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華

摘 要：1894年，在中華民族的生存危機發(fā)展到極點的歷史時刻，孫中山建立了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第一個團體——興中會，并在《興中會章程》中首先喊出“振興中華”的口號。孫中山將自己的一生都貢獻給了中國人民，貢獻給了“振興中華”的偉大事業(yè)。今天，“振興中華”的口號對于我們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建設中華民族的共同精神家園、建設和諧社會，仍然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孫中山；振興中華；興中會；現實意義

“振興中華”，是20世紀最為響徹中華大地的口號，也是所有華人心目中的理想。而最早提出這個口號的，就是孫中山先生。他不僅提出了這個口號，將它作為中國社會發(fā)展的宏偉目標，而且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畢生努力。

一、提出“振興中華”的背景

孫中山于1866年11月12日出生在廣東一個貧困家庭，其兄孫眉赴茂宜島墾荒、經營牧場和商店后，家境有所好轉。孫中山在9歲時進入村塾讀書，接受傳統(tǒng)教育。1879年后，他在檀香山、廣州、香港等地比較系統(tǒng)地接受西方式的近代教育。他對祖國的貧困落后頗感不滿，尤其是在1883年至1885年的中法戰(zhàn)爭中，孫中山目睹清政府的賣國、專制和腐敗，開始產生反清和以資產階級政治方案改造中國的思想。

孫中山曾打算走改良之路，但是，1894年去北京上書李鴻章的失敗，給孫中山以很大的刺激，使孫中山深刻地認識到李鴻章之流的貪鄙。其時中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日本侵略者在1894年10月攻陷了遼東半島。嚴重的民族危機再次暴露了清朝政府的腐敗。嚴酷的現實消除了孫中山對清朝政府中某些人物的幻想，進一步激發(fā)了他的革命意志，“知和平之法，無可復施。然望治之心愈堅，要求之念愈切，積漸而知和平之手段不得不稍易以強迫。”[1] 為此，孫中山決然采取革命的方式，以“強迫”手段對抗清王朝的腐朽統(tǒng)治。

上書失敗后，孫中山并未立即返回廣州，而是在北京、天津等地“窺清廷之虛實”，考察政治形勢。其結論是：當時的社會思想狀況為“同志之人，所在而是，其上等社會，多不滿意于軍界，蓋海陸軍人腐敗貪黷，養(yǎng)成積習，外患既逼，則一敗涂地矣。因此人民怨望之心愈推愈遠，愈積愈深，多有慷慨自矢，徐圖所以傾覆而變更之者?！盵2] 1894年10月下旬，孫中山從上海出國，經日本赴檀香山，其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擬向舊日親友集資回國，實行反清復漢之義舉?！盵3]

救亡圖存、民族復興的熱望，充滿于孫中山的心胸。為了盡快組建革命團體，孫中山在僑胞中進行了緊張的宣傳和鼓動。當時的檀香山約有兩萬多華僑，他們在他鄉(xiāng)異域的屈辱遭際，特別是美國統(tǒng)治階級在19世紀80年代煽起的排斥華工暴行，使他們失望和不滿于清政府的庸懦無能，只是無可奈何。在這種背景下孫中山的革命活動終在檀香山華僑中獲得第一批支持者。其中有商人、職員和工人，有些人自此成了畢生追隨孫中山的忠實革命者。甚至連孫中山的哥哥孫眉——這位當年強烈反對孫中山說清政府壞話的人，也被弟弟的反清政治理論折服，更被弟弟熾熱的救國之心而感動，準備撥產變賣，為革命資助部分活動經費。

中日甲午戰(zhàn)爭中清政府的失敗，使整個民族的生存危機發(fā)展到了極點。正是在這樣一個生死攸關的歷史時刻，孫中山振臂而呼，用整個生命喊出了“振興中華”的口號。在那長夜漫漫，風雨如晦的黑暗年代里，它如啼鳴的雄雞，喚醒著國人。

二、孫中山提出“振興中華”

“振興中華”的口號，最早見于孫中山起草的《檀香山興中會章程》。

1894年11月24日，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第一個團體——興中會在檀香山的火奴魯魯建立。由孫中山起草的《檀香山興中會章程》強烈譴責了清朝統(tǒng)治者的昏庸無能：

