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辭
There were many literati who experienced the replacement of dynasties poured their hearts and souls into paintings and calligraphy. They didnt surrender to a new dynasty, but concentrated on arts and created various excellent artworks.
歷經明清之際的動蕩不安,一群遺民書畫家,跨越風雨如晦的時代之交,歷經家國巨變,翻天覆地的變故與災難在他們精神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由明入清,故國不在,在清廷的統(tǒng)治下,有人見復國無望,以死明志;有人出仕清廷,成為順民;更多的一批人堅守氣節(jié)不仕新朝,離塵出世,寄情山水。異族的統(tǒng)治沒有湮沒他們獨立的靈魂,他們遠離廟堂,穿越塵世,寄情于詩畫以藝術明志。
舊時王孫白眼向人
朱耷,我們也叫他八大山人,是為明寧獻王朱權九世孫。八大的父祖都善書畫,因此他從小就受到藝術陶冶,八歲能作詩,11歲能畫青綠山水,少時能懸腕寫米家小楷,20歲弱冠為諸生。明亡以后,他的生活被打斷,富貴如煙云消散。懷著對清朝的國仇家恨,八大山人在奉新縣耕香庵落發(fā)為僧,時年23歲,后隱居進賢縣介岡及永豐縣睦岡各地。
他36歲回到南昌,創(chuàng)建青云譜道院的目的還具有培養(yǎng)反清復明人士的政治動機;他國亡出家為僧,轉而又為道士,最后返俗,謀娶妻生子,繁衍后代,都是為了血脈不斷,有所傳人。八大山人還俗后,除不斷與釋門人士交往,生活中也一直沒有遠離禪門。這至少可以說明,他對清廷的不合作、不屈服是一貫的。八大山人從小就“好窮究,善詼諧,喜議論”,所謂“好窮究”即認死理,這樣的真實面貌有些像現(xiàn)在的“憤青”。
康熙以后清廷統(tǒng)治日益鞏固,恢復明朝幾乎已不可能。他自然知道,自己有限的積極復國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復國的可能簡直遙遙無期。這種復雜的心情,八大山人只有通過自己手中的筆,一付于畫。他署名中蘊含的“笑之”“哭之”,實質上包含著他對現(xiàn)實的多少無奈??!在八大山人而言,他的遺民心態(tài)十分明顯,在表現(xiàn)上也與其他遺民殊途同歸。
八大山人的畫往往奇奇怪怪,描寫的事物示人以變形,構圖或取一角,或靠一邊。例如他畫的魚和鳥,寥寥數(shù)筆,或拉長身子,或緊縮一團,似是而非。特別是那對眼睛,有時是橢圓形,都不是我們生活中所見的魚、鳥的眼睛,而且眼珠子都能轉動,有時還白眼瞪人,反映出他那種痛苦與無奈之后表現(xiàn)出的玩世不恭。他畫的山石也不像平常畫家畫的那個樣子,渾渾圓圓,上大下小,頭重腳輕,他想擱在哪里就在哪里,也不管它是不是穩(wěn)當,立不立得住。他畫的樹,老干枯枝,僅僅幾個杈、幾片樹葉,在森林中幾萬棵樹也挑不出這樣一棵來。他畫的風景、山、光禿禿的樹,東倒西歪,荒荒涼涼,在畫面中還配以晦澀難解的題畫詩來表露出同樣的心態(tài)。這種與世不同的畫風與獨特的人文情懷,使得他的作品獨立于中國繪畫之林,受到世人的重視。
半世江南在野臣
崇禎十一年(1638年)11月,清兵攻克了高陽。項圣謨憂心忡忡,特別是清勢力的發(fā)展與威脅,使他感到憂慮。
