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
(山東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山東 泰安 271018)
·史學研究·
清代今文經學與呂思勉的史學研究
李波
(山東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泰安271018)
呂思勉治學曾深受清代今文經學的影響,但作為近代史學家,他治經主要是為獲取治史的材料,注意今文經與古文經的派分也是出于學術研究的需要;在經學的史料價值判斷上,他早期相對偏重于今文經,后期則逐漸實現(xiàn)了對今古文經的兼采并重。呂思勉對待清代今文經學的態(tài)度和方法,為繼承和揚棄中國傳統(tǒng)學術資源,完成近代學術文化新舊轉型樹立了良好典范。
呂思勉史學研究清代今文經學
近代史學家呂思勉(1884—1957)有深厚的傳統(tǒng)學術根底,并積極汲取近代科學的新理念,創(chuàng)獲出大批既順應時代前進潮流,又蘊涵豐富傳統(tǒng)底蘊的學術成果。海外學者如嚴耕望、余英時等把他與陳寅恪、陳垣、錢穆并稱為近代史學四大家。呂思勉出身江蘇常州,他的史學研究與起于其家鄉(xiāng)常州的清代今文經學很有關系。清代今文經學派又稱常州學派,在中國學術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梁啟超即認為“常州一域尤為一代學術轉捩之樞者,則在‘今文經學’之產生”。[1](P112)該學派早期代表莊存與、劉逢祿等是常州人,后起的龔自珍、魏源、廖平、康有為等人的學問亦溯源常州,呂思勉治學曾深受他們的影響。本文擬對呂思勉的史學研究與清代今文經學之間的學術關聯(lián)進行梳理總結,藉此探究在中國學術文化由傳統(tǒng)到近代轉型過程中,近代學者對待傳統(tǒng)學術資源的態(tài)度和方法。
中國古代的主流思想文化是儒家思想,以儒家經典為研究對象的經學是傳統(tǒng)學術的主體。經學流派主要有漢古文學、漢今文學、宋學三派,在清代占據(jù)重要地位的派別則是古文經學。呂思勉把清代學術分成三個發(fā)展階段:第—期為順康年間,這一期的學者博采古人的成說,擇善而從,不一定厚此薄彼,可以稱為“漢宋兼采”;第二期乾嘉時代為清代學術的極盛期,“專以區(qū)分漢宋;搜集、闡發(fā)漢人之說為主。其意不重于求是,而重于求真”,可以稱為“純漢學”(或古文經學)[2](P1209);第三期在道咸以后,于漢學中特區(qū)分出今文學派,注重講求經世致用學問的今文經學興起,如清末國粹派學者鄧實所說:“常州今文所以能以后起之學派,骎骎越惠(棟)、戴(震)而上之,其勢力乃以掩被本朝下半期之學界,以至于今也。嗚呼,可謂盛矣?!盵1](P173)
“今文家言,一種之懷疑派也”,清代今文學派是通過反對古文經學而崛起的。[3](P117)呂思勉自幼在家鄉(xiāng)常州跟從父母、師友讀書問學,接受的是中國傳統(tǒng)式的培養(yǎng)教育,其治學當然會領受到清代今文派鄉(xiāng)邦學術的熏染。錢穆是呂思勉執(zhí)教常州府中學堂時(1907至1909年)的弟子,他在《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一書中回憶師生二人“曾為經學上今古文之問題,書問往返長函幾達十數(shù)次。各累數(shù)萬字,惜未留底,今亦不記其所言之詳。惟憶誠之師謹守其鄉(xiāng)前輩常州派今文經學家之緒論,而余則多方加以質疑問難”。[4](P59)雖然呂、錢二人關于今文經學與古文經學問題的往來書函沒有保留下來,但若仔細審閱呂氏著述,可以知道錢穆所憶呂思勉“謹守其鄉(xiāng)前輩常州派今文經學家之緒論”,這話并非虛言。對于清代今文學家的言論觀點,呂思勉在早年時確曾頗有稱引。