中國積弱，非一日矣！上則因循茍且，粉飾虛張；下則蒙昧無知，鮮能遠慮。近之辱國喪師，翦藩壓境，堂堂華夏不齒于鄰邦，文物冠裳被輕于異族。有志之士，能無撫膺！夫以四百兆蒼生之眾，數萬里土地之饒，固可發(fā)奮為雄，無敵于天下；乃以庸奴誤國，涂毒蒼生，一蹶不興，如斯之極。

《章程》以強烈的愛國主義情緒，掲露了日本帝國主義列強瓜分中國，特別是日本帝國主義侵華戰(zhàn)爭所造成的民族危機，指出當時的險惡局勢：

方今強鄰環(huán)列，虎視鷹瞵，久垂涎于中華五金之富、物產之饒。蠶食鯨吞，已效尤于接踵；瓜分豆剖，實堪慮于目前。有心人不禁大聲疾呼，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廈之將傾。

《章程》進而規(guī)定興中會的宗旨是：

協(xié)賢豪而共濟，抒此時艱，奠我中夏……是會之設，專為振興中華、維持國體起見……聯(lián)絡中外華人，創(chuàng)興是會，以申民志而扶國宗。[4]

此外，《章程》還就經費、組織機構、議事制度以及吸收新會員等問題作出了九條規(guī)定。

翌年2月21日，“振興中華”的口號又寫入了由孫中山在《檀香山興中會章程》基礎上修改的《香港興中會章程》中：“本會之設，專為聯(lián)絡中華有志華人，講求富強之學，以振興中華、維持國體起見。”[5]

這年3月1日，孫中山與日本駐香港領事中川恒次郎有過一次談話。孫中山一語破的，點出了“振興中華”乃是他所領導的革命政黨——興中會的思想主旨：“其黨稱‘興中會，即振興中國之會。”[6]

孫中山之所以提出“振興中華”為奮斗目標，是因為當時的中國面臨的是救亡圖存的險要局勢。只有“振興中華”，才能反對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和掠奪，“扶大廈之將傾”，維護國家的獨立和主權；只有“振興中華”，才能進行反清革命，推翻清王朝的統(tǒng)治，使中國人民從封建專制主義的壓迫下解放出來；只有“振興中華”，才能向西方學習，發(fā)展資本主義經濟，進行政治革命，“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

孫中山所創(chuàng)建的興中會，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以中國傳統(tǒng)的會黨形式所發(fā)展的反對清政府的第一個革命組織。它是從改良中國社會的屢次失敗中首先覺醒的民間組織，是反對腐敗的清政府，志在推翻封建制度、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的力量之集聚處。它使中國革命的方式發(fā)生了歷史性的重大轉折。從此，中國革命再也不是散亂而無組織的了。興中會以“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為入會誓詞。它第一次向中國人民表露了推翻清朝帝制，建立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的理想。

從此以后，振興中華、經濟騰飛、學習西方、后來居上等詞匯，就成為中國社會發(fā)展與變化的宏大理論。為振興中華而奮斗，則成為孫中山畢生不懈追求的目標。

三、孫中山對“振興中華”的實踐

推翻清朝帝制，創(chuàng)建民主共和國——這是孫中山懸之十年的資產階級共和國的理想，至興中會成立才第一次作為革命綱領而正式提出來。雖然那時孫中山等人對于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尚缺乏真切具體的了解，對資產階級的政治學說也還不曾做過深入的研究，在中國如何具體實現像美國那樣的共和制度更是沒有任何實際的思想準備；但是，這一政治目標的提出，卻是一個鮮明的標志：它把興中會同歷來一切起義造反的組織區(qū)別開來。興中會對舊制度不是簡單的取而代之主義者，他們是一個新生階級的代表。他們所要建立的是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資產階級性質的政權。因此，興中會理所當然地被視為資產階級性質的革命團體。

