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力

當你老了，頭發(fā)白了

——記錄父親的退休生活

父親的低廉愛好（余平）

早在八十年代父親就買了一臺當時價格不菲的海鷗牌照相機，這臺相機在那時算是高大上，還帶自拍器和閃光燈。母親總是心疼膠卷錢，這時父親會理直氣壯地說：“誰沒有個愛好呢？”九十年代父親又愛上了音響，他曾花大價錢托人從日本買來一套高保真的先鋒音響，惹得鄰居們羨慕不已。十多年前父親迷上了旅游，他經(jīng)常利用休假出門旅游，父親尤其喜歡品嘗旅游勝地的小吃，購買旅游紀念品。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我從牽著父親的手不愿放開的孩童變成了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而在我心中永遠不老的父親也頭發(fā)花白，皺紋爬上了額頭。

退休后這幾年父親有了低廉的愛好。

比如父親愛上了讀書，父親讀的書不是什么暢銷書，而是他從舊書店淘來的舊書，一本五六元的封面泛黃的書父親可以津津有味讀上一個星期。父親還對我說過，舊書就好比老友，君子之交，不會日夜惦記，但相逢總能給人帶來喜悅。

父親還愛上了打陀螺，父親的陀螺是自己做的。每天拂曉時分父親就帶著一壺茶水、一個陀螺、一條鞭子來到公園打陀螺。他總是熱心地向新手傳授打陀螺的技巧，在這個打陀螺的圈子里父親獲得了好人緣。

父親現(xiàn)在還迷上下象棋，吃過晚飯后父親就會拎著水杯出門，去找鄰居或老同事切磋棋藝。如果家里來了客人，他更高興，把棋擺在桌上，非要與客人痛痛快快大戰(zhàn)一番才罷休。

從年輕到年老，父親的愛好“由奢入簡”，我心里明白，父親愛好的改變是為了這個家。我結(jié)婚后至今還是租房住，這事成了父親的一塊心病，父親一直在省吃儉用資助我的買房計劃，力爭為我解決“窩”的問題；去年年初父親為姐姐找了一個老中醫(yī)，幫姐姐調(diào)養(yǎng)身子，把姐姐多年未治好的胃病治斷了根；去年下半年父親出錢送弟弟去學習烹飪技術(shù)，讓他從此有個相對安定的工作。

父親的低廉愛好讓我懂得一個父親的愛，博大而深邃，寬廣而無私，卻又如娟娟細流，清澈甘美，滋潤著我的心田。

父親的“半場人生”（余平）

父親退休前是一位公交車司機，他酷愛打籃球。父親晚飯后經(jīng)常去體育館打籃球，每次總是玩到夜里九點多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前幾年父親的同事老李出了車禍，據(jù)說是因為老李下班后沒有休息好疲勞駕駛才出的事故。這件事對父親觸動很大，從此后父親有了這么個原則，在籃球場只打半場球，即使意猶未盡也要停手。球友們有時會勸父親繼續(xù)玩下去，父親堅持說：“我明天還要上班，必須養(yǎng)足精神，保存體力?。　?/p>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四年一度的足壇盛宴世界杯父親每次都是從開幕看到閉幕，幾乎場場不落，應(yīng)該算是資深球迷?？?014年的世界杯即使是重要的直播比賽，退了休的父親也只看半場。父親以往是嗜球如命，如今卻主動放棄觀看精彩的直播半場，對此我不太理解，父親解釋說：“這屆世界杯賽程全部安排在凌晨時分，看比賽是在考驗球迷的體力。我已不再年輕，自然熬不過那些喜歡足球的年輕人，只能針對實際情況，做出明智的選擇?！备赣H嚴于律己，自我約束，即使比賽再精彩，父親仍然堅持只看半場比賽。

父親的“半場人生”其實是充滿了睿智，遵循“半場人生”的父親面色紅潤，精神矍鑠，身體比同齡人要硬朗得多?！鞍雸鋈松备嬖V我們無論做什么事情應(yīng)當有個適度原則，換句話說，我們不應(yīng)對某些事過度沉迷、不能自拔，而是要根據(jù)自身的實際情況做出最佳選擇。

微不足道的關(guān)心收下吧——講述子女的心聲

為父親印張“董事長”名片（高中梅）

八十多的父親，自從得了輕微的老年癡呆癥后，出門總迷路。

為了防止“不聽話”的父親再次走丟，我給父親印了張寫有簡單病情、家庭住址和聯(lián)絡(luò)電話的小卡片，讓他隨身攜帶?？筛赣H說啥也不愿意，覺得丟人。每次我給他塞進口袋里，他就偷偷取出來。要是給他帶在脖子上，他會跟我暴跳如雷。為這事，我沒少跟父親生氣。