儒家典籍包括經、傳、注、疏,以及發(fā)揮考訂類的書。1919年,古文經學大師章太炎的弟子、時任北京大學史學系主任的朱希祖提出欲判別今文、古文兩派的是非,必須采取“立敵共許”的方法。《易》2篇、《書》29篇、《詩》305篇、《禮》17篇、《春秋》、《論語》、《孝經》七部經書,是今古文家所共信的,“欲講明古事古義,必舉此七書以為證,乃可信以為真”,其余的書皆不可為證。[5](P94)呂思勉對這一觀點頗不以為然,指出其缺弊在于“過信經而疑傳”。他認可今文學家崔適《春秋復始》所論:“西漢之初,所謂春秋者,合經與傳而名焉者也。傳者,后世所謂公羊傳也,其始不但無公羊傳之名,亦無傳之名,統(tǒng)謂之春秋而已?!盵6]也就是說,最初經與傳幾乎是沒有區(qū)別的。呂思勉認為二者價值相近,“后人致嚴于經、傳之別,一若經為孔子手定,一字無訛,傳為弟子后學所記,必不免誤者,殊不知經雖孔子鑒定,與傳同為后學所傳。謂其所傳之經可信,則所傳之傳亦可信也;謂其所傳之傳不可信,則其所傳之經亦不可信也。是以古文未興之前,儒家稱引,經傳初不立別”[7](P193);而且,即便如朱氏所論,“謂經可信,傳不可信,而經文有不能解釋處,勢必仍取一家傳說,是仍依此攻彼耳,何立敵共許之有”[8](P107)?此外,朱希祖還站在古文經學的立場上攻擊今文學家“有主觀而無客觀,是治學的最大毛病”;還說“今文家講經,正是用那崇奉教主的辦法,以為六經是孔子一人的經典,所以弄出兩種弊病來了:其一流為科舉的弊病,其一流為教會的弊病”。[5](P88-95)呂思勉認為朱氏“攻擊今文家之語,乃專指南??凳希涤袨椋┯窨鬃訛榻讨?,暨井研廖氏(廖平)晚歲荒怪之說言之”。他對此反擊說:“此兩說在今日,本無人崇信,何勞如此掊擊?抑豈得以此兩家之說,抹殺一切今文家邪?”[7](P676-677)由此看來,在今古文經學之間,呂思勉當時確實有傾向今文派的跡象。
廖平所著《今古學考》,主要從禮制上判別今文經與古文經的區(qū)別,并以《王制》為今文學派制度的大宗,《周禮》為古文學派制度的匯總。呂思勉對此深表認同,他講:“今古文同異重要之處,皆在制度”“讀此二書,于今古文同異,大致已可明白?!盵8](P106)康有為的《新學偽經考》與《孔子改制考》兩書,對呂思勉的思想也產生過很大影響,他曾經就這兩書的內容講道:“夫以舉世所誦習之古文經,而忽焉謂為王莽劉歆所偽托;以舉世所崇持之堯、舜、禹、湯、文、武,而忽焉謂其事跡皆偽,皆孔子之所托;其為人所駭怪,固意中事。然茍即孔子、王莽所處之時地而深思之,當時定有一種救濟社會之策,而欲從事于宣傳,欲見之于實行,舍托古外,更有何策?”不過,呂思勉當年雖然認可“孔子與劉歆、王莽,皆為托古改制之人。有孔子而后有所謂經,有劉歆王莽而后今文經之外,別有所謂古文經”;但同時又認為“此為已往之事,與吾人無關。吾輩今日之目的,則在藉經以考見古代之事實而已”[7](P672)。這表露出,在這一時期呂思勉盡管有傾向今文經學的一面,但在治學上又與今文經學家存在著明顯的差異。
如上文所述,清代今文學家治經均注重今文經與古文經之間的門戶之別,“蓋今古文之分,本出晚清今文學者門戶之偏見,彼輩主張今文,遂為今文諸經建立門戶,而排斥古文諸經于此門戶之外。”[9](P6)呂思勉治經也注意今古文的區(qū)分,但是與清代的今文學家不同,呂思勉注重二者的區(qū)分,并不是出于門戶的偏見,而主要是為了學術研究的方便,因為“凡古事傳至今日者,率多東鱗西爪之談。掇拾叢殘,往往苦其亂絲無緒;然茍能深知其學術派別,殆無不可整理之成兩組者。夫能整理之成兩組,則紛然淆亂之說,不啻皆有線索可尋”。[8](P105)所以,他認為:“居今日而言分別今古文,亦只以為治學之一種手段,與問者斤斤爭其孰為孔門真?zhèn)髡撸饕庥肿圆煌?。”[7](P682)他的治經路數(shù)雖然深受清代今文學派的影響,但彼此在研究目的上卻很不相同。呂思勉曾經發(fā)表過多篇討論今古文經的文章,并有相關的著述出版,其論著的出發(fā)點,或者為了提供整理舊籍的方法,或者為了向后學提供研究學問的門徑。至于他本人研究經學,則主要是為了獲取治史的材料。例如關于今古兩派爭論激烈的《左傳》一書的評價。清代今文學家劉逢祿著《左氏春秋考證》,否認《左傳》為解《春秋》經之書,指摘該書乃劉歆偽竄而成,意在藉此爭奪今文《公羊傳》的經學正統(tǒng)地位。呂思勉評論《左傳》,雖然也懷疑其并非解經之作,但重點卻在探究這部書的史料價值,“以之為《春秋》之傳則偽,以之為古史則真”;[7](P484)“生當今日,而欲知《春秋》之本事,則《左氏》誠勝于二《傳》(《公羊傳》與《榖梁傳》)”。[8](P153)1922年他在一場講演中談道:“經學,我自始不承認他可以獨立成一種科學,而經學的全部,卻是治古史最緊要的材料,即治后世的歷史,也不是和經學沒有關系。就事實論,把全部的經學書籍都看做治史學應用的書,亦不為過。”[7](P495)在此,呂思勉把經學作為“治古史最緊要的材料”,不是經學家立場,而是史學家眼光,這是他與清代今文學家治經的根本不同處。