興中會的出現，是近代中國社會經濟、政治發(fā)展的必然產物。鴉片戰(zhàn)爭后，西方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力量轟開了中國長久關閉的大門，中國曾引以為豪的幾千年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徹底瓦解了。中國變成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傾銷商品的市場和生產加工所需的廉價勞動力的市場。對外國列強的剝削和掠奪，中國人民忍無可忍，但暫時還無能為力。另一方面，腐敗的清政府卻屈膝求和，喪權辱國。因此，只有起來革命，推翻這個腐敗的制度和政府，才能改變中國社會的面貌。孫中山創(chuàng)建興中會，提出“振興中華”，代表了中國民眾的心聲。

興中會一成立，孫中山就把武裝奪取政權作為革命的首要任務。這是很可貴的思想，而且也完全符合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形勢的迫切需要。孫中山聯(lián)絡廣東各地的會黨、綠林和防營，策劃在廣州發(fā)動武裝起義。經過半年多的準備，預定于重陽節(jié)（1895年10月26日）舉行起義，奪取廣州為根據地?？墒?，在起義前夕，因內部步調參差，消息泄露，參加起義的群眾有70余人被捕，陸?zhàn)〇|等英勇犧牲。

廣州起義，雖帶有單純軍事冒險的性質而未能成功，但這次革命嚇破了清政府的膽。他們瘋狂地捉拿革命黨人，并懸重賞白銀1000兩以緝拿孫中山。許多同志都勸孫中山趕快離開廣東，他鎮(zhèn)定地說：“同志們都不怕死，我怎能臨陣脫逃！”[7] 他冒著生命危險，遣散了前來參加起義的隊伍，銷毀了革命機關的各種機密文件后，才在一個月黑的夜晚，乘輪船逃出廣州，前往日本。

到日本后，孫中山又在橫濱建立了興中會，接著前往美、英等國宣傳革命及考察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他在歐美接觸了當時頗為流行的各種資產階級社會政治學說，親眼看到了西方資本主義制度的弊端，同時還受到工人運動的影響，使他的民主主義思想有了進一步的發(fā)展。

以孫中山為首的興中會堅持以武力推翻清王朝的革命道路。義和團運動爆發(fā)后，孫中山派鄭士良等人前往廣東惠州，聯(lián)絡會黨以謀再度起義。孫中山本人則親往香港，準備潛入內地領導起義。他抵港后卻受到英國殖民當局的監(jiān)視，不得登岸，于是折回日本，轉渡臺灣，擬由臺灣潛渡內地。

1900年10月，鄭士良率會黨600余人在惠州起義，連敗清軍，起義軍迅速擴大到2萬多人。為了取得海外接濟，起義軍向廈門方向進軍。日本帝國主義者唯恐孫中山在臺灣的活動危及它的殖民統(tǒng)治，禁止軍火出口，破壞孫中山自海外接濟起義的計劃。起義軍血戰(zhàn)半月之余，彈盡糧絕，被迫解散。

興中會領導的惠州起義雖然失敗，但在海內外產生了重大影響，并逐漸贏得了廣大群眾的支持。

至此，孫中山不僅響亮地提出了“振興中華”的口號，而且將振興中華付諸自己的革命行動。孫中山把民族危亡的憂患意識與民族復興的自信意識融為一體。為振興中華，他不屈不撓，頑強奮斗；為振興中華，他出以公心，不計個人榮辱、進退；為振興中華，他生命不息，奮斗不止，將一生都貢獻給了中國人民，貢獻給了民族獨立與解放的偉大事業(yè)。

在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中，無數革命志士為“振興中華”的口號所激勵，拋頭顱，灑熱血，終于推翻了清王朝的統(tǒng)治，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今天，“振興中華”的口號對于我們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建設中華民族的共同精神家園、建設和諧社會，仍然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

注釋：

[1][2]孫中山：《倫敦被難記》，《孫中山全集》第1卷，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52頁，第52頁。

[3]馮自由：《革命逸史》，金城出版社2014年版，第3頁。

[4][5]孫中山：《檀香山興中會章程》，《孫中山全集》第1卷，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9頁，第22頁。

[6]孫中山：《與日本駐香港領事中川恒次郎的談話》，《孫中山集外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22頁。

[7]參見李殿元：《共和之夢——孫中山傳》，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4頁。

作者：成都大學政治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