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永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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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足跡魔咒

◆田永源

2015年10月25日晚8時，北京世博園千米演播大廳，中央電視臺《挑戰(zhàn)不可能》欄目年度總決賽在這里舉行。

總決賽評審組首先從全年的48組參賽選手中選出10組，在總決賽中進行比賽。最后，產(chǎn)生2015年度挑戰(zhàn)王，即年度冠軍。

中央電視臺創(chuàng)辦的這個欄目，已吸引來自世界20多個國家的選手參賽，在世界各地有很大的影響力。節(jié)目是以人類自身為對象的一次探索之旅，是對生命潛能的開掘，是對平凡生命超越自我的禮贊。它從人類最原始的“勇敢”出發(fā)，通過一個個普通的選手，在舞臺上進行超越常人極限的挑戰(zhàn)，展示平凡生命的極致表現(xiàn)。

節(jié)目主持人為央視的著名主持人撒貝寧，而評委除了央視著名主持人董卿和著名臺灣歌手周華健之外，還有一位就是世界重量級人物、美籍華人李昌鈺博士。

李昌鈺博士曾辦理過世界8000多件各種重大案件，鑒識過有全球影響的肯尼迪總統(tǒng)被殺案、尼克松“水門”事件、克林頓桃色事件、美國橄欖球明星辛普森殺妻案等形形色色的各種重大案件，獲得過800多項各種榮譽，其中包括美國鑒識科學領域的最高榮譽獎，被譽為“華人神探”“當代福爾摩斯”，而他，現(xiàn)在卻要拜一個中國女警察為師。

李昌鈺：“我要拜你為師”

總決賽第四個上場挑戰(zhàn)的，是一位身著二級警司警服的中年女警官。她叫董艷珍，是吉林省松原市寧江一分局的社區(qū)民警。

上場參加挑戰(zhàn)的，都是一張“考卷”。而董艷珍實際上是兩張“考卷”。第一張“考卷”是這樣的：15名身高體型都差不多、戴著黑色小禮帽和假面具的少年兒童，邁著模特步走上臺來。

比賽的要求是，在6分鐘時間內，要在這15個少年兒童中，通過對他們走路的姿勢的識別辨認，找出四胞胎兄弟。

董艷珍雖然20多年來利用足跡識別絕技破獲了全國數(shù)以千計的大案要案，可大都是對單一的足跡識別。即或是對幾個足跡進行識別，也都是有差別的。遇到這樣的難題，還是第一次。

15個少年兒童分成3個組，走上兩圈。董艷珍分別對15個少年兒童的走姿進行觀察分析后，便對主持人撒貝寧說：“可以了?！?/p>

“是誰？”撒貝寧問。

“8號、10號、12號、15號站出來?！?/p>

評委席上的3位評委和觀眾席上的人，幾乎都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發(fā)出“哇、哇”的驚嘆聲。

“你們把帽子和面罩都摘下來吧?！倍G珍說。

當4個孩子把帽子和面罩摘下來之后，場內立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落下，撒貝寧連連說：“真是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

“第二張考卷”是這樣的：撒貝寧給董艷珍戴上眼罩讓她坐在指定的區(qū)域。

四胞胎兄弟重新上場，光著腳在臺上留下足跡。然后，又給四胞胎穿上了鞋。

撒貝寧摘下董艷珍的面罩，讓她通過對四胞胎足跡的識別辨認，分別與四胞胎的足跡相對應。

這次的挑戰(zhàn)，難度比第一次更大。因為四胞胎的身高、體重、體型及腳、鞋、足跡幾乎沒有什么差別，極難辨認。而且，是通過穿上鞋走路的姿勢辨認赤腳的足跡，難度更大。

因為難度實在太大，比賽給董艷珍3次機會。

四胞胎兄弟走過兩遍之后，董艷珍選出1號來到標志2號足跡的位置上坐下。因為這次董艷珍選對了，三位評委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接下來，董艷珍便出現(xiàn)了一次失誤。這就是說，將有兩個是錯的。

撒貝寧告訴董艷珍挑戰(zhàn)沒有成功之后，不知道董艷珍在手中拿著的本子上寫了些什么。之后，便讓四胞胎重新走了兩遍。之后，她讓四胞胎分別坐到了標著四種足跡標號的臺子上。

四胞胎還沒有坐下，場內便一片歡騰，掌聲雷動。

撒貝寧問李昌鈺博士，能不能看得出來？李昌鈺博士說：“我看了56年了，都沒有看出來。同卵四胞胎的個體差異是非常微小的，就是用科學儀器，也很難分辨出來。他們的腳趾的排列也都是一樣的，要用肉眼分辨出來，是不可思議的。這是我從未遇到過的挑戰(zhàn)，也是我從未看到過的挑戰(zhàn)，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就是挑戰(zhàn)不可能。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偵探，我要拜你為師?！?/p>

說完，他便從衣兜里拿出一塊包裹得很嚴實的勛章遞給了董艷珍。

撒貝寧宣布董艷珍挑戰(zhàn)成功。由于過于激動，小撒深深地向董艷珍鞠了一躬。

李昌鈺博士上臺為董艷珍頒發(fā)獎杯之后，又從衣兜里拿出一枚美國警徽掛在董艷珍的脖子上。

這場世界級異常激烈殘酷的巔峰對決，進行了近4個小時。全部挑戰(zhàn)結束之后，開始統(tǒng)計比賽結果。

比賽以總得票數(shù)最高為2015年度挑戰(zhàn)王，即年度冠軍。選手得票分三種：一種是三位評委每人各3票；32家媒體每家1票；200名觀眾每人1票。董艷珍最后得230票。而第二名總票只有191票，還不足董艷珍的觀眾票數(shù)。最后，她以絕對優(yōu)勢取得了《挑戰(zhàn)不可能》的年度總冠軍。

