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蘭

“如果說2004年大選之際是Meetup線下聚會網站流行，2008年是Facebook，2012年是Twitter的話，

那么2016年將是Meerkat（或者與其類似的APP）。”

“直播是目前最讓我感到激動的事，”美國社交網絡巨頭Facebook創(chuàng)始人扎克伯格這樣說道，“我被它迷住了。”

4月初，扎克伯格宣布Facebook向視頻直播領域全面靠攏：去年8月，Facebook僅向名人開設直播窗口、后向媒體開放，今年初全美iOS設備均可進行直播，到現在，視頻直播產品Facebook Live再次推出“增強版”，每個人在任何地方都可直播，這一功能儼然成為Facebook一個重要功能。

Facebook是在下一盤大棋，他們已付費請BuzzFeed、《紐約時報》和《赫芬頓郵報》等媒體使用自己的直播功能。

“就像口袋里的一臺攝像機一樣，任何一個有手機的人都有向全世界做直播的能力，”扎克伯格在自己的Facebook主頁上如是說，“這是我們交流方式的一次大的轉變，而它將會為人們攜手并進創(chuàng)造新的機會。”

不過，Facebook在這一領域已算是后來者。Periscope、YouNow、Meerkat等手機APP更早地讓人們只要有手機和網絡，便可在任何時間、任意地點做直播，這一趨勢已然在悄然改變著人們的生活。

“人人都可變成直播電臺”

在15歲的扎克·克萊頓位于美國德克薩斯州的家中，他的臥室墻上展示著“粉絲”們寄給他的手寫留言。為接收洪水般的粉絲信件，家人還為他豎起郵政信箱。泉涌而來的還有毛絨玩具、帽子等禮物。

這個患有注意力不集中癥、從小開始踢足球的小伙，曾經一直掙扎于自己不被他人喜歡。不過，轉折點發(fā)生在2014年夏季，那時，他開始登上YouNow做主播。很快，扎克每天都無法離開直播，長期下來，其觀眾從十來個人到幾百人，再到數千，到去年底，有51萬人關注他的直播流。

曾經夢想著成為職業(yè)球員的扎克，已是YouNow最火的人了。

起初，扎克的母親普利斯特發(fā)現兒子在自己的臥室里直播時，“我有些嚇壞了。我和很多家長一樣，害怕有戀童癖者在盯著他?！?/p>

后來，普利斯特自己也開始看兒子的直播。在YouNow上，“人們喜歡本色的他，瘋狂、有趣、異想天開，不停在那兒神侃?！?/p>

在一次直播中，隨著思路的跳躍，扎克的聊天內容從笑話、嚴肅表達推理到唱歌不斷改變，期間，扎克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做出夸張的咬舌發(fā)音、黑人英語、倫敦腔，而且，他總是會唱起那一句略有些色情的網絡歌曲。

“突然間，人們的口袋里都有了攝像機，到處都有Wi-Fi，”YouNow創(chuàng)始人斯德曼說，“人人都可變成直播電臺?！彼?011年創(chuàng)建了YouNow。與Twitter去年收購的視頻直播應用Periscope倡導的“通過別人的眼睛看世界”不同的是，在YouNow，人們看不到主播所看到的世界，只能看到主播本身或其所從事的事情。

扎克還與其他四人組成YouNow首個直播小組，他們就像是個男團?！懊總€人都具備大家所喜歡的個性，”19歲的漢娜是他們的擁護者，“他們總是很開心，如果他們不開心了，也會讓自己開心起來?！边@份開心感染著漢娜。

這個五人小組的粉絲會在線跟蹤他們的蹤跡，粉絲會寫“18分鐘前，扎克上了 Instagram”等話語。該小組的經紀人巴特勒說：“他們可以發(fā)布專輯——他們不用唱歌，人們也會買?！?/p>

在諸多直播平臺里，無名之人紅了，普通人也可利用直播賺到錢，如扎克有自己網站，還可售賣周邊產品。

在這個與YouTube等大牌的的知名度無可比擬的平臺里，觀眾可以花錢向主播的虛擬小費罐里“撒錢”，或購買虛擬“禮物”送給他。據該平臺介紹，其每月小費罐子資金流量為150萬美元。扎克家人未透露他賺得的具體數字，不過，據介紹，一位英國的YouNow明星每月賺1500到2000英鎊，斯德曼稱最掙錢的主播一年可入5萬多美元。

現在，扎克的家人也開始做直播。除了個人，電視真人秀節(jié)目也會選擇在YouNow直播，比如《極速前進》、《美國達人》等。

同時，扎克等人盡量多安排與粉絲的線下見面，參加線下活動。

美國《石板》雜志稱，YouNow名人的真正潛力不在于這些主播某天會成為好萊塢明星，而是，社交媒體直播本身會成為一種可靠的造星渠道。

“現在，YouNow直播就是扎克的工作，”普利斯特說。在她看來，直播了一段時間后，扎克對生活的看法都變了。

“你可以在直播的時候睡覺嗎？”

