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 瀾

七老八老

◎ 蔡 瀾

我那一輩人在電影圈當(dāng)紅的不少，但因不善理財(cái)，大多老后生活清寒。例外的是曾江和焦姣這一對，雖非大富大貴，但過著幸福的日子。

最近和他們夫婦一塊旅行，我們聊了不少往事。曾江的右耳朵已不靈光了，左邊用了助聽器，說如果遇到合不來的人就干脆關(guān)掉，得一個(gè)清靜。不過遇到我這個(gè)老朋友，什么都問，他也不得不回答。

是怎么和焦姣結(jié)婚的呢？

焦姣人很斯文。她的前夫喜歡騎電單車，在一次車禍中死去，她就一直守寡。曾江和前妻離婚后娶了專欄作家鄧拱璧，她沉迷于粵劇，兩人愛好不同，最終離異。這時(shí)遇上焦姣，兩人開始來往。曾江也愛騎電單車，載上她郊游。焦姣觸景傷情想起亡夫，大哭一場。曾江憐香惜玉，從此答應(yīng)照顧她一生。

蜜月在美國度過。兩人租了輛車，從東岸開到西岸，一面唱著羅大佑的《戀曲1990》。結(jié)婚至今已二十多年了。

曾江和焦姣到了舊金山，和科幻作家倪匡住同一條街。兩人開車過去拜訪。倪匡家是一幢兩層樓的房子，有個(gè)小花園。焦姣跳下車，走到倪匡身后，攔腰一抱。倪匡一看是焦姣，說：“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是我的姘頭，好在是曾江的姘頭！”

近年來，曾江還在不停地工作，焦姣偶爾也演舞臺(tái)劇。曾江喜歡騎電單車的熱忱不減，去年在臺(tái)灣參加了“環(huán)島老騎士”，騎電單車把臺(tái)灣走了一圈。

他們偶爾到九龍城街市買菜，我們相約在三樓的熟食檔吃早餐。曾江還是喜吃大魚大肉，焦姣就吃得清淡。兩人有時(shí)也會(huì)為了健康問題吵一吵，最后通常是曾江讓步。他偷偷跟我說：“幸虧有她！的確是位好太太?！?/p>

2013年，曾江要過八十大壽，焦姣也有七十了。七老八老在別的夫妻身上看得到，但他們兩人永遠(yuǎn)年輕。

（摘自《江湖老友》 廣東人民出版社 圖/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