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毛姆（英國小說家、戲劇家）李傳聲譯

《江上歌聲》

【英國】毛姆（英國小說家、戲劇家）李傳聲譯

名家薦語：

雷抒雁，我國當代詩人、作家，出版多部詩集和散文集。成名作《小草在歌唱》是一首膾炙人口的詩作?！度峡戳肥且黄佄镅灾镜氖闱樯⑽?，作者以濃重而細膩的筆墨描述了塞上柳的形、神、態(tài)、貌，塞上柳之頑強、堅韌、寬容、博愛、無私奉獻的品質(zhì)深深浸潤著讀者。在手法上，借用聯(lián)想和詠物言志贊頌了“憨厚質(zhì)樸、苦耕苦作在黃土地上的陜北人民”。本文無論在立意和手法上都值得讀者借鑒學習。

——黃曉蓮（長沙市岳麓區(qū)教師進修學校中學語文教研員）

插畫/屈苗苗（長沙市周南中學）

沿江兩岸回蕩著船夫號子聲。

船夫劃著收扎起帆檣的高尾舢板，順流而下；你聽，他們喊著嘹亮雄渾的號子。

纖夫背著纖繩，逆流而進，五六人拖著小舟，兩百人拽著揚帆舢板，越過激流險灘；你聽，他們喊著船夫號子，那是更加氣喘吁吁的歌唱。船中央，一人站立，不停地擂鼓督陣；其他人弓腰曲背，著了魔似地拽著纖繩；極力掙扎，有時就在地上爬行。他們奮力拉緊纖繩，同激流的無情力量抗爭。工頭在一旁巡察，誰不拼死賣命，那一頭破開的竹鞭，便會抽打他赤裸的脊背。人人都得竭盡全力，要不就會前功盡棄。他們喊著激越、高亢的號子——激流曲。

語言怎能描述歌聲里蘊蓄著多少辛勞。這歌聲啊，足以顯示那極度勞損的心靈，那緊繃欲綻的筋肉，以及那人類征服自然力量的頑強精神。纖繩可能斷裂，舢板縱然旋回，而湍流險灘終將被戰(zhàn)勝。勞累一天結(jié)束時，飽餐一頓，或吞云吐霧，或陶醉在悠閑自在的美夢中。

然而，最痛楚的歌唱卻是碼頭工扛著沉沉大包，沿著陡峭石階，走向城垣時哼出的歌聲。他們上上下下，走個不停；“嗨喲，啊嗬”，那節(jié)奏分明的喊聲，就像他們的辛勞一樣，永無休止。他們光腳赤膊，汗流浹背。他們的歌唱是痛苦的呻吟，是絕望的嘆息，是凄慘的悲鳴：簡直不是人的聲音。它是無限憂傷的心靈的吶喊，只不過帶上了點旋律和諧的樂音，而那收尾的音調(diào)才是人的最后一聲抽泣。

生活太艱難，生活太殘忍，歌唱是絕望的最后抗議。這就是江上歌聲。

名家薦語：

毛姆（1874～1965），英國著名作家，代表作有《人性的枷鎖》《刀鋒》《月亮與六便士》等。毛姆，以一個游客的身份，在三峽匆匆一游，纖夫和纖夫的號子深深打動了他。作家在一個拉纖的場景中，在一聲聲短促而節(jié)奏分明的漢語“嗨喲，啊嗬”的吼聲中，洞察到了“生活太艱難，生活太殘忍，歌唱是絕望的最后抗議”?？梢姡淖钟袊?，但是心靈的語言是沒有國界的。

——黃曉蓮（長沙市岳麓區(qū)教師進修學校中學語文教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