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子非魚 江溶

2015年勞動爭議典型個案盤點

文_子非魚 江溶

2015年，一系列重磅消息影響著勞動領域：十八屆五中全會公報提出“全面二孩”政策，國務院鼓勵2.5天休假以求拉動內需，“十三五”規(guī)劃提出，出臺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及適當降低社會保險費率……

與此同時，勞動領域也是新規(guī)不斷。中共中央、國務院發(fā)布《關于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的意見》，各地集體勞動合同條例紛紛出臺實施，人社部《企業(yè)裁減人員規(guī)定(征求意見稿)》、《關于貫徹實施勞動合同法若干意見(討論稿)》、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五)(討論稿)》等陸續(xù)公布……

但是，在勞動爭議領域也發(fā)生了許多典型案例，許多新現(xiàn)象、新問題擺在了我們面前。

上海家化與王茁終審判決繼續(xù)履行案件

【案例】

2014年5月13日，王茁被上海家化解除總經(jīng)理及董事職務，理由是王茁的工作責任心不強導致普華永道對該公司內部控制出具否定意見的審計報告，并被媒體負面報道，對公司造成惡劣影響，為嚴重失職。王茁申請勞動仲裁，要求恢復勞動關系。仲裁裁決支持了王茁的要求，上海家化不服起訴。

一審法院認為上海家化并無證據(jù)可證明，《內部控制審計報告》中指出的重大缺陷是由于王茁個人嚴重失職、嚴重違紀造成，其訴求未得到一審法院的支持。上海家化不服上訴。上海二中院作出了終審判決，維持了一審上海家化聯(lián)合股份有限公司與王茁恢復勞動關系的判決。隨后上海家化給王茁安排了新職務，要求每周提交不少于2萬字關于中國文化研究的進展報告，薪酬為6000元/月，不到上海家化人均工資13460元/月，更遠低于王茁此前作為上海家化總經(jīng)理54495元/月的薪酬。

【點評】

這注定是一個萬眾矚目的案件，不光是因為本案爭議標的大，更重要的是本案對勞動合同法進行了一次全面又深入的拷問。

其一，高管是不是勞動者？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對勞動關系沒有定義，通說認為判斷勞動關系的關鍵在于從屬性。高管則有兩重關系，一是委任關系，二是勞動關系。對高管是否屬于勞動者，從現(xiàn)行法律規(guī)定來看，勞動法沒有將高管排除在外，因此高管仍是勞動者。

第二，職務的免除是否等于勞動關系的解除？主流觀點認為，高管的職務任免是無過錯解除，但是解除職務不等于勞動關系的解除。少數(shù)人認為，公司高管職務和勞動關系同時產(chǎn)生，高管的職務解除，勞動關系應該也終止。

其三，繼續(xù)履行的僵局。高管職務已免，如何繼續(xù)履行？繼續(xù)履行怎么執(zhí)行？這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

其四，調崗是個大麻煩?？偨?jīng)理職務只有一個，免職后怎么安排都可能是侮辱性的安排。王茁新職位為“中國文化應用研究員”，每周提交不少于2萬字關于中國文化研究的進展報告，薪酬為6000元/月。每周2萬字以上，難道家化要培養(yǎng)一個著作等身的學者王茁嗎？勞動合同法規(guī)定變更勞動合同需要協(xié)商一致，對高管的職務變動是否也應協(xié)商一致？

十堰中院法官被刺案之勞動關系確認案

【案例】

2015年9月9日上午，十堰中院民三庭四名法官被前來領取二審判決文書的當事人刺傷。事件緣于勞動爭議當事人胡慶剛不服二審不確認勞動關系案件的判決書。胡慶剛先后走過勞動仲裁、一審和二審程序來確認勞動關系并主張雙倍工資、加班補償和賠償金，但是經(jīng)過三個階段，這些內容均未得到支持，進而引發(fā)了這場全國矚目的刺殺法官血案。

在該案一審之中，勞動者提交了請假單、考勤、工服及銀行流水等來證明存在勞動關系，但是銀行流水是復印件未被采信。

【點評】

勞動者提供的證據(jù)有瑕疵，法官要不要去主動調查？法官本來是中立的，對于事實不清楚的只能按舉證責任分配，勞動者的證據(jù)不充分，勞動者承擔其應舉證而未能舉證的不利后果。如果勞動者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可以在舉證期限屆滿前書面向法院申請調查收集。