總冠軍的獎品是一輛長安福特高級轎車。

在一片歡騰和掌聲中，美國福特公司總裁，向董艷珍頒發(fā)了獎杯。李昌鈺博士緊緊握著董艷珍的手，向董艷珍表示祝賀之后說：“我很驚嘆佩服。我一生碰到過許多專家，你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頂尖高手，是一個很值得驕傲很寶貴的公安人才?！?/p>

董家有女初長成

1972年6月，董艷珍出生于內蒙古翁牛特旗山咀子鄉(xiāng)南梁子村。她的曾祖父自幼學武，練就了一身的好功夫，但為了養(yǎng)家糊口，只好給地主家里看林守糧。由于經(jīng)常發(fā)生盜林偷糧的事，她的曾祖父常常要順著盜賊的腳印追蹤丟失的糧食，時間長了，就琢磨出了一套追蹤盜賊的辦法。

這種獨創(chuàng)的絕技，不僅成了董家維持生計的依靠，也成了他們家傳的絕活，董艷珍的爺爺也正是憑著這種家傳的絕活，加入了公安隊伍，并且成了當?shù)赜忻淖粉櫳裉健?/p>

小時候，董艷珍經(jīng)?？吹焦簿中叹牭目娑纺ν熊嚢褷敔斀幼?，非常羨慕，進而對爺爺?shù)摹安椒ㄗ粉櫋碑a(chǎn)生了興趣。董艷珍常?？醋娓笖[弄一些像是用白面做的足跡模型，總想試試。一天，趁母親不在她悄悄地用白面灌制自己的足跡。母親回家后看見一塊塊的面疙瘩，哭笑不得：這準是小艷珍干的。母親把她叫到身邊告訴她：傻孩子，你爺爺?shù)哪切┳阚E模型都是用石膏做的，不是白面。

董家的人都很清楚，步法追蹤是既危險又得罪人的行當，而且按照董家的規(guī)矩，這種絕活只傳男不傳女。而董艷珍的母親卻反對董艷珍父親的說法。

而取得董艷珍爸爸的同意，則是通過一個案子。董艷珍的一個同學家頭天晚上打的苞米，當天夜里就被盜了。同學到董艷珍家去找她。她去以后，經(jīng)過勘查，發(fā)現(xiàn)有一種特別的足跡不是同學家人的，便確定是盜賊的足跡。于是，她就根據(jù)那些足跡開始追，追到了離家五條街外的盜賊家了。當時派出所的警察也跟著，董艷珍就指著一個20多歲的青年說就是他?？墒牵侨怂阑畈怀姓J。派出所實在沒有辦法，就問董艷珍還有什么辦法，董艷珍說，再讓他走幾步。那個人走了幾步之后，董艷珍就告訴那人，你不承認也得承認。那人說為什么？董艷珍說你腳有特征。那人問有什么特征？董艷珍說，你的左腳小拇指少一截。那人聽了愣了一下，說：“你說我有殘疾嗎？不可能！我自己的腳我還不知道嗎？”董艷珍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殘疾，反正你的腳趾少一截，要不你把鞋脫下來看看?！笨墒悄侨苏f什么也不脫。派出所警察強制那人把鞋脫了下來。那人一看真要扒他的鞋，就說：“別扒了，是我干的?！?/p>

爸爸知道了這件事，覺得小女兒真的了不起，將來說不定會真的有出息，于是不再反對女兒學習步法追蹤。

董艷珍開始偷著跟著爺爺學習。在學校里課間玩捉迷藏的時候，她用跟爺爺學來的方法找小伙伴，小伙伴們無論藏在哪里，她都能找出來。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已經(jīng)能通過腳印，準確地判斷出人物的體貌特征。

有一次放學后，媽媽讓她把毛驢趕到后山吃會兒草?？墒?，天黑透了毛驢自己跑回了家，卻不見女兒的身影。父母趕忙跑出去尋找。走出村頭，才看到董艷珍一瘸一拐地從遠處走過來。

在媽媽的逼問下，董艷珍才不情愿地說出原委。原來，在放驢的過程中，她想觀察毛驢蹄印在負重和不負重時的區(qū)別，結果毛驢把她給摔了下來。

爺爺聽后，撫摸著孫女的頭，贊許地說：“爺爺本不想讓你學這些東西，不過你還真是塊好料兒。從現(xiàn)在開始，我收下你這個小徒弟了，將來你會比爺爺還厲害!”董艷珍聽后，高興得蹦了起來。

就這樣，爺爺再去現(xiàn)場時，挎斗摩托車里多了個小人兒。爺爺悉心地把經(jīng)驗和技術傳授給孫女，董艷珍學得非常用心。

董艷珍14歲那年，翁牛特旗新板村一家農戶3000多斤谷子被盜，報案后，董艷珍隨著爺爺來到現(xiàn)場。爺爺從現(xiàn)場留下的足跡和車痕確定了嫌疑人身高、年齡及逃走的方向，開始追蹤。當爺爺追出村外上了硬板路時，發(fā)現(xiàn)車痕和足跡消失了。正當爺爺還在凝神搜尋足跡時，小艷珍腦中突然閃出在失主院外發(fā)現(xiàn)的兩粒谷子。足跡不見了，可以尋著盜賊遺落的谷子追蹤呀！她馬上提醒了爺爺。爺爺仔細尋找，果然在硬板路上又發(fā)現(xiàn)了幾粒谷子，順著落在地面上星星點點的谷子，追到了嫌疑人家中，成功破案。

1988年夏天，內蒙古赤峰市廣德公鎮(zhèn)王家村發(fā)生了一起谷垛縱火案。當時，爺爺剛做了手術不能活動，就給來接他的刑偵人員推薦了放假在家的孫女。

董艷珍來到縱火案現(xiàn)場一下車，就聽到當?shù)乩习傩照f，他們以為請來一個什么高人，原來是一個小黃毛丫頭，就不讓董艷珍看現(xiàn)場。董艷珍說我就是請來的，他們說不可能。