在不經意間，扎克還引領了一個潮流。

“其實是我促成了‘睡覺小組的形成?！痹谌ツ甑捉邮懿稍L時，扎克介紹說：“幾個月前，這個（睡覺直播）更為流行，在這個標簽下，會同時有200人在直播?！?/p>

扎克是這種直播的第一人。當時，他在學校宿舍，午夜時分，扎克想做直播，但又太疲憊了?！爸?，我就收到粉絲請求，比如：‘你可以在直播的時候睡覺嗎？”于是，扎克便嘗試直播睡覺。

不過，他在此后很少這么做，卻有不少人延續(xù)睡覺這一直播內容。當扎克回憶起那晚的直播時，他說道：“這太詭異了?！?/p>

盡管如此，在“睡覺小組”標簽下，人們可以看到不少人在同時直播睡覺，或表演一些睡覺相關的行為。粉絲眾多的主播把臉埋在枕頭里的動作，也會讓聊天室里的人討論不休：此人好可愛、想知道他是不是餓了……

同樣和睡覺直播引起不少媒體關注的還有“冰箱事件”。

去年3月，Twitter收購創(chuàng)業(yè)企業(yè)Periscope并全新上線沒多久，用戶們開始著迷于別人的冰箱里都有什么?！坝^察冰箱”、“向我們展示你的冰箱”等標簽開始出現在Twitter上。

“過去一天里，這是網上我最喜愛的事情，”來自南卡萊羅納州的29歲的特倫特說，去年3月27日，他和朋友看到Periscope上每個直播流上的用戶都在“叫囂”要看主播的冰箱，他認為那完全沒有意義，卻很有意思。

這還要從那之前的一天說起。社交新聞網站Reddit的一位用戶稱，他無意間成就了“觀察冰箱”這個直播流。那天，在觀看Periscope直播時，“主播稱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我們（觀眾）就要求看他的冰箱，這讓他看上去有些生氣，我們就繼續(xù)請求他，想要知道：冰箱的尺寸、品牌、顏色、里面能裝多少只貓等等。這樣十分鐘之后，主播無奈地打開了自家冰箱。這時，觀眾一片沸騰、喜不自禁?！?/p>

這之后，便有了德州功能飲料公關代表馬什看到的兩個多小時冰箱直播。他創(chuàng)建了“觀察冰箱”這個標簽，他認為：“一定程度上，冰箱內部能體現一個人?！边M而，在接下來幾天里，不少觀眾紛紛要求看主播的冰箱。

對此事件，Periscope沒有回應。不過，特倫特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可笑，但也是和朋友或陌生人一種打發(fā)時間的娛樂方式?！?/p>

有些事，似乎真的會莫名其妙地走紅，例如，英國的一灘水坑。

今年1月初，英國北部城市紐卡斯陰雨天不斷，多天來，一家市場營銷公司的員工在其辦公樓里都能看到樓下積起的一坑泥水，路過的人們采用不同的方式過水坑。

一天上午，該公司文案撰寫員威爾克斯建議架起手機直播，讓人們都來看看行人跳過、爬過、踮著腳尖或直接蹚過水坑的情形。結果，最多時，同時觀看的觀眾有2萬人。甚至，有人在網上拍賣水坑里的水。

“我此前也用過Periscope，但沒有像這次這樣過，我只能說，上帝保佑互聯網?！蓖柨怂拐f。一度，用于直播的手機沒電阻礙了這場“水坑派對”，不過后來，手機一直充電、被固定在窗口——這樣，夜里也可以直播。

未經過濾的平臺

值得一提的是，Periscope最初的創(chuàng)建理念，并非這些看上去不嚴肅、沒內涵的事兒。

據《連線》雜志報道，2013年夏季，Periscope的創(chuàng)始人貝克普爾四處游歷之時，經歷了土耳其塔克西姆廣場抗議活動，事件以警方鎮(zhèn)壓清場結束。而這讓貝克普爾有了念想，他回憶道：“當時，街上的人們會隨身攜帶手機和相機?！彼氤浞掷檬謾C的潛質，通過這一媒介分享眼中的世界。之后，他與合伙人建立起了Periscope。

在2014年，Twitter也感覺到同樣的訴求，原因是發(fā)生在密蘇里州弗格森的抗議示威活動。Twitter認為原有的短片分享平臺Vine遠遠不能滿足人們想要實時關注事件發(fā)生場景的心理。或許，這是Twitter收購Periscope的一個緣由。

很多人期待視頻直播APP能給民眾和記者近距離記錄大事件帶來一場變革，正如去年春季發(fā)生在美國馬里蘭州最大城市巴爾的摩的抗議活動。

去年4月中旬，黑人弗雷迪·格雷在巴爾的摩遭警方查問，在試圖逃跑的過程中被警方逮捕。警方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彈簧刀，并據此將其逮捕。然而一周之后，格雷在當地一家醫(yī)院死亡，死因是脊椎嚴重受傷。不過，警方稱未使用武力。