勞動爭議的舉證責任本來和民事有所區(qū)別，在誰主張誰舉證之外增加了誰管理誰舉證的規(guī)定，已經(jīng)加重了用人單位的舉證責任，法官只是規(guī)則的守護者，勞動者不申請不宜主動去調查，否則有違法官中立。確認勞動關系之后，主要是為之后的給付之訴（雙倍工資、加班費、工傷保險待遇等）鋪墊，認和不認就導致之后的待遇全有全無，向來是勞資雙方必爭之訴。這樣的案子，在中國隨處可見，只是本案極端，掀開了不和諧勞資關系面紗。

女白領電腦存三級片被炒

【案例】

鄭女士在約翰迪爾（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工作。公司為鄭女士配發(fā)了筆記本電腦。公司對鄭女士工作的筆記本電腦進行調查時，發(fā)現(xiàn)其中存有一部具有淫穢、色情內容，名為《3D肉蒲團》的電影。約翰迪爾稱，公司有“不應利用公司的計算機查看黃色資料”的明確規(guī)定，故與鄭女士解除勞動合同，且未支付任何經(jīng)濟補償。

鄭女士不滿公司的處理提出勞動仲裁。經(jīng)朝陽區(qū)仲裁委審理認定，公司解除勞動合同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構成違法解除，裁決支付鄭女士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29萬余元。公司不服，向法院提起訴訟。

一審法院認為，原告公司的《員工手冊》制訂過程，符合我國《勞動合同法》的規(guī)定，且已向鄭女士公示，鄭女士也認可自己在公司的辦公電腦存儲成人電影，違反了公司規(guī)定。故此，一審法院判決公司有權與鄭女士解除勞動合同，并無需賠償金。

【點評】

解除糾紛是勞動爭議中的常見糾紛，《勞動合同法》給用人單位一定的空間，這個空間便是第三十九條第二項嚴重違章可以解除的條款，正因為解除很難，所以用人單位也往往將規(guī)章制度用到極致，嚴重違章條款又是解除糾紛中最常見的。

按嚴重違章解除勞動合同需滿足五個步驟：一是經(jīng)過民主程序討論通過的規(guī)章制度并進行公示；二是規(guī)章制度的內容不違法；三是規(guī)章制度的內容合情合理；四是違章的事實清楚；五是有工會的要通知工會。對用人單位的規(guī)章制度審查過嚴，則有干涉企業(yè)經(jīng)營自主權的嫌疑。對用人單位的規(guī)章制度審查過松，企業(yè)有可能濫用權利侵害員工利益。原則上，嚴重違章應看是否對公司的聲譽、管理、利益等造成多大影響來綜合判斷。筆記本電腦隨身攜帶，即便看了涉黃的電影，是否就構成了嚴重違章呢？這一點，不同人應該有不同判斷。

請?zhí)接H假不是探親而是旅游

【案例】

宋某向公司提出探親休假獲得批準，但宋某卻利用探親假期間去了意大利。

公司向宋某發(fā)出解除勞動合同通知函，載明：“經(jīng)查實，你在任職期間內，有利用工作時間從事私人事務、違反誠實和職業(yè)道德、損害公司利益等行為，違反《員工手冊》規(guī)定，立即與你解除勞動合同”。宋某對此不服，后雙方涉訴。法院判決公司解除合法。

【點評】

探親假的規(guī)定由來已久，至今已有34年。按探親假規(guī)定，只針對國家機關、人民團體和全民所有制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員工，其他企業(yè)的探親假不是強制規(guī)定。

宋某所在公司出臺探親假是為了給員工每年享受探親的福利待遇，宋某請?zhí)接H假卻不探親，而是以探親的名義出國旅游，顯然違反了企業(yè)的探親假目的。誠實信用是一項被丟失了太久的原則，既是一項做人的基本準則，也是勞動合同法的一個基本原則。

代駕確認勞動關系案

【案例】

億心宜行公司與孫有良簽訂《e代駕駕駛員合作協(xié)議》，2014年3月26日，億心宜行公司解除與孫有良的合作協(xié)議。為此，雙方產(chǎn)生爭議，孫有良向北京市石景山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提起仲裁，要求億心宜行公司補繳社會保險、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jīng)濟補償金等。

