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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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組詩）

◎寒池

回故鄉(xiāng)

越來越沉越來越緊

緊成黑土和白發(fā)

每一次回歸故里心便疼痛顫抖

意念里的綠如何抵御時光的白

我從村頭一直走向村尾

再由村尾小步踱上山崗

曾經(jīng)的擁擠小道竟空無一人

麻將聲從散落的庭院里傳來

證明著農(nóng)家的悠閑與安然

花兒已過了芬芳的季節(jié)

左顧右盼

把心事沉下去

沒有看見牛羊奔跑

雞鳴狗叫緊緊粘住過往

那些喂養(yǎng)了肌黃面枯的炊煙呢

只躲在骨子里彌漫著香氣

而炊煙卻是母親站在心里

溫暖黎明和黑夜的模樣

我再一次把自己往田野里帶

往春天里靠

這片土地，萬物都在生長

看似平靜實(shí)則肥沃

包括雜草，都長成陌生的樣子

靜默不語比眼含熱淚更加深沉

莊稼趴在地里，在述說

它們望著我，我臉龐燙熱

我，也是被大山扶住的瘦弱孩子

老屋

這么多年了，終于長出了發(fā)，枯草在風(fēng)中蕭瑟

窸窸窣窣的鼠蟻和盜蟲們

一溜煙，潛入他們溫暖的窩里

老屋啊老屋，它早已易主了

圍著她轉(zhuǎn)的雞鵝呢，對著她哞叫的牛犢呀

這些小畜生，什么時候也都撒腿跑了

卻把她留下，孤單著

老屋老了，老屋空了，沒有人愛了

時光靜靜地流著，荒涼了心里的文字

陽光被老屋門前瘋長的草驅(qū)趕著

只留下了陰暗和斑駁

唯一的幾朵鮮花被誰摘了，丟棄在路邊

濃香的苞米飯，漂亮的補(bǔ)丁衣裳

這些留在舊時光的記憶還會被誰記起

只有墻上的青苔圍著她，越來越密

老屋靜默不語，用一雙眼睛打量著

這個曾經(jīng)讓她溫暖的塵世

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矮下去，

越來越矮，以至荒蕪，這是宿命

她真的老了，沒有人愿意看她滿臉的皺紋

哪怕只有一眼，都忘了最初的時光

瘦如青草的思念

貓的生活和高跟鞋的聲音

永遠(yuǎn)是鋼筋水泥上面的風(fēng)景

在秋風(fēng)里 大肆渲染劃破長空

而我僅僅算是一個過客

被定義為遠(yuǎn)方的鳥

赤手空拳 握不住大都市的一絲溫暖

我本身屬于 高高的山崗和茂盛的叢林

今夜 我的思念瘦如青草

像你風(fēng)里的守望 消瘦的臉龐和一聲哀嘆

像你身后女兒的童謠 和對我的濃香呼喚

像細(xì)細(xì)的彎月 勾起一片蛙鳴和稻花香

聽 潺潺流過的石橋上 那端坐著的愛情

和著水聲 飄過呢呢喃喃的柔情和蜜意

桂花之香被深秋的風(fēng) 消退得很淡很淡

卻正是想念和咀嚼的味道

我是深秋里的怨婦 嘟嘟哩哩

望著時空 用極細(xì)極細(xì)的筆畫著距離

我放在口袋已高度發(fā)熱的鑰匙

何時才能伸向 江南鄉(xiāng)下的村莊

我的思念瘦如青草

在田野匯成一片綠海

被深秋的風(fēng)吹得波浪翻滾

故鄉(xiāng)

走在細(xì)雨蒙蒙的青石板上

朦朧的眼簾 回首一瞥

這是一生都無法逃離的圣地

我的故鄉(xiāng) 江南腹地的村莊

我所在的城市上空籠罩著

一道道網(wǎng) 密不透風(fēng)

暗箭四圍呼呼涌動

連眼睛里都藏著如鉤的利器

多想回到江南 回到故鄉(xiāng)

清洗我身上厚厚的灰塵

夢想和情感為什么總是平行

城市和故鄉(xiāng)為什么總是遠(yuǎn)隔

相望的眼淚

是上帝遺落凡間的另一種秋水

讓生命柔軟卻又厚重

故鄉(xiāng)的彎月并不是彎

只是設(shè)定的位置讓我們好好依偎

多么溫暖 一如風(fēng)中母親瘦了的雙手

（責(zé)任編輯 象話）

作者簡介：寒池，原名李志，安徽池州人，中學(xué)時代便開始在《初中生必讀》《農(nóng)村孩子報》《作文通訊》等報刊發(fā)表詩作，至今已在《詩歌月刊》《參花》《作家報》《都市作家報》《青年報》《安徽商報》《池州日報》《黃山日報》等發(fā)表散文、詩歌四百余篇（首），著有詩集，居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