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認識馬素，是因為她長相特殊，酷似影視明星馬蘇。禁不住工友細加描繪的誘惑，決定一睹為快。盡管先前在心里也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見面的時候仍是大吃一驚。不單是因為那九分相似的長相，連那僅有的一分神態(tài)舉止也是相差無二，特別是那雙大而漂亮的眼睛。我雖不追星，作為打工仔的我，沒有過多的時間、精力和金錢，但我也有自己的喜歡，默默中去欣賞一個自己喜歡的明星，特別喜歡的是馬蘇，因為她那雙迷人的眼睛。我告訴了她我喜歡馬蘇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她很高興，高興得連問了我許多有關(guān)馬蘇的舊聞。

我們開始約會，一起逛街，一起去吃粉絲煲。

那天是情人節(jié)，我們牽著手一起去逛街，在一家專賣店前，我們停下了腳步。店里的服務(wù)員朝我們快步迎上前來，微笑著，那微笑多半是給她的，說：“小姐，你是馬蘇什么人?。≡趺春退@么像，我是她的忠實粉絲?！币宦犚娺@話，馬素臉上的微笑頓時增添不少，像是太陽花一般給點陽光便燦爛。她在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專賣店我們不會逗留過久，只是隨意逛逛，因為一件衣服就等于我們倆一個月的工資。終于，在服務(wù)員的大力宣傳和竭力推薦下，她試了一件衣服，其實從旁邊的宣傳畫上我也看得出那衣服穿在馬素身上是很漂亮的，但一看價格，3380元，不禁一顫。而那時的她，可能只顧欣賞衣服的美感，而忽視了我們拮據(jù)的口袋。服務(wù)員見她試衣出來了，迎上去，向她推薦，說：“小姐，你的皮膚白，穿這件白色的衣服非常合適。一般人穿就要遜色些，而且這衣服更能凸顯你苗條的身材，你眼睛又大又有神，這件衣服更能彰顯你眼睛的美感，穿上它，你比馬蘇還馬蘇?！闭f完的時候，也不忘望望我，說：“先生，你夫人穿這衣服是不是更加漂亮了?！笨粗荒槧N爛的她，我對服務(wù)員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闭f這話的時候，我有些后悔，再看她的表情，臉上掛著拉長的笑。

二

她把衣服換了下來，服務(wù)員適時走到我們跟前，微笑地說幫我們裝起來，我擺擺手說：“我們再到別家看看，回頭再說?！彼龤夂艉舻匕瓮韧馀?，就在這時，我聽見身邊的兩個服務(wù)員嘲諷地說：“沒錢就別裝大款，還學馬蘇呢！”我還沒反應過來，她沖進店里，怒氣滿面地問：“你們什么意思，別狗眼看人低。”服務(wù)員也不甘示弱地說：“試了半天又不買，你別閑著沒事，耽誤我們做生意！”而這時，馬素的怒火可以說躥到了極點，說：“誰耽誤你們做生意，我看看也不行嗎？”服務(wù)員說：“看你樣子也只能看看的?！睆臎]見她如此生氣過。最后，我找來經(jīng)理，忍痛將剛發(fā)的工資和獎金拿了3380元出來買下了那件衣服。服務(wù)員為此向我們道了歉。當她走出店門的時候，雖然是一副驕傲自得的模樣，但看得出依然是怒火中燒，氣呼呼地一個人走著，將我甩在了身后。

這之后，她對我總是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的，有時還拌嘴，說自己瞎了眼找了我這個打工仔，才受別人的白眼。我知道和我在一起，她確實受了很大的委屈，因為我不能像那些闊少們一樣給漂亮的女友買漂亮的衣服、昂貴的首飾，甚至連每月做一次面膜和買上等化妝品的錢都沒有。