清代今文經與古文經兩派門戶之見頗深,如梁啟超所講:“莊(存與)、劉(逢祿)別興,魏(源)、邵(懿辰)繼踵,謂晚出學說非真,而必溯源于西京博士之所傳,于是標今文以自別于古,與乾、嘉極盛之學挑戰(zhàn)?!盵3](P120)清代今文學家認為古文書籍多為古文家篡造的偽書。而呂思勉早年時期就認識到,今古文兩種材料的史學價值“不甚相遠”,“欲考見古代之事實者,則今古文價值相等。其中皆自古代之事實,皆有改制者之理想。吾輩緊要之手段,則在判明其孰為事實,孰為理想而己”。[7](P673)但他同時又講:“若兩者之說,皆無確據(jù),而皆出于想象時,則今文學亦較古文學為優(yōu),以今文學在古文學之前故也?!盵7](P485)可見當時呂思勉研治古史,就總體而言,能夠做到對兩種材料同時采用;但若仔細比較的話,還是稍偏于今文經一些。不過既然他已經把經學作為“治古史最緊要的材料”,那么在學術研究上擺脫今古兩派的糾結,也就是一個時間上的遲早問題了。所以,到了20世紀30年代,隨著研究的深入,呂思勉改變了以前關于今古文經的一些看法,在治學中逐步實現(xiàn)了對古代經籍的貫通運用。
呂思勉在20年代著有《群經概論》(1923年)與《經子解題》(1926年)兩部與經學有關的專著,研撰的目的“名為治經,實乃是治此科之學(史學),而求其材料于古書耳”[8](P108)。不過,這兩部書的內容都還不能夠完全地擺脫今文經學的影響。例如關于六經的排序問題,今文家認為六經是孔子所作,按照經書內容的淺深來排列,依次為《詩》、《書》、《禮》、《樂》、《易》、《春秋》,古文家認為六經皆是周公舊典,孔子不過據(jù)此做了整編而已,要按照原書時代的先后排序,應依次為《易》、《書》、《詩》、《禮》、《樂》、《春秋》。呂思勉所著的這兩部書都是“依今文家排列次序,自《詩》講”。后到1933年出版《先秦學術概論》一書時,他對六經次序的看法發(fā)生了很大轉變??涤袨椤缎聦W偽經考》把“倒亂孔子六經之序”視作古文家劉歆造偽的重要罪狀,呂思勉曾經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此時則認識到所謂劉歆“顛倒六經之序,殊近深文”,六經“為孔子手訂,亦無明據(jù)”。他提出:“予謂《詩》、《書》、《禮》、《樂》,乃大學設教之舊科,人人當學,故居前?!兑住?、《春秋》義較深,聞之者罕,故居后?!彼J為今古兩派對于六經的看法,均存在著缺弊,有失客觀:“若如今崇信今文者之說,謂六經皆孔子所作,前無所承,則孔子何不作一條理明備之書,而必為此散無可紀之物?又何解十六經文字,古近不同,顯然不出一手,并顯然非出一時手?若如崇信古學者之言,謂六經皆自古相傳之物;孔子之功,止于抱遺訂墜;而其所闡明,亦不過古先圣王相傳之道,初未嘗別有所得,則馬、鄭之精密,豈不真勝于孔子之粗疏乎?其說必不可通矣?!盵8](P506-507)可見這個時期的呂思勉,對于今古兩派之間的是非曲直,基本上是憑藉著史學的求真精神來作評判的。
古史上的堯、舜、禹“禪讓”說,對后世產生過深遠影響,也是儒家典冊中的重要內容。呂思勉對“禪讓”說的看法,早期和后期有很大不同。在早期所著《白話本國史》(1923年初版)中,他認為所謂為公不為私的“唐虞揖讓”、“湯武征誅”,不過是儒家“托古改制”的說辭,并非真有其事,書中由此還得出兩個結論:“其(一)儒家的學說,都是孔子所創(chuàng)造,并沒有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等等的圣人。后世實行儒家之學,便是實行孔子之學;其‘功罪’、‘禍福’,一大部分,應當由孔子負其責任。其(二)世界究竟是‘進化’的,后世總比古人好。譬如‘政體’,斷沒有后世是專制,古時候反有所謂‘禪讓’之理?!盵10](P35)這些論述,顯然是沿襲了廖平、康有為等清代今文學家的觀點。