經(jīng)過公安人員的解釋，當?shù)氐睦习傩詹虐胄虐胍傻赝庾尪G珍勘查現(xiàn)場。由于案發(fā)時村里的老百姓忙著救火，現(xiàn)場足跡已經(jīng)變得非常雜亂，要想在這上百人的腳印中找出犯罪嫌疑人的足跡，難上加難。

可是，她一點也不氣餒。整整忙乎了大半天的時間，終于在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十多米的外圍現(xiàn)場的墻底下，發(fā)現(xiàn)一個扭動的足跡。董艷珍反復做實驗，判斷是扔東西的時候形成的。派出所的人經(jīng)過在灰燼中幾番尋找，終于找到了兩個燒焦的啤酒瓶子。

這一發(fā)現(xiàn)讓小董看到了希望，她斷定嫌疑人就是應該站在十幾米外，把裝有汽油的啤酒瓶子點燃之后扔向谷垛。隨后，在不遠處又發(fā)現(xiàn)嫌疑人跑動時留下的十幾枚足跡。根據(jù)足跡，董艷珍認定嫌疑人走路羅圈腿，一米八二左右的個子，有些胖和駝背。于是，大家跟著董艷珍順著足跡追蹤下去進了一家院子里，發(fā)現(xiàn)這家的主人同董艷珍描述的一模一樣?？墒撬豢谝Ф]有縱火。

公安人員對嫌疑人的住所進行了搜查，在這個人的床下，找到了作案時候穿過的棉鞋。經(jīng)過鑒定，這雙鞋和董艷珍判斷的完全一樣，嫌疑人不得不招了。

一天，翁牛特旗太平莊李有財?shù)睦夏赣H來找董艷珍，哭訴她家的毛驢昨晚被偷走了，央求董艷珍一定要幫她找回來。老太太家很窮，唯一值錢的就是這頭毛驢了。老人哭著告訴董艷珍，她家的毛驢顏色是黑的，臀部在過年放炮仗時燒掉拳頭大的一塊毛，求她千萬要幫她找回來。

董艷珍來到現(xiàn)場后，在驢圈里沒有找到腳印，只在失主的窗下發(fā)現(xiàn)兩枚模糊的足跡。根據(jù)足跡，董艷珍分析此人為男性，身高1.71米，年齡在40歲左右，大O字形腿。又根據(jù)現(xiàn)場沒有出去的足跡只有驢蹄印判斷，嫌疑人是騎著毛驢逃離的。

董艷珍順著驢蹄印追出村外，驢蹄印上了一條沙石路，由于路上過往車輛太多，丟失了追蹤痕跡，沒能追出去。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這天，董艷珍抱著孩子去集市上趕集，當她買完東西時無意間一回頭，看見一個賣肉的大胡子男人從商店里出來，望著這人的背影，董艷珍的腦海里一下閃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形：這個人的行走姿勢和步法狀態(tài)不就是一個月前偷老太太家毛驢的那個人嗎？

為了穩(wěn)妥起見，她把孩子交給一個熟悉的嬸子照看，自己來到肉攤前，問那人賣的是啥肉。那人以為她要買肉，說是驢肉，新殺的，你看還有驢皮呢。董艷珍蹲下來仔細翻看驢皮，見驢毛是黑色的，臀部果然有一塊拳頭大小的地方?jīng)]毛。

董艷珍把驢皮送到了當?shù)嘏沙鏊?，那個偷驢的人也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1990年7月，董艷珍高考失利，報考公安院校的愿望落了空。兩年后，她與梧桐花鎮(zhèn)鉛鋅礦青年李金成結了婚。

結婚后，丈夫在礦廠上班，董艷珍就在礦區(qū)開了個小百貨店。開業(yè)僅一個月，百貨店便失了竊，幾百塊錢和十幾條煙被盜，董艷珍決心弄個水落石出。丈夫怕她上火忙勸慰說：“算了，就當破財免災吧，礦區(qū)不少家都丟過東西，又不光咱一家?！?/p>

董艷珍當時沒說啥，等丈夫上班后，她仔細勘查了現(xiàn)場：門鎖未動，玻璃被打碎，說明盜賊是從窗戶進來的；釘在窗上的紗窗被撕開一面，在室內窗臺下發(fā)現(xiàn)兩枚旅游鞋足跡，鞋長25厘米，盜賊應該是身高 1.67米左右，17歲上下，體態(tài)偏瘦?？捎捎诖藭r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面已被上班工人的足跡踏亂。當時穿這種旅游鞋的人很多，要想從這些雜亂的腳印中找出嫌疑人的足跡并確定追蹤方向，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回到小店屋內，蹲在窗下的足跡前發(fā)呆。突然，她發(fā)現(xiàn)這兩枚足跡中，左腳前掌內側有一個圓形小點，而右足跡前掌內側卻沒有。這是什么東西呢？她又仔細勘查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被撕開的紗窗掉了三個圖釘，而在地上只找到了兩個。她眼前一亮，根據(jù)這個鞋底有圖釘?shù)淖阚E特征，擴大范圍追蹤，終于在距商店十幾米的路面上又發(fā)現(xiàn)了這個特殊的足跡。董艷珍順著斷斷續(xù)續(xù)帶有圖釘?shù)淖阚E，追出礦區(qū)，追過河套，追到一農戶家門前。她偷偷地在這家門上做了一個記號，報了案。

礦區(qū)警察根據(jù)董艷珍報案的描述，找到了嫌疑人馬某。可是馬某百般抵賴就是不承認，說礦區(qū)穿這種旅游鞋的人多了，他是冤枉的。董艷珍當即指出他的左腳鞋底前掌內側有一枚圖釘。馬某還想抵賴，說他的鞋上怎么會有圖釘，沒影兒的事。警察把他左腳上的旅游鞋脫下來一看，鞋底前掌內側果然有一枚圖釘，馬某當時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偷盜過程。

這年正月初九，董艷珍早晨起來剛推開門，就看見一名50多歲的老漢蹲在一輛牛車旁，一身灰土，臉上掛滿了冰霜，凍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董艷珍忙把他讓進屋，倒了杯開水讓他慢慢說。

