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孝樹

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路邊小草泛著碧綠，枝頭的小鳥婉轉(zhuǎn)歡鳴，綠油油的小麥在風中搖動著如海的波浪，看得人直出神。

忽然，一簇嫩綠的馬蘭頭映入我的眼簾。童年的記憶里，那一簇青青綠綠的馬蘭頭，是我童年時最好的美味佳肴，是春天里的野味。馬蘭頭原名“馬攔頭”，據(jù)說過去那些田野路邊叢生的馬蘭頭一到春天瘋狂生長，高達七八十厘米會阻礙馬的通行，故有攔馬之說。在我們鄉(xiāng)下有句民謠“馬攔頭，攔路生，我為拔之容馬行?！?/p>

馬蘭頭的生命力非常強，總是默默地生長，路邊、地頭、山坡上到處都有。個頭不是很大，細長的圓根，自開自閉的葉子上有小小的絨毛，開著淡紫色的小花。馬蘭頭全身都是寶，有很好的藥用價值。《中國醫(yī)學大辭典》說：馬蘭根露，馬蘭根蒸取之露也，辛涼無毒，散結(jié)清熱，破宿血，能治痔瘡?！侗静菡x》也有介紹說，馬蘭頭“最解熱毒，能專入血分，止血涼血，尤其特長。凡溫熱之邪，深入營分，及癰瘍血熱，腐潰等證，允為專藥。內(nèi)服外敷，其用甚廣，亦清熱解毒之要品也。”而鄉(xiāng)下則有“三月馬蘭勝似藥”之說。野菜能清火解毒，纖維豐富，故此常常吃點野菜對人體有好處。

記得小時候，母親到野外采擷馬蘭頭回來之后，首先要進行挑揀，把又大又嫩的馬蘭頭挑出來，一些太長的根莖要摘除至根部，并用清水洗干凈。母親在灶膛里生火燒水，等水燒開后，就將洗凈的馬蘭頭倒入鍋中蓋上蓋子，過三五分鐘后將其舀起，用力擠干，就能去掉苦味。接下來用菜刀剁成細細的小方塊，拌進香菜、大蒜泥、細鹽、鮮美的醬油，再淋以自家榨出的芝麻油，一盤綠白相間涼拌馬蘭頭便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那清香的味兒撲鼻而來，讓人垂涎欲滴。貪吃的我用小手抓了一把塞進嘴里，吃得砸砸的響，獨特風味，不遜于任何野菜。那鮮嫩略帶清涼甜甜的馬蘭頭涌入心間，叫人回味無窮。

關(guān)于馬蘭頭的做法各不相同，有人喜歡將馬蘭頭和香干切得粗粗的，取其粗豪耐嚼；有人喜歡將之切成細末，取其細膩精致。母親則喜歡挑嫩嫩的馬蘭頭，開水略煮后切細，另用切細之五香豆腐干相拌，加鹽、麻油等作料涼拌。

在浙江吃馬蘭頭等時鮮蔬菜，是取其“青”字，以合“清明”之“青”。吃馬蘭頭還有清廉之說。清人袁枚的《隨園詩話補遺》一書中，提到上海有一官員離職，同事在江邊為他餞行，村童以馬蘭頭獻。某守備（五品武官）賦詩云：“欲識黎民攀戀意，村童爭獻馬攔頭?！睆亩舱f明了官員與民同樂的圖景。這個故事，又讓人不由得對馬蘭頭這種尋常的野菜多了幾分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