聲沒有離開，坐在臺階上興奮地聊著剛才的表演。苗阜告訴王聲，他長大后的理想就是當(dāng)一名相聲演員，把笑聲帶給大家。王聲感同身受地點點頭，“只有在臺上，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剛才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放心，跳出來了，我給你兜著，再給你裝回去?！泵绺返耐嫘υ挾旱猛趼暪笮?。青春年少的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兩個多小時，他們約定，以后給彼此當(dāng)“捧哏”的。

哪知，許下的愿望還沒來得及實施，王聲便轉(zhuǎn)學(xué)去了另一所學(xué)校。從那之后，兩人便斷了聯(lián)系，一別13年。

初中畢業(yè)后，苗阜遵從父母的意見，考進了寶雞鐵路運輸高級技工學(xué)校，后被分配到了鐵路系統(tǒng)工作。工作雖忙，但苗阜一直沒忘記兒時許下的心愿。只要有空，他就去西安鐵路局藝術(shù)團幫忙，聽大師們說相聲。聽得多了，苗阜多少也懂了一些，他開始自己編段子，他編的段子生活氣息濃厚，“包袱”多，每一個都很精彩。藝術(shù)團的領(lǐng)導(dǎo)覺得苗阜是個說相聲的人才，便把他調(diào)到了西安鐵路局藝術(shù)團，他開始專業(yè)學(xué)習(xí)相聲，師從相聲大師鄭小山。與此同時，王聲也是“一心二用”，從陜西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畢業(yè)后，他成為一名編輯，業(yè)余時間自學(xué)相聲，師從知名相聲演員鄭文喜。一開始在網(wǎng)上說給網(wǎng)友聽，慢慢地在圈內(nèi)積攢了一定的名氣，兩個人，為了同一個夢想，在不同的地方努力著。

當(dāng)“做舊款”遇上“紅豆派”

2007年陜西電視臺要制作一檔名為《捧逗先鋒》的欄目，苗阜受邀在列。哪知節(jié)目開播前，他的搭檔生病住院，他便成了孤家寡人。編導(dǎo)向他推薦了一個人，并再三保證：“這人特靠譜，雖然不愛說話，但工作起來十分認真，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編導(dǎo)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苗阜答應(yīng)試試看。錄播前夕，編導(dǎo)領(lǐng)來一位帥氣的小伙子，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他說他叫“王宏聲”。苗阜發(fā)現(xiàn)那家伙竟然是他的發(fā)小王聲。也許是兒時留下的默契，兩人合作起來十分順利，博得了陣陣掌聲。

這次久別重逢，重新點燃了兩人合作的激情。此后，他們搭檔著接了不少演出，在合作中，默契更甚，感情也越來越好，并有了一批忠實的粉絲。

2007年年底，苗阜和王聲決定成立一個社團，專門給人說相聲，他們的愿望很簡單，就是把快樂帶給大家，逗別人一樂，把陜西本土相聲發(fā)揚光大。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反復(fù)商討和考察，陜西青年曲藝社（后文簡稱“青曲社”）正式誕生，寓意“青云直上，曲故情長”。從那之后，這對發(fā)小成為固定的搭檔，苗阜唱主角是“逗哏”，王聲給他“捧哏”。

青曲社成立后，一直不溫不火，雖然“喵汪組合”很給力，可依然入不敷出。2008年年初，為了養(yǎng)活團里的人，苗阜找到西安一家茶樓，跟對方商議，他們免費在茶樓演出，演出不要錢，只是從茶水費里提成。主意雖好，效果卻不佳，最困難的時候，他們每個人一天只能掙幾塊錢。一次，王聲兜里只剩下了10塊錢，他買來兩桶牛肉泡面，知道苗阜還在社里忙，便打電話說要給他加餐。聽說要加餐，苗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幻想著肯定是紅燒豬蹄、油燜大蝦。沒承想，王聲來了后，只是遞給他一桶泡面，“牛肉味的，快吃吧?！薄熬瓦@也叫加餐？”“當(dāng)然，這比白水面好多了，牛肉粒雖然不大，可好歹有肉?！泵绺分坏脽o奈地接受這道“泡面大餐”。

有朋友看不下去了，找到王聲，勸他道：“王老師，你有文化又有才華，如果單飛，肯定比現(xiàn)在好，何必委屈了自己?！蓖趼暵牶髮ε笥颜f：“你說錯了，沒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只有高興不高興，跟苗阜搭檔，即使餓死我也開心。”這句類似表白的“甜言蜜語”很快傳到了苗阜耳朵里，他聽后十分感動，囊中羞澀的他特意拿出全部家當(dāng)請王聲吃了頓烤魚。