到了后期所著《中國通史》(1940年初版)中,他的看法已變,他承認中國古時除了君主政體之外,“貴族政體和民主政體,在古書上,亦未嘗無相類的制度”,而且《左傳》、《周禮》、《公羊》、《孟子》等古籍中的相關言論,“系根據(jù)古代政治上的習慣,并非理想之談”。堯、舜、禹的相繼,“這正和蒙古自成吉思汗以后的汗位—樣。成吉思汗以后的大汗,也還是出于公舉的。前一個王老了,要指定一人替代,正司見得此時各部族之間,已有較密切的聯(lián)系,所以共主之位,不容空闕。自夏以后,變?yōu)楦缸酉鄠?,古人謂之‘家天下’,又可見得被舉為王的一個部族,漸次強盛,可以久居王位了”。[11](P43-44)(P310-311)至此,可以說呂思勉對古書材料的采擇已經無所偏倚,且已著意于采用社會學、人類學等近代社會科學的新成果來從事史學研究。
呂思勉的史學研究與清代今文經學之間關系的變化,是在中國近代學術變遷的大背景之下發(fā)生的。近代以來,西學輸入,社會變革,盡管清代后期今文經學煊爛一時,但數(shù)千年來一直占據(jù)著中國學術思想主體地位的經學,實際已無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如許多學者所指出的那樣,清代中后期作為一種“懷疑派”崛起的今文經學,自身亦已不自覺地充當了推動經學走向邊緣、實現(xiàn)學術新舊轉型的思想文化動力,即所謂“欲以尊崇孔子而適為絕滅儒術之漸”。[12](P56)進入20世紀之后,新的學科體制與學術規(guī)范逐漸建立起來,在經學領域,無論是宋學,還是漢古文學、漢今文學,其影響力皆愈加薄弱。呂思勉與清代今文經學之間學術關聯(lián)的前后變化,與經學在近代以來的遭際可以說大體是一致的。
對于經學在呂思勉整個學術體系中的地位,同樣需要做客觀的審查與評估。近年有些學者認為呂思勉的史學研究,史學雖是主干,但起點和支點是經學。這一觀點,無疑認為呂思勉的治學道路是由經入史,這就未免有些夸大了經學在呂氏學術中的比重和作用。首先,從呂思勉自述的問學經歷來看,在二十三歲開始“專意治史”之前,他曾經集中規(guī)模地誦習傳統(tǒng)的經、史、子、集四部之學,但由于“于史部之書,少時頗親”,當年他所研讀過的古代典籍中,史書自起始就占據(jù)著很大的部分。據(jù)呂思勉自己講,他研習經學“此由在十七歲時受教于丁桂征先生而然”,丁桂征是常州當?shù)氐慕泴W、小學名家,“予從先生問業(yè)后,亦曾泛濫,略有所得。但至后來,僅成為予治古史之工具耳”。[7](P742)其次,從呂思勉的學術成果來看,他的一些與經學相關的著作,例如《群經概論》中非常明確地講到研治經學“非短時期內精力所能及,且為吾人所不取”。[8](P75)他所撰寫的涉及到經學內容的著述,基本上都是把其視為研究歷史的一種材料。所以,由于時代和個人等因素,呂思勉實際并不像稍前的梁啟超、章太炎等學者,走一條由經入史的治學道路。在呂思勉的學術研究中,經學與小學、文學、目錄學、考據(jù)學、以及近代的各種社會科學一樣,只不過是他研治史學的一種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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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49;K092
A
1007-9106(2016)04-0094-04
*本文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青年基金項目“呂思勉與民國史學”(項目批準號:14YJC770017)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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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波,山東農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歷史學博士,研究方向為中國學術思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