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健
章士釗(行嚴)于1973年以92歲高齡逝世,一生跨越19、20世紀,涉足政、學兩界,是一位多變而有爭議的人物。
政治上主張調(diào)和反對暴力
1881年,章士釗出生于湖南長沙。幼年受教于家兄主持的塾館。兩度考秀才不中,18歲起做塾師數(shù)年。20歲,在武昌兩湖書院與黃興相識。21歲,入南京陸師學堂、上海愛國學社學習。22歲入《蘇報》任主編,后又與張繼、陳獨秀等創(chuàng)辦《國民日報》。1913至1934年,章士釗先后任北京明德大學及北京農(nóng)業(yè)大學校長、北京大學教授兼圖書館館長、東北大學教授、上海法學院院長。
在政治思想領(lǐng)域,章氏一向提倡“調(diào)和論”,主進化,反激進,不主張進行階級斗爭,不主張使用暴力。章氏對孫中山有偏見,認為革命黨有“好同惡異”之弊,“全力以強人同己,使天下人才盡出己黨而后快”。
“五四”愛國運動發(fā)生后,章在思想文化上主張復古。1920年秋,孫中山迫岑春煊下臺,章亦被開除非常國會議員資格。1924年,段祺瑞上臺,邀章赴京。段委章任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章欣然受命,步入北洋軍閥集團。北京學生舉行“五七”國恥紀念集會,章令警察禁止,學生憤而搗毀章宅。
1928年,國民革命軍占領(lǐng)京津,章氏被通緝,遂出國赴歐。兩年后,受張學良之聘,赴沈陽任東北大學教授。東北大學教授月薪300元,獨章月酬800元,足見少帥待章之厚?!熬乓话恕笔伦兒?,章到上海,與“海上聞人”杜月笙結(jié)為至交。
共產(chǎn)黨人的鐵桿朋友
章士釗與共產(chǎn)黨人的關(guān)系,也非同一般。1917年,應陳獨秀之邀,章氏到北京大學任教,講授邏輯學。當時的北大學生馮友蘭、范文瀾、陳鐘凡都選修此課。章又兼北大圖書館館長,翌年推薦李大釗任北大圖書館館長。
章士釗與毛澤東的關(guān)系,尤其引人注目。1920年,赴法勤工儉學運動形成高潮,毛澤東、蔡和森持楊昌濟手書到上海拜見章氏,請其資助湖南青年赴法留學。章氏手中恰有湖南軍閥趙恒惕贈款,立即以兩萬元付毛、蔡。毛以一部分資助學生赴法,一部分攜歸湖南充作革命經(jīng)費。
1945年,毛澤東到重慶與蔣介石會談,章氏見毛。毛征求章對形勢看法。章認為蔣介石無和平誠意,渝州非久留之地,在手上書“走”字,耳語“三十六計,走為上策”。1949年,李宗仁出任代總統(tǒng),與中共“和平談判”。章氏兩次被李任為會談代表,到北京參加談判。談判破裂后,即留京。遵毛澤東囑,策動程潛、陳明仁在湖南起義,又策動杜月笙來歸,未成。
建國初期章以飽滿熱情親蘇,學習俄語。歷任全國政協(xié)委員、人大代表、政務(wù)院法制委員會委員、中央文史館館長。1955、1958、1960年,章氏三次奉命赴香港,與臺灣方面聯(lián)絡(luò),會商兩岸統(tǒng)一大計,均未成功。1957年中共整風,章諫言中有語“物必自腐而后蟲生”,被責令檢討,章函毛澤東,始得解脫。毛又為章澄清“三一八”慘案中無直接責任,使章處境好轉(zhuǎn)。三年困難時期,全民困窘,章亦不免。毛對章說,1920年你捐助兩萬元巨款,今天用我的稿費奉還。1961至1971年,十年間,每年正月初二,毛送兩千元到章家。1973年又續(xù)送。毛以“還錢還利”為詞為章解困,否則章不會收。
(梁梁摘自《領(lǐng)導文萃》2015年10月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