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申報·自由談》是中國二三十年代國內影響最大、最受讀者歡迎的文藝副刊之一?！肮差I域”在德國哈貝馬斯看來，代表一種介于國家與社會之間的公共空間，而報刊可以說是“公共領域”最典型的代表機制。本文引用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理論討論《自由談》在當時構建的公共領域的優(yōu)點與不足。

【關鍵詞】：《申報·自由談》;公共領域;哈貝馬斯

《申報》由英國人美查創(chuàng)刊于1872年的上海，是我國最早的報紙之一。1911年，其副刊《申報·自由談》正式創(chuàng)立，主編為王鈍根。創(chuàng)辦之初的《自由談》為了兼顧“嚴肅活潑”的辦報方針，使報紙變得活潑有趣，所以在內容上偏重于趣味性，大多是一些滑稽小品、小說等帶有消遣的性質文章，不具備批判的精神。王鈍根卸任后，主編又陸續(xù)經由吳覺迷。姚宛稚、陳碟仙、周瘦娟接任。其中周瘦娟在任長達12年，在其間《自由談》陸續(xù)刊登了部分頗有名氣鴛鴦蝴蝶派作家的作品，雖然那一時期的《自由談》已經不再單純的追求趣味性，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時的版面仍然充斥著一些談情說愛的靡靡之音。根據(jù)哈貝馬斯的介紹公共領域的第一個構成要素便是“公眾”，他們超脫于個人集體利益之上、亦不受國家或者其他政治權力或者公共權力的約束，他們自愿組織并且擁有一定的規(guī)模。這里的“公眾”成員并沒有身份或階層、階級的限制，只要某一個體自愿、自由地關注某些“普遍利益”，就有可能成為大眾的一份子。哈貝馬斯對十七世紀的“公眾”進行了細致的觀察：“公眾在十七世紀的法國指的是作為文學和藝術的接受者、消費者和批評者的讀者、觀眾和聽眾?！彼麄冎越M合在一起構成“公眾”，是因為擁有共同的“普遍利益”——文學藝術。正是在對文學藝術的共同關注、品評與批評的過程中，“一個介于貴族社會和市民階級知識分子之間的有教養(yǎng)的中間階層開始形成”。所以《自由談》以讀者的需求作為報紙的主要營銷目的，用刊載的吸引讀者興趣的愛情世俗等小說來提高報刊的銷售量，達到商業(yè)目的，這種迎合也最大限度的爭取到了廣大的市民讀者階層。

根據(jù)哈貝馬斯的理論觀點而言，公共輿論作為一個獨立的平臺，要具有一定的獨立性、批判性通過公共的討論、辯論形成形成代表代表社會的公共利益和公共意志。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自由談》是獨立的，首先它的經濟是獨立的，作為《申報》的副刊，廣告是《自由談》收入的一個主要來源，加上銷售額，這些使得《自由談》有著足夠的資金來支配，經濟上獨立于權利機關，幾乎不需要任何黨派團體在背后的金錢操控支持，這為《自由談》公共領域的開放和自由創(chuàng)造了條件。可是很顯然的是《自由談》作為一種公共媒介，所刊登的文章大部分還是娛樂性的小說，很少關注國計民生的問題，更是沒有涉及到政治等問題，所以這一時期的《自由談》距離哈貝馬斯所言的公共領域空間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尚未構建出哈貝馬斯所說的“政治的公共領域”。