前陣子，正在上高中的兒子靈機一動，說要給爺爺制作一張?zhí)貏e霸氣的名片。我聽了哈哈大笑：“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你爺爺帶著了?！?/p>

兒子動手做名片前，悄悄對我說：“老爸，你沒發(fā)現(xiàn)爺爺愛當官嘛，你放心，我給爺爺做的這張‘董事長名片，爺爺肯定每天都帶在身邊。”我覺得兒子的話有點兒不靠譜。

很快，“董事長”名片就出爐了，那上頭有我們家的地址，有我和愛人的電話，父親的頭銜是“XX公司董事長”，而父親的病情也變成了公司的主營業(yè)務(wù)。名片的背面，兒子還寫了句“如果您遇上這位迷路的‘董事長，請火速聯(lián)系我們，因為我們都超愛他?！?/p>

父親拿著這張“董事長”名片，翻來覆去的看，一個勁地說：“好，好，好，這個我喜歡！”

也許是因為董事長的頭銜，也許是被孫子的愛心感動，現(xiàn)在父親每天出門都要帶上那張名片，不僅如此，還逢人就展示呢！真是讓我們長舒了口氣，用兒子的話來說，那就是“全家人再也不用擔心老頑童迷路啦”！

“騙”父親做個持卡族（化君）

父親節(jié)儉慣了，平時總是粗菜淡飯的。我按月寄錢給他，他總在我回家探望他時把錢又還給我。我給父親買營養(yǎng)品，他總是舍不得吃，最后放壞了只有當垃圾處理。

那天，辦公室的幾個姐妹說起購物的事，大家都說，自從開始持卡購物之后就上了購物的癮，仿佛買東西不花錢似的。我想，如果把父親變?yōu)槌挚ㄗ?，他既可以購得自己喜愛的東西，又可與時俱進，還可以在人面前顯擺女兒的孝心，豈不一舉多得？

趁周末，我回老家看父親時，從包里掏出幾張購物卡，顯出難為情的樣子對他說，我們單位發(fā)的，如果不花，年底就作廢了……不等我說完，父親就搶過我手里的卡。我告訴父親，購物卡在附近的各大超市都能用時，父親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后來，我又給父親辦了一張信用卡，每月我定期把錢存到卡里。我對他說，這是單位發(fā)的福利卡，只管花。我教會了父親使用銀行的ATM機。從此，他再也不用拿著現(xiàn)金東塞西掖地和小偷較勁了。

上次回老家，父親正在附近的一家超市買豆奶粉。他從衣兜里掏出錢夾，我發(fā)現(xiàn)，里面裝著銀行卡，購物卡，醫(yī)保卡，會員卡。

其實，父親并非我們想象中的保守和老摳，只要我們多花點心思，一定能找到盡孝心的方式。

你是我寫過最美的情書——老爸的育兒故事

兒子給我們打分（高茵穎）

兒子自從上了小學后，我們卻發(fā)現(xiàn)比以前還要累，每天他上學我們陪著，他放學我們陪著，他做作業(yè)我們還得陪著，可兒子還總是鬧別扭，早晨不愿起床，晚上做作業(yè)拖拖拉拉。時間長了，大家都被他弄得精疲力盡，不禁懷疑，難道小學生就開始叛逆了嗎？

我和老婆商量，要給兒子實行打分制，每天每件事都要打分，到月底分高有獎勵，分低要懲罰。老婆對我想法連連稱妙，可是一到兒子那兒，小家伙梗著脖子說：“考試打分，在家也打分，怎么你們就不打分呢？難道你們做什么都對嗎？”我一愣，看來兒子對我們的意見不小啊。

于是，我們的生活開始翻了個個兒，兒子成了我們的監(jiān)督員。

第一天，我們的行為實在是不咋樣，老婆賴床了，扣1分，我出門之后忘了拿手機，又返回，浪費了時間，扣1分，我批評兒子的時間超過了五分鐘，扣1分……這一天下來，七七八八的，我和老婆總共扣了十來分。

為了少扣分兒，我和老婆努力改變自己，鬧鐘一響便起床，走之前查看物品，下班回到家后再也不衣服包包沙發(fā)上隨便亂扔，對兒子說話也輕言細語起來……半個月下來，我和老婆的分越扣越少，并且開始有加分了！

