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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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式的穿行
李倩冉
飛機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倫敦的機場,我望著入關(guān)口那個打扮酷似阿拉法特的官員,看看墻上與手表相差7個小時的指針,心中的某個天使,開始輕盈地起飛,追逐童話。
她飛過19世紀(jì)厚重的文化,飛過田園里隨逸而安的自然,然后在我的心里,編織出一段比童話更美的記憶。
牛津和劍橋,真不知該怎么稱呼它們?!按髮W(xué)”這兩個字太單薄,承載不了這么多宏偉建筑長久安然坐鎮(zhèn)的穩(wěn)??;又太規(guī)矩和狹隘,局限了這兩處存在的奇幻的張力和蔓延無邊的魅力。而若說它們是“城鎮(zhèn)”,似乎又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它們在學(xué)術(shù)界的影響力。
它們有著太多相似,又有著太多不同,仿佛其一的誕生,便是為了等待另一個的降臨。它們誕生在相似的年代;擁有著相似的建筑風(fēng)格;在民眾的心目中占據(jù)著相似的崇高地位;它們還經(jīng)歷過相似的政治風(fēng)波……然而它們又是不同的,一個是“大學(xué)里的城市”,一個是“城市里的大學(xué)”;一個坐落在倫敦的東南角,另一個在倫敦的西南角拔地而起;一個更偏重文史哲,另一個又代表著數(shù)理化的科學(xué)巔峰……這兩所圣殿,仿佛一對姐妹,在大英國的土地上,互補著也相似著,演繹著獨屬于它們的高度、智慧與淡定。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我心目中的兩座圣殿,牛津應(yīng)該是“秀”,劍橋應(yīng)該是“靈”。穿梭在牛津的小巷,能看見欄桿邊蜿蜒的藤蔓,斜倚在門檻上的小黑板,小柵欄門里隱隱透出的絲絲綠意,葉片掩映下的高大宏偉的教堂,狹長的石子甬道……英國人悠閑安然的民族性格,仿佛就在這個角落沉淀下來。這里的秀美并非小家碧玉式的羞澀,而是在一幅宏大的畫卷上,點綴著令人怦然心動的花邊。
我不由得閉上眼,想象著,這里走過了創(chuàng)作《愛麗斯漫游奇境記》的數(shù)學(xué)教師;《哈利·波特》中穿著長袍、騎著掃帚的小魔法師們在天空飛過;還有躲在某扇小窗里,搖頭晃腦地等待著下一篇童話的小電風(fēng)扇……是的,我總覺得在這里走著走著,就會冷不丁從哪座極莊嚴(yán)肅穆的高大建筑中,跌跌撞撞地溜出一個童話。據(jù)說,人類文化的起點和終點都是游戲和童話,這樣的氣質(zhì),也是牛津大學(xué)隱秘的風(fēng)范吧。
相比之下,劍橋少了一些秀氣的點綴,多了一些靈動的流淌,這或許應(yīng)歸功于劍河。水向來是有靈氣的,劍河也把這份靈氣傳遞給了這所大學(xué)。
陽光敞開懷,擁抱著劍橋的每一個角落,這里的建筑,色澤較之牛津更為明快;草坪平整而開闊,仿佛是大自然的帷幕落下了,完完整整的草坪和建筑便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這時,我的心仿佛也被陽光熨得平平的,所有的波瀾,都在國王學(xué)院的靜默中漸漸平息。
走出國王學(xué)院,我看到草坪旁的樹下,一位黑發(fā)女孩正在安靜地看書,她沉醉在書里,任陽光在枝杈間來回穿梭,這畫面真是安靜又美好。拐過幾道彎,又看見那淙淙的流水,一抬眼,康橋便在眼前了。那“軟泥上的青荇”“榆蔭下的一潭”“河畔的金柳”,悠悠地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水面上,劍橋的學(xué)子撐著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著,他們也是在尋夢嗎?