原來，老漢是30公里外李家溝村的村委會主任，村里這幾年一到正月就經(jīng)常發(fā)生火災，搞得不少人家大冬天的還要去山上撿柴，對放火人恨得要死。這次村里的柴草又失火了，而且燒了很多家。大伙讓老主任來請董艷珍給破案。

董艷珍趕到現(xiàn)場后，問清當晚的風向，確定了起火點。董艷珍在起火點十幾米的外圍現(xiàn)場進行圈蹤，終于發(fā)現(xiàn)兩個可疑腳印。她分析此人為男性，32歲左右，身高1.74米上下，體態(tài)中等，內八字步。再向外圈蹤，她又發(fā)現(xiàn)了嫌疑人逃跑時留下的足跡，但沒有來時的足跡，她利用倒追法追出村外，足跡拐進了荒地。順著嫌疑人留下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足跡，董艷珍和派出所的兩名警察一直追出20余里，腳印進入王家坳村，足跡在村里繞了5圈，既沒有進院，也沒有出村，怎么也找不到了。

董艷珍找來這個村的村干部問清村子的幾個出口，終于在村口外圍一公里處，又發(fā)現(xiàn)了嫌疑人的足跡，可足跡在村外繞了一圈又從另一條路返回了李家溝村。董艷珍從上午一直追到傍晚，往返40余里，待追回到李家溝村時，耳朵被凍破了，眼皮和臉都凍腫了，眼睛直淌眼淚。

第二天一早，她讓村委會主任把村中20到40歲的男性都找來，在外面掃出一塊空地來，每人走上兩個來回，辨認腳印。董艷珍一直排查了三天，前后排查165人，也沒有和嫌疑人足跡特征相符的人。這時，一個穿著鮮亮的年輕人騎著摩托車駛了過來，當年輕人下車后向這邊走時，董艷珍馬上指出就是這個年輕人放的火。

年輕人穿的是一雙棉皮鞋，而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卻是旅游鞋的腳印，對不上。董艷珍又讓那個年輕人走了兩趟，確定了就是他。年輕人開始不承認，董艷珍說：“你的鞋雖然換了，可你的腳換不掉，你的步伐特征、鞋的磨損程度和現(xiàn)場留下的足跡是一致的。”那名年輕人最終承認是他放的火。

案子破后，村民拍手稱快，村干部把500元錢塞給董艷珍，可她說啥也不收。村民們很是感動，自發(fā)地請了個戲班子，熱熱鬧鬧地請董艷珍看了三天大戲。

1998年，董艷珍被梧桐花鉛鋅礦公安處聘為技術員，成為一名協(xié)警。雖然每月工資只有400元，可是心里特別高興，因為距離真正警察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中國刑警學院的特別生

2000年，中國刑警學院足跡學專家吳旭芒在內蒙古辦案期間，董艷珍也參加了辦案。吳旭芒對董艷珍她獨特的追蹤技巧很是欣賞，沒想到這么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奇才女子。他覺得，祖?zhèn)鞯淖粉櫦夹g加上科學理論的指導，會有更大的發(fā)展的，于是建議她到中國刑警學院去學習深造痕跡檢驗。經(jīng)過吳旭芒教授的聯(lián)系，學院同意董艷珍經(jīng)過應試后可以前來進修。

這次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卻讓她既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她即將踏入中國刑警的最高學府，她可以去深造了；擔憂的是進修需要4000元學費怎么辦？婆婆能答應嗎？丈夫會支持她嗎？

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把這個喜訊告訴給婆婆和丈夫時，卻遭到了婆婆和丈夫的一致反對。婆婆說都多大了還學習個啥？丈夫生氣地說：你去也行，但是家里不給你拿一分錢，另外在走時把離婚手續(xù)辦好。

夜里，她獨自來到村外的石頭山上，望著茫茫夜空不禁流下了淚：去還是不去？最后，她下定了決心：決不能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到哪里去弄這4000元學費呢？她想來想去，知道還得靠自己。

第二天，她便開始利用下班時間和休息日背著背簍上山挖藥材，回來賣錢。山上怪石嶙峋，荊棘叢生，幾天下來，她的衣服刮破了，手腳都磨起了水皰。她默默地忍受著，每天把賣藥材的錢一元一角地攢下。秋天到了，不能挖藥材了，她又開始在夜里穿糖葫蘆，第二天午休時到學校門口去賣。即使這樣，她掙來的錢相距4000元學費還是很遙遠?？删驮谶@時，不幸又降臨到她的頭上：母親患了重病不能自理，只有妹妹在家照顧媽媽。從礦區(qū)到媽媽家有30多公里的山路，坐長途汽車每次要花去10元錢，為了把省下的路費錢給母親買營養(yǎng)品，她每周周五下班后騎著自行車去看媽媽，周一騎車再回到礦里。一個月往返8次，每次她都帶著相機，沿村給人們照相繼續(xù)積攢學費。一年后，母親遺憾地離開了人世。去世前，母親拉著她的手流淚說：“媽媽走后，你除了要照顧好你的爸爸妹妹和弟弟，千萬別把祖?zhèn)鞯淖阚E學給荒廢了?！?/p>

董艷珍聽了，流著眼淚對媽媽說：“媽媽，放心吧，女兒一定記著媽媽的話?！?/p>

2001年8月，她終于接到了刑警學院的入學通知書。可由于母親病重期間的花費，她所積攢的學費已經(jīng)所剩無幾。手里拿著入學通知書，她再一次流下了淚。婆婆不同意，丈夫不支持，這4000元的學費到哪里去借？無助的她來到單位，同事們在經(jīng)濟不寬裕的情況下都紛紛借錢幫她進修學習?？墒牵X還是不夠，她只好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來到礦財務處。沒想到財務處的同志對她很是支持，順利地借出了4000元。