飯桌上，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幾杯酒下肚，苗阜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大家伙兒都說你給我捧哏糟蹋了，要是哪天兄弟你有了好去處，別管我，想去就去，我要是攔你，我就對不起‘發(fā)小這倆字?！蓖趼暢聊藥酌攵似鹁票f道：“當(dāng)年我轉(zhuǎn)學(xué)后，心里一直記掛著你，我總忘不了咱們第一次合作說相聲的場景，都說兒時的感情最珍貴，第一次不告而別，是我不對，這次，我不想對不起兄弟。有苦一起扛，有難一起當(dāng)，我就不信咱們幾個大男人，還掙不到一口飯吃?！?/p>

正當(dāng)苗阜感動萬分，忍不住掉幾滴眼淚時，王聲又露出了他“神補刀”的技能：“你長得就跟‘做舊款似的，咱們倆搭檔，最起碼顏值上會高出好幾個檔次，我要是離你而去，我怕你的長相會很快被人遺忘?！薄澳愕囊馑际悄銕?，捎帶著提高了咱們的整體顏值唄?！薄胺凑汩L啥樣，不需要我明說，我長多帥，也不需要多說，地球人都知道。”兄弟倆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喝得面紅耳赤，可卻絲毫不怕在對方面前出丑，他們心里都清楚，啥叫“兄弟”，就是再苦的路一起走，再好的肉一起吃，當(dāng)然，有夢想也要一起拼。之后，苗阜曾不止一次對別人說，王聲就像是滾燙的“紅豆派”，外表堅硬，內(nèi)心柔軟，雖然慢熱，但只要是他認定的朋友，他便會真心實意地待你。

竹馬和竹馬也能走心一輩子

隨著大家伙兒的努力，陜西本土相聲越來越受歡迎。“喵汪組合”幾乎是去一個茶樓火一個茶樓。

2012年5月，除了在茶樓里開場說相聲之外，青曲社終于有了自己的場子，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農(nóng)家小院，卻被“喵汪組合”裝扮得有模有樣。白天排練，晚上開場說相聲，門票從最初的5元慢慢漲到了80元。

2013年，青曲社推出“大劇場計劃”，也就是俗稱的“千人劇場”，苗阜和王聲計劃把西安所有有名氣的劇場都演到，讓陜西相聲從“小眾”走向“大眾”。

“千人劇場”第一場演出時，苗阜十分緊張，一直來回踱步。無意中，他看見王聲悠閑自在地坐在角落里喝茶，便走過去，不忘“逗哏”的角色：“王老師，你這么自在，看樣子是胸有成竹呀！”王聲喝了一口茶，“天塌了有苗老師頂著，我著什么急？”“都說心寬容易體胖，你難道不怕長胖了，砸了你這‘帥鍋的臉?！薄拔覀兛坎湃A取勝，不在乎外表。”“你的意思是我靠外表取勝嘍？”“你倒想靠外表取勝，可是你行嗎？你長得那么著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不是一輩兒人呢！”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調(diào)侃起來，很快便忘了緊張的心情。當(dāng)晚的演出，獲得了空前的勝利。

哪知，“千人劇場”第三場演出時，卻出了點意外。那天，西安突降暴雨，王聲和苗阜剛上臺沒說兩句，劇場突然斷電，四周一片黑暗。臺下有觀眾見現(xiàn)場這樣，準備離開。這時，王聲和苗阜卻沒有停下正在說的相聲，一直留在舞臺上，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苗阜抖“包袱”說：“平時我喊他小面包，他叫我小餅干。”一句話把臺下的人都逗笑了，原本起身離席的觀眾。被他們打動，慢慢地又回到了位置上，并一起打開手機電筒，照向舞臺。漆黑一片的劇場里，很快有了星星點點的燈光。那微弱的光亮讓王聲和苗阜感動不已。

散場后，苗阜和王聲站在出口處跟觀眾道歉。大家伙兒絲毫不在意，反而勸他們：“‘雨神蕭敬騰剛好在省體育館開演唱會，不怪你們。”“苗老師、王老師，你倆剛才摸黑說的那段都快成360°立體音了，一定是吃了金嗓子喉寶?！庇^眾的理解讓王聲和苗阜十分感激。

2014年北京衛(wèi)視春晚上，王聲和苗阜帶著他們的新作品《滿腹經(jīng)綸》登上了舞臺，一時間名聲大噪。

2016年，他們先后登上了安徽衛(wèi)視、天津衛(wèi)視、山東衛(wèi)視、北京衛(wèi)視春晚。相聲事業(yè)如日中天的同時，他們也相信，彼此的兄弟情也會源遠流長一輩子。如果說青梅竹馬的愛情讓人感慨，那么竹馬對竹馬的友情，也能讓人感動不已。對苗阜和王聲來說，這聲兄弟他們要叫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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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