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
伴隨《人物周刊》改版的春風,“燕京”版也與大家見面了,本版擬設(shè)“老家北京”(講述老北京人的故事)、“新北京人”(講述新北京人的故事)、“北京說名”(介紹北京名景、名吃)、“北京老禮兒”等欄目,由于篇幅有限,我們會每期輪流刊登。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很多北京老飯館現(xiàn)在都沒了,剩下不多的也很少去了,有的搬遷改地兒了。但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皇歷,還可以翻出來再看看,也許能咂摸出點兒味來。
1979年,我20歲生日時,跟一“發(fā)小”去了“萃華樓”,點了一桌子菜,最后結(jié)賬才10塊錢。雖然我當時在798廠當臨時工,一天才掙一塊錢,一個月也就30塊錢,但我這人生第一撮還算豪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被一個叫“賽螃蟹”的菜給暈了一道,至今還耿耿于懷?!百愺π贰辈痪褪恰皵傠u蛋”嗎,憑什么要誤導(dǎo)人家消費者?也搭上我那時還比較農(nóng)民,沒怎么接觸過螃蟹,要是比較漁民的話,絕對不會被“賽螃蟹”給蒙了。
不過,頭一次握飯的感覺真爽,在“萃華樓”撮得肚歪,打著“北京白牌”的酒嗝,一路溜達到大華電影院,看了羅馬尼亞電影(爆炸)。與其說是看了一場電影,不如說是“睡了”一場電影,在“北京白牌”的酒意中,我跟“發(fā)小”都著了,連油輪巨大的爆炸聲都沒能把我們驚醒。
“處女握之后,我覺得外面的菜真比家里的菜好吃,好上了這口,便沒完沒了,經(jīng)常約著“發(fā)小”和同事,于北京街頭暴撮海喝。那時年輕,又能吃又能喝,越能喝就越能吃,剛發(fā)了工資,便陷進肉山酒海里不能自拔。交道口的“康樂餐廳”、鼓樓的“馬凱餐廳”、東四的“青海餐廳”、正義路的“花竹餐廳”、前門的“力力餐廳”、東風市場(現(xiàn)在叫東安市場了)的“湘蜀餐廳”、平安里的“柳泉居”,這些館子老去。
記得有回飯點兒跟幾個哥們兒在“湘蜀餐廳”等座,那一桌是兩撥人拼桌,一撥倆小伙子,嘎嘣利落脆,喝完酒扒拉完飯菜就撤了??闪硪粨芤荒幸慌袷且粚?,吃著聊著膩著,卿卿我我個沒完。我們哥兒四個索性要了八升啤酒,往桌上一蹾,齊吼一聲:“走著!”然后,我們哥兒四個各舉一升,一揚脖,就見底兒了,凈!那對男女一看這架勢,頓時沒了心情,待不住了,麻利兒就撤了。女的臨走還說了一聲:“瞅這幫人,真討厭!”我跟了一句:“有話回家說去,別耽誤我們吃飯?!蔽倚南耄銈儍蓸尤柫?,我們一樣還沒著落呢。
還有一次在“康樂餐廳”等座,那時候點菜得到前臺,菜得了還得自個兒到前臺取,經(jīng)常是一邊等座,一邊排隊取菜。我哥兒們排隊買酒等菜,我負責占座,我坐著一個凳子,左右腳各搭著一個凳子,這工夫有人在我身后喊:“師傅,你錢掉了,”我一回頭,地上真有兩分錢,在那時能撿兩分錢也算是個大事兒了,一月才掙多少呀?我趕緊彎腰去撿,就趁我撿錢的這工夫,一只腳沒搭住一個凳子,飛快地就被別人給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