第二天要走時，怕丈夫不讓她走沒敢告訴丈夫，一個人來到學校隔著玻璃偷偷地看了看正在上課的孩子，含淚踏上了開往沈陽的列車。

到了沈陽，她才給丈夫打電話說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沈陽。

報到后，她又傻眼了。帶來的4000元錢除去學費、書費、實驗費等費用后，只剩下200元了。就算什么也不買，光伙食費一項200元也堅持不到一年?。?/p>

班里165人大多是帶職公費來進修的，只有她一人是自費進修而且還是偷偷跑出來的，這使她多少感到有些自卑。沒辦法，她每頓只好買一個饅頭半份菜，平均只有1.5元左右。為了省錢，她就在宿舍煮掛面，一捆8兩的掛面分三頓吃。后來，吳旭芒老師知道了她的情況后，給了她一些幫助，并且又給她聯(lián)系了兩家飯店做鐘點工。這樣，她一邊打工一邊求學，總算堅持了下來。

2002年8月，一年的學習終于結束了，這一年的學習，讓她嘗到常人難以忍受的困苦，也收獲了旁人體會不到的喜悅，她先后在《人民公安報》發(fā)表《步法特征在偵查破案中的應用》《運用步法追蹤勘查外圍現(xiàn)場》等實用性很強的技術論文，并獲得刑警學院頒發(fā)的結業(yè)證書。

受聘千里之外的第一張考卷

在中國刑警學院深造結業(yè)后，吉林省長嶺縣公安局要聘她去當刑警中隊技術員。

妻子要離家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上班，丈夫不同意，女兒也苦苦央求媽媽不要走。

面對巨大的壓力，董艷珍病倒了。生病期間，她突然感到自己不能就這樣倒下去，如果這樣，那自己這些年所吃的苦不是白吃了嗎？又怎能對得起祖父的教誨和爸爸媽媽的苦心支持??？她決定振作起來，決不能讓祖?zhèn)鞯淖阚E追蹤學在自己的手里丟掉！

為了夢想，董艷珍還是作出了遠走他鄉(xiāng)的決定。

長嶺縣公安局聘請她擔任刑警中隊技術員，每月工資500元。

來到長嶺縣幾天后，她剛剛上班，負責刑偵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長張百奇便來到她的辦公室，要和她一起出警。

要董艷珍來局里工作，是張副局長和局長研究決定的。董艷珍來的那天，張副局長出差了，昨天才回來。張副局長見董艷珍穿得相當普通，圍個圍脖，像一個農村小姑娘似的，心里不由得產(chǎn)生些許疑惑：就這個小姑娘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能和局長一起出去辦案，董艷珍心里既高興又有些忐忑。高興的是她終于可以試一試了，而且很可能是大案；而忐忑的是，不知道為什么局長非要和她一起出警。坐到車上，她心怦怦直跳，有些緊張。

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她才知道，原來不過是一家農戶的玻璃被磚頭砸碎了，讓她很失望。

張副局長和董艷珍查看了現(xiàn)場后，問董艷珍：“怎么樣，是幾個人的足跡？”董艷珍說：“一個人的?！睆埜本珠L說：“是一個人嗎？你看準了！”董艷珍毫不猶豫地說：“是一個人的?！?/p>

董艷珍覺得在場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可她并不在意，接著說：“這個人是內八字腳?！?/p>

張副局長是個干了20多年的老刑警，雖然不是專業(yè)，但是對足跡學也略知一二。張副局長問董艷珍的時候，確確實實想摸一下底，也是對她的一個考查：如果你說得對，跟自己能想到一起去，就按照你的路子走；如果你不對，自己就多少得留一手。

雖然董艷珍說嫌疑人是內八字讓他感到有些意外，可是覺得董艷珍說的靠譜，于是大家開始追。

這個足跡就是一趟線，在公路的北側直接向東追。追出大約三公里，來到了公路上，足跡就沒了。

足跡消失了，追查的線索也就中斷了。董艷珍想，犯罪嫌疑人乘車逃離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這地方的長途汽車很少。她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于是又對足跡進行了查看。她看足跡沒奔右邊去，就往左邊查看，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不太清晰的但她確定是嫌疑人的足跡。

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足跡以后，董艷珍在嫌疑人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反復查找，在距離柏油馬路左側三四百米的地方，找到了嫌疑人留下的一排腳印，順著這些足跡，大家追蹤到了一個養(yǎng)鹿場，嫌疑人的足跡便消失了。

董艷珍圍著養(yǎng)鹿場的周圍又走了一圈，然后告訴張副局長說這個人進了養(yǎng)鹿場院子里。董艷珍說找找這個場子的正門在哪兒，看看是不是從正門跑出去了。走到那個正門的門口，董艷珍一看，進院的腳印特別多，也是有這個人的。

董艷珍經(jīng)過仔細的辨認之后，對張副局長說：“這個人沒從這個大門走，看看是不是從墻上跳了。”董艷珍順著養(yǎng)鹿場院子的墻根查看了一圈，確定這個人沒有出來，就對張副局長說：“這個人就在這個院里沒出來?！?/p>

至此，張副局長覺得，董艷珍這套步法追蹤真的有點厲害，不僅精密細致，而且?guī)缀鯖]有一點疏漏的地方。于是，按照董艷珍的判斷，張副局長決定依法對這家養(yǎng)鹿場進行搜查。

養(yǎng)鹿場養(yǎng)了不少狗，院子進不去，張副局長就找到了養(yǎng)鹿場老板的辦公室。

張副局長自我介紹之后，告訴養(yǎng)鹿場老板，我們正在出現(xiàn)場，有一趟足跡就進了你的院子，就在你的鹿場里頭，請你配合一下。

張副局長本想和鹿場的老板商量一下，讓小董一個人到鹿場里面查找足跡，可沒想到鹿場的老板根本就不配合。老板說：“不能配合。咱跟你說明白了，你要把鹿給我整驚了不吃草，我這損失，你們公安局可拿不起。公安局要是拿不起，我就把三十多頭鹿都趕到你們公安局去，你把公安局的院子給我倒出來當鹿場。”