我拿著分數(shù)，對老婆說：“難道我們要自己獎勵自己嗎？”老婆神秘一笑：“最好的獎勵已經(jīng)有了，你看兒子，現(xiàn)在早睡早起，做作業(yè)特別自覺，自己收拾屋子，上學回家，都知道打招呼……”是啊，約束了自己，并給了兒子一個良好的習慣，說什么也值了！

我給兒子開罰單（耶雅億）

上初中的兒子特別喜歡一部名為《楚門的世界》的電影。

影片講了世界上一個叫海景鎮(zhèn)的地方，所有建筑都是布景，生活在鎮(zhèn)上的人都是職業(yè)演員。一個叫楚門的男人從出生的那天就被挑選為一部電視的男主角，懵懂無知的他在這個巨大攝影棚里日復(fù)一日地生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楚門發(fā)現(xiàn)了自己生活里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于是他不甘心，要逃離這部電影的制作人克里斯托弗對他命運的操控。經(jīng)歷了很多掙扎之后，他終于走向遠方的自由之路。

每當我習慣性地為兒子安排生活的時候，他常常說我：“你就是克里斯托弗，管我吃，管我喝，管我一舉一動……你恨不得讓我所有的時空都在你的操縱之下，真討厭！”

兒子從小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乖乖仔。上了初二之后，他突然就變了。他對我的一舉一動都有抵觸情緒，有時候看不慣就皺眉頭，更有甚者，跟我對著干。我最終明白一個事實：“我必須改變自己，而不是用自以為是的手段來改變兒子?！?/p>

于是，我認真看了一遍電影《楚門的世界》，影片給了我不少啟示：一旦孩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世界在大人的監(jiān)控和掌握之中的時候，他就會像影片中的楚門一樣，拼命地反抗。

我開始學習一種新的方式和兒子相處。教育專家建議說：青春期孩子的父母可以和孩子之間保持著一種“交警和司機”的關(guān)系——雙方共同學習并且遵守規(guī)則，當孩子違反規(guī)則的時候，父母不用嘮叨，只要開罰單便好了。

當兒子踢球回來又把臭襪子隨地一扔的時候，我閉緊了嘴巴，把罵他的話吞進肚子里。我舉著臭襪子，給他比了一個“1”的手勢。按照我們一起設(shè)定的規(guī)則，連續(xù)三次，兒子就會被罰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兒子看我不嘮叨，便笑笑，撿起襪子去洗了。

晚上他10點還窩在床上看動漫書，我又咬緊牙關(guān)，過去比劃了一下。好靈啊，他竟然乖乖鉆進了被窩。

周末，兒子說有同學聚會。我又神經(jīng)緊張起來，非常想問問有沒有女生，去哪里聚會，我對兒子說：“按著我們的規(guī)定，你參加同學聚會完全可以，只是如果喝酒或超過9點回來的話，會3個月不能參加party?！?/p>

于是，他高興地去，準點回來了。并給我講起了聚會中的搞笑事件。

哦！原來緘默有這么大的魔力。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青年之聲網(wǎng)友對父親說的心里話

小魏：“自從上班以來基本上沒跟爸爸單獨合過影，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張結(jié)婚時的照片。”“從小爸爸非常疼我，有一次我過生日，為了讓我高興，爸爸花了70多元錢給我買了一條白色的紗裙子，那時候他一個月才掙30多元錢。這裙子放到現(xiàn)在也算奢侈品了?！?/p>

小宋：“爸爸，平時很少直接表達對您的感謝，今天我想說，謝謝您和媽對這個家、對我的無私付出！相信您和我一樣，對這張老照片印象很深，那年新買的用來送貨的農(nóng)用車，全家很開心擁有了第一輛車?，F(xiàn)在這輛車早已退休，而您還繼續(xù)開著建材店。雖然您一直說這個店是您的事業(yè)，但作為女兒，我想說，這么多年了，您就別再這么賣力了。每每看到您和媽累得腰酸腿疼，我無數(shù)次勸您卻都得到一樣的答案，我想您是想減輕我未來生活的壓力吧……現(xiàn)在我也成家有了孩子，我就希望您二老能夠在家?guī)鈱O，去外面到處看看，我去賺錢，我會努力讓你們生活得安逸！這是我這幾年一直的心愿。”

小李：“小時候覺得爸爸好高，一下子就能把我抱起來放到肩膀上，現(xiàn)在爸爸歲數(shù)大了，我也長得比爸爸還高，爸爸想再摸我的頭只能讓我坐著才能摸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