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在夢中重返故地,背景是暮色四合的弄堂,潮濕,陰暗的光線斜射入巢穴。一些形色匆匆的人潮散落在大地,分不清是歸人還是過客,面無表情的交談或是形態(tài)各異的衣著裝扮,帶著不同地方的口音,趕往自己所要抵達的目的。有時候,偶有旅客因為匆忙,落下談不上珍貴的行李,過往的路人聲嘶力竭地大喊,大概是因為言語不通或是力不從心,擦肩而過或是打個對照也辨別不出彼此的意思,失主和拾者偶有短暫的交集,但正因為沒有血緣的牽連,亦覺得這種損失不足為貴,便只好作罷。很多時候我們對一些素未謀面的行人談不上一見如故或是樂于助人,便順從了麻痹的生活,出演一出啞劇或是粉墨登場的鬧劇,席間給自己貼上自身難保,好自為之的標簽。最后曲終人散,各自安好天涯。
這讓我想到離開老家外地求學的日子,母親時常嘮叨一句話: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因為陌生,所以很多事情要學會容忍。但也正是因為陌生,各自旁騖的卑微和渺小容不得他人侵犯。很多時候,你可以自己安靜地彈吉他,聽音樂,但生活并不屬于某一個人,因為身處的是環(huán)境,必得有些會困惱侵襲。我總覺得,生活少不了溝通,不然壓抑或是郁抑的愁緒會涌上心頭,許多人正是在夢游的岔口,渺渺然之間墜足深淵,一去不復返。
這是悲劇。亦是一種解脫。有些人在郁郁寡歡的糾結(jié)中病入膏肓,驚慌失措,白日不得交流,深夜不得入眠,每每想到一些話題,便會淚流滿面,終日以淚洗臉,或是偶有的癡笑,無法完成正常的日?;顒?。眼里若是只有黑白生活,或是倒置日月,這人,便是赴命于人生的荒途,看不到風景,一些舊景久留心頭,便會衍生出怨恨或是極端。久而久之,便會任憑這淡薄的小人間如何流光溢彩,依舊暖不到心扉,照不徹滿腔遺恨和綿綿不絕的想念和悔改。
遂,身居向陽處,宜璀璨地笑。忌誤入嫉妒、來路不明痛苦的歧途。社會本是一個人海簇擁的領(lǐng)域,天南地北,因為各奔前途,便在不同局限里有了一面之緣,可以不互相打招呼,可以各自懷揣心,但加害他人,旁敲側(cè)擊的聲東擊西的把戲最好還是別有心思。每個人都背負著一個良心,良心難安,就是做夢,也不安穩(wěn)。同在一片光下,每個人都背負著一團黑影,唯有冷暖自知,觸碰這世態(tài)炎涼時才會更感安穩(wěn)是福的真諦,與其心懷鬼胎地動歪心思,倒不如如葵子般,生在光下,便既來之則安之,心無旁騖地沐浴日光之旅,因為擁有呼吸,有跳動的心跳,必得有回憶貫穿一生的旅途。
很喜歡梵高筆下妖嬈的向日葵,這個將耳朵獻給愛的男人,讓人記住了永恒。誰都有可能虧欠過愛,甚至是全部,但因了包容或是原諒,體貼或是彌補,很多流失的便得以拯救。依了那句話:你若安好,我便晴天。于親人,朋友,某個萍水相逢的知己,這般開闊的胸襟,更如葵子般的心跳,在另一種人生高度上舞蹈,直至零落成泥,得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