雖說張副局長聽了這番話心里很生氣，但他還是壓住了火氣，他很清楚辦案子講究的是證據(jù)，能找到嫌疑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撤出養(yǎng)鹿場老板辦公室以后，張副局長對董艷珍說：“這玩意絕不能出差錯?！倍G珍說：“張副局長你放心，指定錯不了，除非他會飛出去?！?/p>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張副局長立即調派民警封鎖了所有的路口，防止嫌疑人外逃。同時，再次與董艷珍找到鹿場的老板進行交涉。半個多小時以后，鹿場老板勉強同意把所有的工作人員帶出來，接受檢查。

鹿場一共有6個人，出來以后，站好了。董艷珍告訴張副局長，讓他們走兩圈就行。

6個人中有一個殘疾人，首先被董艷珍排除了。

走了兩圈，董艷珍排除了4個人。

在旁邊一直觀察的張副局長，這時候發(fā)現(xiàn)，被排除的這4個人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一旁看熱鬧，這下心里有底了，他想，如果是我作案，得迅速離開?？蛇@4個人還不走，說明不是他們。

張副局長把剩下的兩個人一起帶回了公安局。

審訊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這兩個人誰也不承認砸過人家的玻璃。

董艷珍通過觀察分析，告訴張副局長：那個高個子就是。

兩個人走了兩圈之后，董艷珍指著高個子說：“你換鞋換得了腳嗎？”

張副局長立即派民警對養(yǎng)鹿場依法進行了搜查，在高個子的住處找到了他作案時穿的那雙旅游鞋。

張副局長心服口服，說，這技術刑警學院四年學不到，公安大學四年也學不到，到發(fā)達國家也學不到。

董艷珍交上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尋魔天下

由于董艷珍的出色成績，長嶺縣公安局曾經(jīng)向上級打過報告，錄用董艷珍為正式警察，可是，由于種種原因，沒有被批準，董艷珍依然沒有改變農家女的身份。

由于她不是警察，每次出具法律鑒定文書的時候，工作雖然是她做的，可是簽名卻是別人。每到這時，她的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致使要當一名警察的夢想更加強烈。這種強烈的愿望，讓她相信自己的夢想一定會實現(xiàn)。所以，只要找到她破案的，不管是省內省外任何地方，她都欣然接受。

2006年12月18日上午，山東省萊蕪市鋼城區(qū)顏莊鎮(zhèn)唐家宅村一個獨居的老太太被殺害。鋼城分局刑警大隊接到報警后，和顏莊鎮(zhèn)派出所的民警火速趕到現(xiàn)場?，F(xiàn)場勘查發(fā)現(xiàn)，尸體旁有兩枚完整的帶血足跡，門里有一枚進入時的灰塵足跡。

由于現(xiàn)場可以利用的線索太少，這就需要對顏莊鎮(zhèn)40多個自然村列入排查范圍。顏莊鎮(zhèn)現(xiàn)有5.8萬多人口，根據(jù)警方劃定的嫌疑范圍，列入排查范圍的有一萬多人，還有很多外出打工的流動人口，一時很難全部找回，工作量十分巨大。

就在警方準備對列入嫌疑范圍的人進行逐一排查的時候，顏莊鎮(zhèn)派出所所長李群策忽然想起了他在一份《人民公安報》上曾經(jīng)看到一條有關董艷珍的報道。

鋼城分局局長亓副業(yè)立即讓所長李群策趕緊找到董艷珍。李群策費了一番周折，終于聯(lián)系上了董艷珍。

董艷珍來到了顏莊鎮(zhèn)派出所，隨同技術人員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她在屋內屋外轉了幾圈，用米尺量了三枚鞋印長寬，沒有10分鐘，就回來了。

陪同的民警暗想：大老遠請來的專家，怎么會這么簡單就完了呢？

就在大家犯嘀咕的時候，董艷珍說出了她分析的結果：犯罪嫌疑人為男性，身高1.72米左右，年齡在35歲上下，中等體態(tài)，小內八字步，左肩比右肩高，右腳踝骨外翻，行走時身體微前傾。

一直陪同在場的鋼城分局刑警大隊副指導員李振義，當時也是半信半疑。其實不光李振義不太敢相信，全局上下心里都在犯嘀咕。這也有點太神奇了，這個結論可靠嗎？

不過董艷珍的描述，倒讓李振義想到了前一天在排查過程中的一個意外發(fā)現(xiàn)：一段錄像。

原來，這是在案發(fā)后的第三天，李振義帶領民警在摸排中走到案發(fā)現(xiàn)場以西的206國道上時，他在抬頭的一瞬間，發(fā)現(xiàn)一個地磅房外面安裝了一個探頭。

地磅房每天都有大量的車輛從這里過磅，安裝探頭是為了方便記錄車輛。他想：這個探頭會不會記錄下一些別的東西呢？職業(yè)的敏感性讓他走進了地磅房。他調出了案發(fā)那天晚上的錄像資料，看了大約四個小時之后，錄像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時間是18號凌晨3點10分左右,有一個人從地磅房北邊的公路上由東往西走，時間只有幾秒種。

意外發(fā)現(xiàn)的這段錄像上的可疑身影，是否和案子有關聯(lián)呢？

李所長拿出了那段錄像，讓董艷珍辨認里面那個可疑的身影，是不是符合她描述的犯罪嫌疑人。

董艷珍反復看了幾遍錄像，發(fā)現(xiàn)錄像中那個人的運步方式、行走特征和現(xiàn)場足跡分析的人型，完全吻合，可以確定此人就是犯罪嫌疑人。董艷珍當時就告訴他們：如果找到這個人,案子也就破了。

這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和董艷珍的認定，讓刑警們心里很是振奮。按照董艷珍刻畫的犯罪嫌疑人，明顯的特點是右腳有點殘疾，這樣，排查范圍就大大縮小了，應該說符合特征的不超過幾百人。