此事引發(fā)4月底的抗議活動，期間，英國《衛(wèi)報》記者劉易斯是使用Periscope進行直播的記者之一，他與街上的人們互動，讓他們在未經過濾的平臺直接分享當時的想法。不受大型拍攝設備影響的情況下，劉易斯用手機自由穿行在城市，為觀眾提供實時畫面。并且，Twitter促其視頻被更廣泛地看到，而觀眾無需先關注劉易斯。

即便這樣，社交網站Dailydot也對巴爾的摩抗議事件的直播表示失望：當時只有少數記者利用起移動端視頻直播。

其實，早在2011到2012年時，Bambuser這款來自瑞典的APP就因被示威者用于直播埃及等國的“阿拉伯之春”抗議活動而備受關注。該APP允許人們用手機或電腦攝像頭來直播，有供個人使用的帶廣告免費版和無廣告收費的企業(yè)版。

作為這幾年“現象級”存在的多款視頻直播應用，經歷的大事件自然不止這些。

去年5月2日的倫敦，凱特王妃準備在圣瑪麗醫(yī)院生產第二個孩子。美國有線新聞網（CNN）的王室記者福斯特站在醫(yī)院外的媒體區(qū)等候。在孩子降生之前，他也基本不用上鏡頭，這時他想到了手機，他用一個迷你三腳架將手機架在垃圾箱上，開始用Periscope與數千王室粉絲實時溝通。

與Periscope同類的Meerkat亦是“現象級”產品之一。

“所到之處，人們都在談論Meerkat。如果說這樣的討論沒有發(fā)生在媒體及總統(tǒng)競選活動中的話，那可就錯了。”奧巴馬前助手法伊弗在參加去年的西南偏南音樂節(jié)（曾捧紅過Twitter等的大會平臺）時稱，“如果說2004年大選之際是Meetup線下聚會網站流行，2008年是Facebook，2012年是Twitter的話，那么2016年將是Meerkat（或者與其類似的APP）。”

去年2月底，Meerkat借力3月音樂節(jié)在其前夕推出，迅速紅極一時。不少媒體也預測Meerkat會制造“Meerkat-2016美國選舉”現象。

共和黨初選候選人杰布·布什是比較早應用Meerkat的人之一。去年，他參加新罕布什爾州的活動，有記者在雜貨店排隊之時用Meerkat觀看了當時的場景。另外，在去年3月，杰布參加在亞特蘭大的募捐活動時，他通過Meerkat直播自己的演講，讓其17萬Twitter粉絲來收看，不過，只有幾百人捧場。當時他尚未宣布競選。

“改變傳教士”

除了“有求于”這些技術而使用，還有的人樂于嘗試與觀察。

布萊恩是名數字戰(zhàn)略師，他的公司專門從事幫助企業(yè)決勝社交和移動市場。他本人也倡導改變，自稱“改變傳教士”，他一直在尋找利用技術手段以達到更為富有成效、獨特的方式敘述故事。

去年3月在巴塞羅那舉行的全球移動大會上，布萊恩把手機放在三腳架上，按了直播按鈕，到處走動，向直播觀眾介紹活動。沒三分鐘時間，就有觀眾評論道：“我看到了xx品牌的展臺，你可以轉向右邊嗎？”

這時，布萊恩意識到，視頻直播不僅僅是讓觀眾體驗場景，而是要讓他們成為直播場景的一部分。

在參加西南偏南音樂節(jié)之前，他采取了一些策略：聯系幾個舉辦活動的不同品牌，了解他們的故事，以便用于直播。在音樂節(jié)上，布萊恩一路直播過來，不管他說什么，都同時有300到800人觀看。

同樣地，布萊恩也早早使用了Periscope。“直播并非新鮮事物?！彼f，新的是誰都可以下載一款APP，登錄、點直播、發(fā)鏈接，重要的是其移動屬性。

除了Periscope、Meerkat等新近出現的APP，曾專注直播游戲6年多的Ustream也為媒體、企業(yè)等發(fā)布直播內容，目前其上已有7500萬個直播內容，其中包括去年9月美聯儲主席耶倫的新聞發(fā)布會、2014年10月美國國家宇航局（NASA）直播罕見的“血月”現象等。游戲直播平臺Twitch在內容上也有所擴展，前年10月，一位主播進行了24小時直播，為非營利組織特雷弗計劃籌款，該組織致力于防止男同性戀、女同性戀、雙性戀及變性人自殺。

如今，由于競爭壓力及連貫性內容生產方面的困難，Meerkat已不得不急流勇退視頻直播作出轉型，而同時，努力尋求突破的Facebook在4月8日改變了以往的規(guī)則，允許出版社、名人等直播者在自己頁面賣廣告。

通過自己的實踐和了解，布萊恩建議企業(yè)站在粉絲的角度去思考：粉絲喜歡看什么，就給他們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