對于項圣謨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知識分子來說,明朝的覆滅,自然難以忘憂。但他又無可奈何,惟一的態(tài)度是潔身自好,坐觀以待變。早在崇禎十三年(1642年)他創(chuàng)作的一套《山水冊》中,即畫了一幅“山不動”的山水畫,并題詩說:“遇云興而觀變兮,山屹然而不動。因觀變以知時令,動靜曷云非夢。乃即幻以求幻兮,亦惟人間是諷?!?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1/20/zshb201604zshb20160409-3-l.jpg" style="">
崇禎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領導的農民革命軍于陰歷三月十九日攻進北京,崇禎皇帝朱由檢見大勢已去,自縊于煤山,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江南。項圣謨聽到這個消息時非常悲痛。盡管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到來,同時對朝中的政治沒有什么好感,對明政權也失去了信念,但畢竟他的祖輩是在明王朝發(fā)跡起來的,加之他接受的是封建文化的教養(yǎng),所以對當朝總是忠心耿耿。為了表示對明王朝的忠誠,他創(chuàng)作了一幅自畫像,畫著自己抱膝而坐,倚靠著一株大樹。肖像部分全用墨筆白描鉤出,不用色彩,而大樹及遠處的山巒,則全用朱色。他借用“朱”的諧音,表示自己永遠是明王朝的人,落款還特別寫上自己是“江南在野臣”。
第二年,即清順治二年(1645年),清兵殘酷地摧毀揚州之后,于5月15進入南京。陰歷的閏6月,清兵攻破了嘉興府城。項圣謨的堂兄弟、前明薊遼守備項嘉謨不愿降清,帶著兩子和一妾跳天心湖自殺,項圣謨的家里也遭到了搶劫。
面對國破家亡,項圣謨滿腔悲憤的心情難以抑制,尤其是異族的統(tǒng)治,更增加了他對故國的懷念。他時常借助詩畫,把他滿腔的悲憤傾瀉出來。
自從明朝滅亡之后,項圣漠從不在自己的畫上署以朝代的紀年,僅署干支。他最后一幅冠以朝代紀年的作品,是他在崇禎十六年9月所畫的一幅《菊竹圖》扇面,落款寫“崇禎癸未重陽后一日”,自此以后,到他臨終前的十五六年間,無論是傳世的作品,或見之于著錄的作品,都未見他冠以清代順治的紀年,這不能說是偶然現(xiàn)象。
朱衣道人如石之堅
傅山一生的身份是復雜、多重的,他既是藝術家,也是學者、醫(yī)生,當然,他曾經幾次差點做官,并多次被清廷延請入京做官,但他們的美夢都被他給“攪黃”了。由于對抗清大業(yè)感到絕望,他后來又出家為道,并自號“朱衣道人”,別號“石道人”。朱衣者,朱姓之衣,暗含對亡明的懷念;石者,如石之堅,意示決不向清朝屈服。但傅山出家也并非出自本心,而是藉此作為自己忠君愛國、抗清復明的寄托和掩護。
清軍入關明亡后,傅山一反清初一般學者以經學為中心的研究范圍,而是獨辟研究子學的途徑,沖破宋明以來重理的羈絆,開拓了新的學術研究領域,成為清之后研究諸子學的開山鼻祖。
傅山的藝術成就和藝術思想在于,在激烈的民族紛爭和復雜的政治語境下,他提出了積極進步的“四寧四毋”的書法思想,開啟了晚明以降文人書法的另一座高峰?!八膶幩奈恪保础皩幾疚闱?,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于直率毋安排”。“四寧四毋”書學觀的提出,無疑對自魏晉以降以帖學為宗的文人書法審美標準提出了挑戰(zhàn),顛覆了傳統(tǒng)的書法審美標準。中國書法自宋元以降,到明代中期,出現(xiàn)了一種以董其昌、邢侗等為代表的館閣體書風。館閣體書風追求平正圓潤,卻容易走向輕滑和甜俗?!八膶幩奈恪钡奶岢觯q如一聲驚雷,打破了當時書壇的沉靜,引領了晚明書法“尚奇”的審美走向。
當然,在藝術造詣上,傅山顯然不是一只腳在走路,而是個多面手,他在詩、文、書、畫上均有極高造詣,其所畫之山水、梅、蘭、竹等,均精妙,被列入逸品之列,滲透著自己品格的孤高和氣節(jié)的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