警方根據(jù)錄像上犯罪嫌疑人的行走方向，將現(xiàn)場以西的13個村劃為重點偵查范圍。民警們立刻分成6個小組，帶著手提電腦到各自負責的村播放那段錄像。可是沒承想，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錄像中的那個人。

這可就奇怪了，難道董艷珍的判斷出現(xiàn)了問題？鋼城警方開始時候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聯(lián)系董艷珍的，對她還不是很信任，對董艷珍的判斷更是心存疑慮。鋼城分局領導決定在顏莊派出所院內測試一下董艷珍的絕技。他們讓一個偵查員腳底沾水后在水泥地面留下一趟足跡，然后讓這個偵查員站到其他3個偵查員中間，讓董艷珍辨認，這4個偵查員在董艷珍面前走了兩遍，董艷珍就認出了那個留足跡的偵查員。鋼城分局領導這回對董艷珍的技術心里有了底。

可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呢？還是兇手是一個流竄犯并沒有在這13個村當中？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案發(fā)后第9天，由于河南警方還有案子請董艷珍去，她很快就要離開了。鋼城警方?jīng)Q定抓緊時間，有選擇地進行重點排查，找到一個讓董艷珍辨認一個。

有一組民警來到了顏莊鎮(zhèn)孫家莊村一個叫孫守強的人家中，老村長說這個人右腳走路不大自然。

孫守強當時在家里棚子里燒火，民警一開始喊他的時候他不出來，喊他兩三遍以后，他才不情愿地出來。

就在民警和孫守強說話的時候，另一個民警來到了陽臺上突然看見了一樣東西，讓他眼前一亮。那是一雙刷過的運動鞋！鞋底的花紋和現(xiàn)場模糊的花紋吻合。民警覺得這個人非?？梢?，就把孫守強帶回了派出所。

這時，董艷珍已經(jīng)辨認了四十多個人，都被排除了。

當孫守強被帶進來的時候，董艷珍說：這個人的行走姿勢特別像。

為了進一步確定，董艷珍讓孫守強在撒滿沙子的地面上走了一遍，她心里有底了，肯定地說：就是他！

孫守強愣了一下看著董艷珍，一會臉上就出汗了。董艷珍走到他身邊拿起他的手一看，他手指甲縫里還有血跡呢。

對孫守強進行審訊，他很快交代了自己的作案過程。

案子圓滿告破，受害人的家人對當?shù)鼐胶投G珍感激不盡。孫守強怎么也沒想到短短七天之內，自己就被抓住了。

兩個月后的一天，董艷珍又接到了山東省泰安市公安局的破案請求。

市民劉峰的父親劉正元被殺害。

泰安市公安局岱岳分局刑警大隊接到報案后，馬上趕到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死者躺在床上，頭部被鈍器打擊4次以上，已經(jīng)血肉模糊，確定是在睡眠狀態(tài)下死亡。由于案發(fā)時當?shù)貏倓傁逻^雨，劉正元的家屬又進過現(xiàn)場，兇手在現(xiàn)場留下的很多痕跡都已被破壞。經(jīng)過技術人員的仔細勘查，發(fā)現(xiàn)屋內衣柜前有一枚模糊的灰塵足跡，還提取了一枚疑似指紋的痕跡。分析認為，現(xiàn)場留下的足跡和疑似指紋的痕跡很可能是兇手殺死劉正元后，翻找東西時留下的?？蓮膭⒄抑械难b修和擺設看，老人過得很寒酸，不像是有錢的樣子，那兇手要找什么東西呢？

劉峰說，父親大約有七八萬元存款，這些錢都讓父親以高利貸的形式放了出去，都打了欠條。父親脾氣非常暴躁，為了錢的事經(jīng)常和村里人吵架，甚至還大打出手。

兇手會不會因和劉正元之間有借貸關系而發(fā)生矛盾進而產(chǎn)生殺機呢？可第一次勘查現(xiàn)場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張借條。劉峰說他不知道父親打過多少欠條，都藏在哪里。經(jīng)過警察再次勘查現(xiàn)場，終于在死者家中床和墻的夾縫中找到了19張欠條。

新的發(fā)現(xiàn)讓民警們充滿了信心，看到了希望?？山酉聛淼恼{查又讓案件陷入了僵局。因為這19個打欠條的人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據(jù)村民反映得知：劉正元不是劉峰的親生父親，劉峰和繼父劉正元的關系一直不好。劉峰已經(jīng)36歲，還沒有對象，和繼父為錢的事經(jīng)常吵架。

警察換了思路：劉正元死后，最大的受益人是劉峰。難道是劉峰為得到財產(chǎn)殺害了繼父？可經(jīng)過測謊實驗和調查摸底，劉峰也沒作案時間。

兇手不在這19個人當中，劉峰也被排除，那么兇手會不會是以前和劉正元有借貸關系的某個人？或者劉正元生前不只是19張借條？假設還有第20張借條，那么這張借條會不會就是兇手的，而已經(jīng)被兇手找到毀掉了？

隨著摸排的深入，嫌疑人的范圍也在逐步縮小，最終，有23人進入了警方的視線。這些人中到底誰是真兇呢？

破案的希望，只有那唯一的一枚足跡。

2007年3月26日，董艷珍應邀來到了泰安市公安局岱岳區(qū)分局，聽取了專案組領導介紹完案情經(jīng)過后，來到了案發(fā)地對原始現(xiàn)場進行了重新勘查。

董艷珍仔細觀察這枚模糊的灰塵足跡，發(fā)現(xiàn)這枚足跡有后跟重疊，前掌擰動的痕跡，是嫌疑人在衣柜上夠東西時留下的起落腳足跡。經(jīng)分析：嫌疑人為男性，身高1.70米左右，年齡28歲上下，體態(tài)中等，小外八字分離步，左腳外落腳內起腳。排查嫌疑人范圍應在20至35歲的男性。當天下午，董艷珍辨認了20多人，有3個男子和現(xiàn)場足跡特征接近，其中一名叫劉青山的男青年化為重點嫌疑人。決定第二天將這3名嫌疑人詳細比對。