1932年，黎烈文接任《自由談》主編之職，他上任后，憤于民族危機，決心改革，他在《自由談》的編者話中說：“我們認定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在進步中，我們對于進步和近代化立足點都是要牢牢站定的?！盵1]之后，《自由談》的內容更接近生活，貼近時代，在選擇文章的時候他呼吁投稿者多寄“描寫生活實際之文字或者含有深意之隨筆雜感等”，他還約請了魯迅、瞿秋白。矛盾、葉圣陶、巴金等著名的進步作家為改革后的《自由談》撰稿，呼吁大家救亡圖存，針砭時弊，這樣一來《自由談》由消遣之讀物轉變?yōu)榱斯娸浾摰年嚨?，成為了當時具有廣泛的重要影響的報紙副刊。這就像哈貝馬斯提到了公民聚集在一起，共同討論他們所關注的公共事務。改革后的《自由談》在爭取市民社會的“公共領域”的同時，也通過批評時政而對政府的高壓政策進行抗爭。改革的第二天刊登的《投稿簡章》則在保留原來風格的基礎上，對投稿提出了新的要求，主要內容包括“內容充實而有藝術價值之短片創(chuàng)作小說”，“討論婦女、家庭、兒童、青年等問題之文字”，“科學家之軼事，發(fā)明故事，及淺近有趣之科學介紹”，“關于世界各國風土人情之記述”。改革后的征稿說明與以前的不同之處主要在于通過這種倡導提高對某種社會現(xiàn)象問題的關注程度，在于增加對諸如“婦女、家庭、兒童、青年等問題討論”，具有關注社會現(xiàn)實、參與社會發(fā)展進程的自覺地社會使命意識。[2]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自由談》從一個新的角度為知識分子及其市民社會開拓了新的“公共領域”，并以最大化的話語空間使處于邊緣狀態(tài)的知識分子獲得了話語權利。

哈貝馬斯認為，公共輿論指的是“有批判能力的的公眾所從事的批判活動”，[3]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公共輿論是指每個公民獨立地從個人所理解的公共利益出發(fā)，通過公開的討論與辯論，提出自己帶有批判性色彩的意見和建議。黎烈文在任期間籠絡了當時頗具影響力的部分知識分子，他們以國家的興衰為己任，以戰(zhàn)斗的筆伐抨擊黑暗的社會，不斷進行論爭，提出自己有獨到見解看法，在黎文烈主持《自由談》的時間里，《自由談》在魯迅、矛盾的主導下，與保守派和右派展開了多場論戰(zhàn)，論戰(zhàn)的主題包括多個方面。作為一個輿論爭斗的陣地，《自由談》刊登了大量的雜文，在當時中國正處于內憂外患時期，雜文也更加具有爭斗性，更加關注時事，體現(xiàn)出了強烈的時代要求。哈貝馬斯曾指出，報紙是一個大眾可以參與、影響到公共決政策并且可以批注政府的公共領域，新聞業(yè)的角色是講個人的意見轉化為公共輿論。《自由談》發(fā)表的文章中，作家的言辭激烈，有許多抨擊揭露當時黑暗政府的文章，這也引起了當局的關注。這種尖銳潑辣的抨擊不得不讓國民黨有多收斂，但是后來由于種種原因，《自由談》不得不屈從于當時的政府，表面上有所收斂，但實際上為了適應當時的局勢，作家們都在隱晦曲折的華麗藏滿了對社會對黑暗政府的諷刺與批判。到了近代雖然中國的封建勢力影響有所減弱，但是黨派之間的斗爭都會對社會產生一定的干擾?！蹲杂烧劇纷詈蟮氖】梢哉f是政治干擾的結果。

《自由談》的改革反映了其在建立公共領域方面所做出的努力，雖然當時可能并不是有意建立一個公共領域，雖然最終也以失敗告終，但是這些努力過程都使得中國在構建公共領域方面又邁進了一步。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的觀點是以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為出發(fā)點，這與中國的實際情況有所不同，我們在引用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理論的同時也要結合中國社會、政治、報刊等的實際情況，多方面綜合考慮。

注釋：

[1]《申報·自由談》 （1932年12月至1935年10月） 上海書店 ，1981年影印本

[2]許紀霖，《近代中國的公共領域：形態(tài)、功能與自我理解—以上海為例》《史林》，2003（2）

[3]哈貝馬斯 《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 曹衛(wèi)東譯 "學林出版社 "1999年版

參考文獻：

1.陳平原，《20世紀中國小說史 第一卷》1989年版，北京大學出版社.

2.周海波 、楊慶東，《傳媒與現(xiàn)代文學之間》2004年版，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3.展江《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理論與傳媒》，《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02（02）.

4.《申報·自由談》，（1932年12月至1935年10月） 上海書店 ，1981年影印本

5. 許紀霖，《近代中國的公共領域：形態(tài)、功能與自我理解—以上海為例》《史林》，2003（2）。

6.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曹衛(wèi)東譯，學林出版社， 1999年版.

7.馮道軍，《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理論的當代論域及其歸宿》，求索 2014年第8期.

8.陳勤奮，《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理論及其特點》，廈門大學學報， 200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