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坤沐

文在這個網絡時代，以《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為代表的紙質時代青春小說不僅沒有弱勢，反而正在享受著一種隱形的紅利，依然能靠強勢的數據表現(xiàn)在《十年十大青春文學啟蒙經典排行榜》中拔得頭籌，延續(xù)強大的影響力質出版時代的青春小說，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暗號——“你看過《那小紙子真帥》或者《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嗎？”這一個問題就可以判定對方是不是同類。

這兩本書都是十年前中學校園里最流行的暢銷作品，前者是韓國引進的漫畫式小說，講一個發(fā)生在陽光帥氣的富二代和平凡堅韌的普通女生之間的類似于《流星花園》的故事。后者關于親情和愛情的各種糾葛敘述則是“青春疼痛系”的典型代表。

在那個網絡尚未普及的時代，這一批書靠在學生中間口口相傳散播影響力。中學生難得有時間上網，陪伴一代人成長的書，就這樣變成一個“暗號”——每個人都看過，但是每個人都不知道原來有這么多人看過。直至今天這個大數據時代，統(tǒng)計工具才讓大家察覺到這一點，例如，百度指數顯示，《涼生》19歲以下讀者占比高達43%，29歲以下占比91%，如此龐大的年輕受眾群體，實屬罕見。當把零散的數據綜合匯集成榜單，其隱形的價值更集中突顯。

龐大的隱形讀者群隨時蘇醒

從2006年開始，樂小米開始在少女雜志上連載《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以下簡稱《涼生》），涼生和姜生這對兄妹的故事在復雜的父輩恩怨里開始，兄妹倆面對慘淡的逆境相依為命，從彼此疏離到互相依賴，不知不覺萌生違背倫理道德的情愫。

那時，在中學生中流行著各種寫校園故事的半月刊，比如《花火》《南風》，它們的封面大多是粉紅色或者粉藍色調的唯美漫畫，因為都賣三塊八，又主打中學少女市場，被學生們統(tǒng)一取名叫“三塊八雜志”。這種雜志會在每期的最后一頁附一張選票，供讀者選出當期最喜歡的故事。為了讓自己鐘愛的作者經常更新，少女們會完全不怕麻煩地把選票剪下來認真填好再裝入信封貼郵票寄回去，每期雜志動輒收到幾萬份投票，狂熱程度一點也不比00后追星遜色。在陸續(xù)連載的幾年里，《涼生》只要出現(xiàn)就能奪得當期雜志讀者投票最受歡迎第一名。然而，2009年8月，一向高產的樂小米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

樂小米后來回憶，那段時間幾部長篇作品同時被編輯要求反復修改，心理壓力大到一接電話就哭，身體不堪重負病倒，無力繼續(xù)支撐只得決定暫時離開。事后，她在書里寫道：“如果當初繼續(xù)下去，你們等到的不是我的歸來，而是我走在了去往天堂的小路上?！彼@一停更，急壞了苦等的書迷，甚至有人在貼吧提問：“樂小米是人間蒸發(fā)了嗎？”直到2011年，一位叫小笙的粉絲敲開她家的門。

小笙17歲時開始看《涼生》的連載，因為對樂小米放心不下，靠在網上收集到的線索以及和貼吧里的資深吧友交流，輾轉打聽到她的地址，只身到青島尋找她，只為確認她是否平安。

小笙代表著背后一大票死忠“涼粉”，他們在最壓抑最無人理解的青春期和書里的姜生、涼生一起建立了“革命友誼”，從此這段陪伴就變成了成長經歷里無可取代的印記。

和樂小米一樣，依靠紙質出版的青春讀物作者，本人都相對低調。十年前，曾經可以在一年內出版14本校園言情小說、拿下一億碼洋的郭妮，直到空降作家富豪榜，才被主流媒體關注報道。即便是接連幾部作品被影視改編之后已經很“紅”的饒雪漫和明曉溪，她們本人在網上被討論的熱度也遠比不上一開始就靠網絡起家、每天都能在評論里和讀者直接互動的顧漫和辛夷塢。

但是，依靠作品深入人心的影響力，這些紙質時代的青春小說作者周圍始終聚集著一群“隱形讀者”，他們平時各自忙碌，一旦心愛的小說有任何新動向，便能夠集體復活。《左耳》被翻拍成電影時，純新人的陣容依然能勾起全民懷舊、攬收5億票房之余捧紅陳都靈等一票新人演員，這群“隱形讀者”的能量，不可小覷。

經典敘事“套路”深入人心

有人說過：“韓劇是女人的AV”。把韓劇替換成言情小說一樣成立。備受學生群體追逐的青春小說有兩類，一類是日韓漫畫風的“酷炫校草愛上我”，郭妮的《天使街23號》《麻雀要革命》就屬于這種。但是就像姑娘們看一部韓劇就換一任老公一樣，漫畫式供人意淫的陽光帥氣男主角，很容易一時流行，又迅速被遺忘。如今再翻看《天使街23號》，那些曾經為情節(jié)癡迷的讀者看到女主角158cm、男主角173cm的身高配置，估計會翻出無數個白眼。

相比而言，《涼生》所代表的“青春疼痛系”的生命周期要長得多。其動人細膩的感情描寫是抓住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的一大關鍵因素，百度指數顯示其女性讀者占比高達75%，更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

校園里交換傳閱的高人氣言情作品，不管十年十大青春文學啟蒙經典排行榜91看天下·VISTA18 April 2016換多少批作者，都是一樣的“套路”。就像《涼生》中典型的三角關系——女主角姜生出身平凡，是家庭情況復雜的農村孩子。一個男主角程天佑負責“寵”，他家族經營勢力龐大的程氏集團，外表冷酷，被無數女生喜歡，但是偏偏追著不起眼的姜生不放。為她跳海、為她失明，在她搖擺不定的時候，依然愿意等著她。一個男人能包容你的任性、為你解決所有困難、不管被你如何辜負都死心塌地追著你不放，還有比這更理想化的嗎？

另一個男主角涼生則負責“虐”，他和姜生從小相依為命，身世可憐的兄妹倆在艱難的生活里漸漸生發(fā)出超過親情的情誼。但是兩個人又要面對世俗的壓力不能相愛，好不容易揭開身世沒了血緣關系，又得經歷誤解、絕癥……

姜生在兩個愛人之間搖擺不定，看書的人跟著主人公肝腸寸斷，好像自己心里不得不壓抑起來的小小悸動也終于有人能懂。

2012年，沉寂了三年的樂小米被小笙觸動，重新提筆續(xù)寫涼生的故事。追了這本書八年之久的讀者們，終于在2014年等到一個結局——姜生最終選擇和苦追她的霸道總裁程天佑在一起。

新書見面會時，當年的讀者中不少人已經為人母，她們和齊劉海雙肩包的學生妹一起出現(xiàn)在等簽名的隊伍里?？傆腥苏啻?，也總有人正想念青春，青春文學也因此成為一座富礦，不斷被續(xù)寫、被改編成影視作品，見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年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