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鑫鑫
巢湖尋龍
任鑫鑫
1972年,中國科學院北京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楊鐘健、董枝明教授對產自巢湖市的魚龍類標本進行了研究,命名了龜山巢湖龍,這是對早三疊世巢湖龍動物群的首次報道。后來,陳烈祖等先后對采自巢湖市馬家山上的魚龍類化石進行了報道。在之后的近三十年內經常有關于巢湖魚龍化石被發(fā)現的報道(圖1),但未引起足夠的重視。
巢湖市馬家山的南陵湖組的泥質灰?guī)r中曾發(fā)現有魚類、頭足類等,少數地方能發(fā)現魚龍類脊椎動物化石,最有名的是馬家山南坡采場。據傳這里曾經發(fā)現過幾十條巢湖龍化石。
圖1 發(fā)掘點位置圖
2016年4月,隨著巢湖市環(huán)巢湖礦山治理工作的深入,馬家山山頂上的老采面在前期完成爆破作業(yè)的基礎上,緊接著就要進行削坡治理,運走爆破過后的石頭。后期這里還要對山頂進行綠化,使原來因采石變成的禿山,重新煥發(fā)綠色。剛才不是提到馬家山南陵湖組的地層中有魚龍化石嗎?這要是運石頭,假如爆破的石頭里有魚龍被運走當石料不是太可惜了嗎?當巢湖市國土局向安徽省地質博物館通報即將進行削坡治理的時候,立刻引起了館方的高度重視。大家都深知,假如有魚龍,沒有被搶救性發(fā)掘出來,而被白白當作石料運走,這將是魚龍類等海生爬行類研究和科普的巨大損失,更是對子孫的不負責任。
于是經簡單商議后,安徽省地質博物館決定由黃建東博士帶隊,前往馬家山對削坡治理現場進行搶救性發(fā)掘工作。筆者和黃建東作為現場負責,先后有黃發(fā)忠、齊飛、彭鑄、何學智、朱家虎等幾人參與,從4月13日起至5月21日結束,開始了為期39天的化石發(fā)掘工作(圖2)。
圖2 發(fā)掘現場一角
圖3 清理實驗剖面
圖4 剛發(fā)掘出來的化石
圖5 現場標本粘接
圖6 野外標記標本
這次的發(fā)掘與以往的發(fā)掘截然不同,以前的發(fā)掘是我們經過野外的踏勘后決定發(fā)掘區(qū)域,然后根據地層的展布、巖石的特性進行針對性的層面揭露,進而獲取化石。而這次,現場經過爆破處理之后,巖層松散、破碎嚴重,這對我們如何進行發(fā)掘是一個考驗。經過兩天大面積的摸排之后,我們決定按以下幾個步驟進行搶救性發(fā)掘工作。
首先,對該削坡處理區(qū)域進行地層對比工作,確定重點層位。正如圖2上所見,現場地層已經嚴重破碎,準確進行地層對比相當困難。于是,在一定范圍地層對比之后,我們選取了最有可能發(fā)現魚龍的層位進行剖面清理,先用挖掘機把巖層剝開,清理出一個剖面,在這個剖面上進行逐層的巖石清理,確定化石層位,然后經過詳細地層對比,對可能的層位向兩側推進,從而盡可能多的采集化石(圖3)。
對現場的化石采集人員來說,頂著高溫,長時間的野外發(fā)掘,一塊一塊碎石的翻動,本身就是個體力活,再加上一直搜索無果,無形中會對大家心理上產生一定壓力,影響工作的進度和效率。所以廣撒網搜尋之后,進行針對性重點突破,打破零發(fā)現,無論是對采集人員信心的增強,還是對整個采集工作開展都大有裨益。終于在挖掘機的轟隆聲后,一條長五米,高三米,深入山體六米的剖面在發(fā)掘開始的第三天中午成功揭露出來。振奮人心的消息終于在當天下午傳出了,就在這個剖面的最外側巖層,發(fā)現了本次發(fā)掘以來第一塊魚龍化石,實現了零的突破。我們在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歡呼雀躍,深受鼓舞。大家也卯足了勁兒,爭著要找到第二塊!在這以后,在這個剖面上經過逐層的巖層清理,陸續(xù)的有魚龍化石被發(fā)掘出來。
說到這里,大家可能對在野外剛發(fā)掘出來的化石是什么樣子很感興趣。其實,剛發(fā)掘出來的魚龍化石并不像大家看到的絕大多數發(fā)掘出的化石那樣,有一定形態(tài)。而是在青灰色的石灰?guī)r巖層中,夾在層面一個黑點兒或是一條黑線(圖4)。如何判斷就要靠對化石的了解和經驗了。
發(fā)掘出來的化石,并不像大家在博物館里所展示出來的化石那樣完整,而是破碎的,再加上之前爆破,更加重了破碎的程度。因此,從巖層中發(fā)掘出來的化石,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進行清理加固。首先,清理掉化石表面附著的泥土。其次,對破碎的部分進行拼接,然后對破碎的部位滴膠,滴至飽和為止,最后,定型等待粘接標本自然干燥(圖5)。
經過粘接的標本,基本上已經安全了。那么,下一步就要開始給標本進行標記并編號了。對于破碎比較嚴重的標本,標記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因為假如標本破碎成很多塊的話,拼接就需要很長時間,提前做好標記不僅能保證標本最后拼接完整,而且節(jié)省了時間。首先,把經粘接加固的標本按原來在巖層中的展布樣式對接,對接中一定是以化石所在面為基準對接面,而不是巖層上、下表面。然后,用油性記號筆或是油漆筆在各個對接斷口的位置進行標記,在標記的時候,對接口一定要壓緊,這樣才能保證經標記后的標本在帶回修復、拼合、加固的過程中化石斷口位置是始終拼合的。標記以垂直打“雙豎線”或畫“圓圈”為主(圖6)。編號根據情況不同進行野外編號,一般編號中包含位置信息、層位、類型、發(fā)掘順序信息等。最后,就是標本在野外的簡單包扎。在野外一般用膠帶配合卷紙進行標本的簡單保護,卷紙在卷的過程中含化石的部位要特別注意,盡量包扎嚴實。經過包扎過的標本,下一步就等待每天收工后搬到山下了。每天經過這樣初步保護的標本就一件一件的搬回駐地。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剝離、發(fā)掘、拼接、保護,經過一個多月不間斷的搶救性發(fā)掘工作。最終將這片區(qū)域經削坡治理的巖層全部發(fā)掘清理完成,共發(fā)掘出魚龍化石近30條,這次搶救性發(fā)掘工作也圓滿結束。
魚龍曾在早三疊世到晚白堊世早期的全球海洋中分布。在巢湖發(fā)現的魚龍類化石,是目前世界上產出時代最早的魚龍類化石之一。有著重要的科研意義,對研究爬行類重返海洋和魚龍等海生爬行類的起源早期演化以及早三疊生物多樣性有著重要價值。然而由于比較特殊的沉積環(huán)境,目前巢湖地區(qū)早三疊世地層中只有馬家山周邊南陵湖組中有魚龍類化石被發(fā)現和報道。進入中三疊世后,巢湖所在的古地理區(qū)域海水逐漸退卻,巢湖魚龍也在該區(qū)域消失。可能為了生存,它們逐漸遷徙到更適合它們生活的地方,發(fā)展壯大。
致謝:安徽省地調院姜立富教授級高工對文章進行了修改;本項目工作得到國土資源部公益性行業(yè)科研專項(項目編號201511054)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