此案經(jīng)過一裁兩審，最終認為孫有良與億心宜行公司之間的關系并非勞動關系，駁回了孫有良的請求。

【點評】

勞動關系是指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為其成員，勞動者在用人單位的管理下提供由用人單位支付報酬的職業(yè)勞動而產(chǎn)生的權利義務關系。勞動關系有兩個特征：人格上的從屬性，勞動的內容不是由勞動者決定，而是由用人單位決定，用人單位有指示命令權。經(jīng)濟上的從屬性，勞動者完全被納入用人單位經(jīng)濟組織與生產(chǎn)結構之內，勞動者從屬于用人單位。

本案中，億心宜行公司向孫有良提供代駕信息，孫有良向客戶提供代駕服務并收取代駕費用，億心宜行公司從孫有良預存的信息費中扣除信息服務費用，孫有良可自行掌握工作時間，其工作報酬亦非按月從億心宜行公司領取，故雙方之間的關系不符合勞動關系的特征。

罷工員工遭解聘

【案例】

科維公司因遷址與員工發(fā)生了爭議，眾多員工連續(xù)數(shù)日罷工，并在該期間聚集于科維公司大門口。

科維公司多次通知鄧理波等人上班，但未復工，科維公司遂以其嚴重違反公司規(guī)章制度為由，解除其勞動關系。

鄧理波申請勞動仲裁。廈門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認為，本案中的集體停工事出有因，不能簡單視為企業(yè)管理規(guī)定中所羅列的惡意違反規(guī)章制度之情形。沒有充分證據(jù)證明罷工工人存在阻撓復工、尋釁滋事、威脅、恐嚇或要挾他人等情形。仲裁認定科維公司違法解除。

一審法院認為，雙方關于工作地點有約定，鄧理波等員工因廠房搬遷與科維公司發(fā)生爭議，并以此為由停工拒絕提供勞動，缺乏依據(jù)。另外，科維公司就廠房搬遷等問題與員工進行協(xié)商，系雙方處理爭議的一種方式，鄧理波在協(xié)商期間仍應當按照勞動合同的約定履行勞動義務，而不能以此作為其停工的正當理由。認定科維公司以鄧理波嚴重違反用人單位的規(guī)章制度為由解除與鄧理波的勞動關系合法。

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改判科維公司違法解除。

【點評】

近年來，有關罷工、裁員的群體性事件層出不窮。

其實，本案完全可以用另一種平和的方式實現(xiàn)權利。公司搬遷屬于客觀經(jīng)濟情況發(fā)生重大變化，可以與勞動者協(xié)商，勞動者不去新工作地點則可按《勞動合同法》第四十條第三項規(guī)定解除勞動合同并支付經(jīng)濟補償，勞動者不去的人員在二十人以上或者裁減不足二十人但占職工總數(shù)百分之十以上的，也可以按裁員程序執(zhí)行。

一線·圖說

工會服務大局服務職工

突出夯實基礎、活躍基層，把工會工作落實到班組一線；突出建功“十三五”，大力開展勞動競賽，提升職工素質，合力打造“荊楚工匠”品牌；突出精準服務，著力構建“互聯(lián)網(wǎng)+”服務職工體系。

1月13日上午，全省市州工會主席座談會召開。省委常委、省總工會主席梁惠玲出席會議，省總工會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馬建中主持會議。

把“溫暖”送到職工身邊

我省工會組織通過抓黨政所需、職工所盼、工會所能，真情開展兩節(jié)“送溫暖”活動。圖為省委常委、省總工會主席梁惠玲一行慰問困難職工、勞動模范。

兩節(jié)“送溫暖”一直是各級工會歷年的重點工作。據(jù)悉，今年我省工會籌集送溫暖資金預計達1.5億元，覆蓋全省超10萬戶困難職工和農民工，幫扶金均通過工會會員服務卡直達幫扶對象手中。2016年1月1日至2月22日，全省各級工會組織深入企業(yè)、深入職工，采取分級包干負責的辦法，對建檔的困難職工家庭進行走訪慰問。

文_廖巧玲 圖_楊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