第二天上午，偵查員把昨天劃出的3名嫌疑人帶到派出所，董艷珍讓這3人逐一從掃過的地面上走過，到一墻根下抬腳向上夠，做現(xiàn)場模擬。最后，經(jīng)過比對，其中兩人排除，那名叫劉青山的男青年留下的足跡和起落腳的特征，和現(xiàn)場足跡特征一致，確定此人就是犯罪嫌疑人。

劉青山，曹家村人，系死者的侄子，27歲，身高1.70米，體態(tài)中等。經(jīng)過審訊，半小時后，劉青山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脫口說道：“人不是我殺的！”

民警馬上追問：“誰殺的？”

劉青山：“是賈紀建殺的！”

原來，劉青山曾多次找劉正元借錢，累計已有5000元，加上利息得還劉正元9000元，但他根本還不上。春節(jié)前，賈紀建來劉青山家串門，劉青山問他想不想搞錢，然后就說出了自己的叔叔劉正元。他和賈紀建商量由他作保，讓賈紀建向劉正元借點錢，接觸時找機會把他殺了，兩人撈一筆錢。

為了發(fā)這筆橫財，賈紀建又找到自己的叔叔賈世瑞，讓他給自己壯膽。2007年2月26日凌晨2時許，劉青山和賈紀建來到了劉正元家，走之前賈紀建給賈世瑞打電話，可賈世瑞喝多了，劉青山和賈紀建只好兩人攜帶木棍來到了劉正元家。進屋后，賈紀建舉起木棍猛砸劉正元的左太陽穴，將睡夢中的劉正元當場砸死。隨后，他們又找到賈紀建的欠條燒掉，并到處翻錢，但結果只找到幾十塊錢就倉皇逃去。

第二天晚上，兩人不甘心，就又拉上賈世瑞一起來到劉正元家再次翻找，這次找到了劉青山的借條并毀掉。

根據(jù)劉青山的供述，警方很快就抓獲了另兩名嫌疑人賈紀建和賈世瑞，并根據(jù)嫌疑人的供述，在一條小河溝里找到了殺人用的那根木棍。

接著，董艷珍又為山東省的曹縣、單縣等地，破獲了6起大要案。

2009年3月，董艷珍被吉林省公安高等?？茖W校聘為客座教授。

夢想成真

2009年3月，長嶺縣太平川鎮(zhèn)發(fā)生一起特大盜竊殺人案：一家金店被盜，3人被殺，其中一個孕婦已懷孕6個月。案發(fā)后，吉林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李申學立即作出批示，并派出公安廳專家組成專案組進行破案。經(jīng)過對現(xiàn)場足跡勘查，確定嫌疑人為3至5人?？墒前赴l(fā)已經(jīng)十幾天，案件絲毫沒有進展。這時有人建議請董艷珍參加破案。

這時的董艷珍，早已離開長嶺縣公安局，找不到她了。最后，從長嶺縣公安局張副局長留存的董艷珍的手機號，找到了董艷珍。這時的董艷珍，正應邀在福建省廈門破案，案件剛剛破獲。

案發(fā)的第17天，董艷珍趕回了長嶺縣。經(jīng)過她對現(xiàn)場足跡的勘查，確定嫌疑人為兩人，男性，年齡分別為25歲和28歲，并且指出了兩人的體貌特征。根據(jù)董艷珍提出的意見，加之科技手段的運用，兩天后，兩名犯罪嫌疑人在內蒙古赤峰市落網(wǎng)。

案件破獲后，董艷珍引起了李申學廳長的注意。他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公安人才，應該讓她發(fā)揮更大的作用。當他得知董艷珍已經(jīng)在全國破獲了上千起大案要案，在長嶺縣公安局幫忙的時候，縣公安局曾經(jīng)打過報告要錄用她，可是就是因為她是個農家女，錄用不了。李申學說：“這樣身懷絕技的人才實在難得，不用實在可惜?！彼?jīng)過思考，指示公安廳有關人員通知董艷珍，讓她參加省公務員統(tǒng)一考試。李申學又同有關部門研究，決定為董艷珍實行特殊政策。

2009年10月，董艷珍的夢想終于實現(xiàn)，成為一名人民警察，被授予二級警司警銜，除了警齡津貼之外，待遇與其他警察相同。

董艷珍被錄用之后，李申學接見了董艷珍，向她表示祝賀，讓她充分發(fā)揮才能，為吉林省的公安工作作出更大貢獻。同時，要她做好人才培養(yǎng)工作，把她的一身絕技傳承下去。

《挑戰(zhàn)不可能》初賽特別是年度總決賽播出后，董艷珍，這位追蹤足跡幾乎遍布全國、破獲1500余起大案要案的警界奇葩，在國內乃至國際警界，引起了強烈反響。國內一些公安機關同董艷珍聯(lián)系，要以優(yōu)厚的待遇請她去工作；美國有十幾家警署，以誘人的條件，要她到美國去。面對難以抵擋的誘惑，董艷珍說，現(xiàn)在我的夢想實現(xiàn)了，我要為我的家鄉(xiāng)多干點事情，多做點貢獻，哪里也不去。

發(fā)稿編輯/姬鴻霞

征文啟事

“月浦工業(yè)園區(qū)杯”東方劍大寫真征文啟事

為進一步展示人民警察面對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所表現(xiàn)的大智大勇的風采，我們在上海月浦工業(yè)園區(qū)發(fā)展有限公司的大力支持下，舉辦為期一年的“月浦工業(yè)園區(qū)杯”東方劍大寫真征文活動。

征文要求：高品位的反映具有重大影響和特點的大要案或事件的報告文學；篇幅一般在10000字左右。

征文時間：2016年1月至2016年12月。

評獎辦法：由專家和著名作家組成評委會，對作品進行評審。

獎項設置： 一等獎1名獎金3000元； 二等獎2名 獎金各2000元；

三等獎3名獎金各1000元； 佳作獎若干名獎金各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