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一度大紅的官場小說逐漸式微,只是因為作者的想象力跟不上一日千里的現(xiàn)實嗎?官場,有太多的貓膩。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是不可言說的秘密,不可觸碰的禁區(qū),直到1998年,湖南作家王躍文50萬字的長篇小說《國畫》出版,才揭開了這層神秘的面紗。
但近年來,在中央大力反腐的大背景下,官場小說的前景卻似乎變得有點暗淡不清了。2013年9月,《人民日報》發(fā)文:“近幾年流行的官場小說、宮斗劇……一個共同主題是權謀:誰的權術高明誰就能在社會或職場的殘酷‘競爭中勝出;好人斗不過壞人,好人只有變壞、變得比壞人更壞才能戰(zhàn)勝壞人?!边@篇文章主要批評《甄嬛傳》,卻連帶著將官場小說一并納入討伐的對象。寫作環(huán)境,似乎沒有那么寬松。可是你也不能說《人民日報》說得不對,這些年官場小說日漸式微,究其原因,恐怕還不是外部政治勢力的壓制,而是內(nèi)部文學寫作的崩盤。
借著官場小說的名頭,從揭秘仕途進退,官場沉浮,演變?yōu)榉簽E成災的渲染權色交易,官場小說,不再是反腐先鋒,而成為了晉身官場的初學者學習權謀之術的葵花寶典。一時間,泥沙俱下,官場小說嚴重變味,當然影響到讀者對它的閱讀期待和市場表現(xiàn)。
就是具有代表性、曾經(jīng)引起轟動的官場小說,我們也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作品的軟肋。就像當年的階級斗爭小說,壞人就是壞人,好人就是好人的臉譜化現(xiàn)象比比皆是。張平《國家干部》中的嶝江市常務副市長夏中民,還是“清官模式”中的青天大老爺,高風亮節(jié),嫉惡如仇,似乎沒有人性中的弱點,也不依靠民主政治的建設,最終還是“省委書記解決問題”的老套路。許開禎的《政法書記》像是新時期的黑幫小說,王曉方《駐京辦主任》中的人物,不出聲則已,一說話就滔滔不絕長篇大論,而且都是革命大道理,不免讓讀者厭煩,同時也讓他們猜疑,這是不是作者為了湊字數(shù)而想出的一招?
如果官場小說就是意淫中國官場,給讀者一個虛無縹緲的亮色未來,那么這樣嚴重脫離現(xiàn)實土壤的文學之花,也是必然要枯萎的吧?在作家葉兆言看來,腐敗根本不值得小說家去描寫,因為反腐必須要靠法律、靠制度,讓文學來反腐,就有點想當然了,恐怕也未必有什么效果。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一些反映官場現(xiàn)實或者說潛規(guī)則的小說,通過出版以及改編電視劇的方式公之于眾,總比完全包在紙里繼續(xù)黑幕來得好吧。
(摘自《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