踏著牛頓曾走過的路,仿佛步入童話世界的我突然明白了這兩所圣殿在學(xué)術(shù)上的意義。在牛津和劍橋,曾赫然站出了牛頓和達爾文;又是這里的人將地球稱量,預(yù)言了電磁波,發(fā)現(xiàn)了DNA結(jié)構(gòu)……之后,還走出了一批批英國政要?!皻v史總是以成果來回答大地的?!迸=蚝蛣蛴萌祟愇拿鞯倪M步,扭轉(zhuǎn)了市民們曾經(jīng)的觀念中的保守與落后。
天黑得很晚,每天吃完晚飯,寄宿家庭的老奶奶便會帶我們?nèi)ス珗@。青草的香氣被風(fēng)裹挾著,急匆匆地?fù)溥^來,縈繞在身旁。我的腦海中莫名地蹦出兩個字:“自然”。
這里的自然是獨特的。南京的自然風(fēng)景雅致而齊整,其中又透著虎踞龍盤的英氣;云南的自然風(fēng)光是原始的,高聳的,重疊著,錯落著。而這里,是一種鋪平了的自然,寧靜安詳中隱藏著一種優(yōu)美的“不羈”。
一個足球飛過,循著曲線的方向望去,一個金發(fā)男孩在陽光的躍動下奔跑。隨后,一個踏著粉色溜冰鞋的小姑娘在我眼前的土地上留下滾輪的痕跡。老奶奶告訴我們,那是鄰家的孩子,哥哥8歲,妹妹5歲。談笑間,他們笑著向我們跑來,臉上的汗珠映射著興奮的目光,顯得格外歡愉。
也許,我們真的還是孩子,不多時,便與他們打成一片。我們圍成一圈相互拋傳著足球,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足球飛起的弧線;我們從小山坡上奔跑而下,做著最簡單卻最有趣的跑步比賽;我們坐在草地上,聚精會神地尋找著草叢間那名叫shamrock的白色小花兒;我們躺在草地的某一處,望著藍得澄澈的天空,編寫著最稚嫩最離奇的童話……我們共同躺在大地和小草的懷抱里,享受著與自然最真實的觸碰,輕輕地,讓微風(fēng)穿過心靈的某個角落。
雖然努力地嘗試著感受土地最樸實的觸摸,卻總覺得鄰家的孩子比我們離自然更近幾分。是的,Marther穿著雪白的襪子蹦跳在翠綠的青草上,小小的身影不停地翻著跟頭,任憑濕潤的泥土在衣服上留下點點印跡;兄妹倆從小山坡上翻滾下來,細碎的草葉在背后粘成了一幅“草畫”;小哥哥趁妹妹不注意,抓了一把花草撒在妹妹頭發(fā)上,輕輕地拍一拍,笑著說“I love you,haha”……看著他們笑著鬧著的歡樂,我微笑著,不知自己與自然的距離,是近了,還是遠了。
長期置身于繁忙城市中的我們,很少有時間去抬頭看一看藍天,因為種種顧忌,也不可能在草地上如此肆意地翻滾。于是,我們習(xí)慣了遠離,習(xí)慣了欣賞被修整過的自然,習(xí)慣了忍受放逐——被陽光與土地放逐。是的,我們心中那份最淳樸的“野性”,被束縛、壓抑得太久太久……
在曼城的草地,心靈馳騁。在這片綠色的土地上,所有的繁復(fù),所有此消彼長的冗雜,都會慢慢地變得平和與安寧……
旅程,很快就到了尾聲。幾時回眸,心靈中多了一個天使,在天鵝悠游的湖面,在城堡的一個窗臺,在唱詩班的縹緲和聲里安靜地徜徉。如果說,昨天是夢中的記憶,明天是記憶中的夢,那么,我站在明天的昨天,讓夢翩躚。
作者簡介:
李倩冉,曾就讀于南京師范大學(xué)附屬中學(xué),并于2008年參加蘇教國際組織的境外修學(xué)旅行活動。