她的一個工友嫁給了一個老板，很有錢的，我們?nèi)⒓铀麄兊挠喕榈涠Y。為了能讓她漂亮地出現(xiàn)在舞會上，我買了一串項鏈送她，3000元。那天，她穿著那件在專賣店里買的衣服，戴著項鏈，在舞會上著實迷人，頻頻受到男人的邀請。我在一邊看著她和別人跳舞，心里說沒有醋意，那是騙人的。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有這么優(yōu)秀的女朋友，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我不應該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接下來的一件事讓我措手不及。那是在訂婚儀式之后，那個老板也就是晚會的主角說了以下一段話，至今，我仍清晰地記得：剛才我看許多未婚的朋友都對今天的伴娘非常的欣賞，在這里，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也是我剛剛才得知的，就是我們的伴娘馬素小姐還沒有男朋友，喜歡她的人要加快步伐啊。說完，他對著馬素笑了笑。馬素則望著臺下的朋友微笑，微笑好似告訴大家，剛才他說的都是真的，也就是說她還沒有男朋友，當然這朋友中也包括我。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趕緊逃似的跑了出去。當我再去接她回家時，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她一身酒氣，我拉著她就往外走，她卻一把拉著我的手說：“來，我們再喝點?！蔽覛鈶嵉卣f：“你瘋夠了沒有？”回家后，她吐得一塌糊涂，當我?guī)退撓乱路〕鰱|西時，卻發(fā)現(xiàn)口袋里全是一些公司老總的名片。其中有張是一個導演的名片，我的目光在這張名片上停留了半晌，像是觸了電。我預料名片上的這個人對我來說將會意味著某種意義，至于是什么，我當時也說不清，但后來卻得到了證實。因為從這以后，我在馬素的手機上經(jīng)?？吹侥敲系氖謾C號碼，而馬素和他的關(guān)系我也說不清了，朋友、情人或者其它什么的。但有一次，我看見那個導演摟著馬素進了一家金飾店，我沒有打擾他們，而是一個人像做賊一樣避開他們的視線，回到了簡陋的房間。馬素回來后，我發(fā)現(xiàn)她的耳朵上多了兩個金耳環(huán)。我說：“你耳朵上的那對金耳環(huán)好漂亮?。　彼f：“是朋友送的，她說那天讓我當伴娘掙足了面子，也讓我有機會早點找個如意郎君。”我說：“這如意郎君說的不是我吧?！蔽铱吹煤芮宄?，她那清澈的眼神閃爍不定。她說：“怎么就不是你呢？”我笑笑，很苦澀的。

三

我知道，我除了可以給她愛，別的什么我都給不了。而像她這樣一個既年輕又漂亮的女孩，是不愿意只生活在愛中的，還要有寬裕的生活和迷人眼神的風采。這些我無法滿足她，卻有人可以做到，例如那個導演。于是，我選擇了默默地放棄，不聲不響地退出她的生活舞臺。

終于有一天，她一臉歉意地對我說：“我愛上了別人，我們分手吧！”我說：“是不是那個導演？”她點了點頭。我沒有再說什么。

這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找過她，卻時常會想她。吃鵪鶉蛋的時候，我總是不經(jīng)意地夾起來準備放在對面坐著的那個女孩的碗里。仔細一看，卻不是她。出了神，我放在了桌上。當夾起第二個鵪鶉蛋時，我竭力想去吃一口，嘗嘗那第一口的半邊鵪鶉蛋是什么感覺，但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又放在了桌上。吃雞鴨鵝的時候，我依然習慣性地褪去肉皮，但肉卻不知放在哪兒。

有一天深夜，手機響了，是她打過來的，她哭著說：“那個王八蛋，全是騙我的，根本不是真心愛我。好想你，只有你才是這個世界上真心愛我的，不因為我長得像馬蘇?！甭牭贸?，她喝了很多酒，我安慰她說：“別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覺。”但她的情緒卻是越來越激動，說：“你還愛我嗎？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就在我準備說我接你回家的時候，她突然說：“我知道我現(xiàn)在配不上你，有時候作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注定無法再回頭了，我祝愿你過得比我好！”然后就是“嘟、嘟……”的聲音，掛線了。當我打過去想說出一切的時候，手機卻已關(guān)機。

我接下來的生活被這個突然而至的電話攪亂了，心緒比先前更是糟糕。我竭力去尋找她，找到了她的公司，她的工友告訴我，她早就辭職回家做太太了，但在哪兒就不清楚了。于是，我又開始在我們先前經(jīng)常走過的一些街道、飯館尋覓，卻依然是徒勞。

在一個細雨綿綿的初春，我在宿舍里無聊地翻著雜志，忽然電話響起，我看著對方的號碼，正是她的，她告訴我她很愛我，因為傷了我的心，怕我忌恨她，她決定離開這個城市。我聽著她的訴說，迫不及待地順著她的方向追過去，在不遠的汽車?？空荆粋€身影是那么熟悉，我顧不上蒙蒙細雨打濕我的衣衫，撲過去緊緊擁著她，我們久久沒有分開。

時間可以淡化一切，但是那份屬于我們心靈的守候我會永遠珍藏著，盡管它曾受過傷，然而擁有了的東西，我們彼此互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